谢知屿跟着江芜坐到一边。
他平日里是没有这样的胆量的，只敢跟江芜隔着桌面遥遥相望。
可这回显然不太一样了。
纪明衡也在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已归为了和江芜更亲近的一类。
两人坐在一边，虽然尚且还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但到底与对面的纪明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无声捧起了谢知屿的优越感。
“沅沅，前段时间的事情，我欠你一声道歉。”
纪明衡把手里的首饰盒推到对方面前，神色依旧温和。
江芜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
到底纪明衡是因为当初对方登门与她分手的事情，还是从哪里听见了自已可能是为了找他出了车祸。
除了这两件事，江芜实在是和对方没什么旁的牵扯了。
“不用了。”
江芜没打算收下纪明衡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没放在心上。”
她的神情很淡，像是面前的事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办法引起一点波澜。
纪明衡想说点什么，但他与江芜认识了四五年的时间，对她的性格算得上很了解的程度。
江芜看起来很好说话，温和大气，实则一旦对方坚持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她的决定。
听见她说没有放在心里，纪明衡不知道自已一时间是失落，亦或者庆幸，可慌张是要更多些的，毕竟依照江芜的意思，他也早早地被抛诸脑后，在对方的记忆里早已经被清除了干净。
谢知屿一句话也没有说，存在感却很强烈。
纪明衡终于是待不下去。
他素来是一副斯文的样子，现下也没什么变化，却总觉得狼狈极了。
来的时候不曾注意，现下从对方的住处离开，眼神停留在对方的院子里，纪明衡有些恍然地发现，一切似乎都换了个模样。
原先停留在他印象里的相片被燃烧殆尽，花圃里换上了一片鲜红的蔷薇花，没有过度的修剪，丛生的枝干探出勃勃生机。
与隔壁相接的那扇小门最特殊，像是把两栋小别墅合成了一个整体，风格统一，连氛围都融合到了一起，无端的让纪明衡想起了屋子里的谢知屿。
不会是他。
纪明衡这样想道。
即便他前几日已然在医院亲眼见证了两个人亲近的接触与相处，纪明衡仍旧不觉得谢知屿是隔壁屋子的所有者。
江芜的领地意识很强，不会允许旁人轻而易举地入侵她的生活。
这一段的时间里，已经足够让纪明衡看出自已真正的心意。
他对郑伶婷怎么会是喜欢？
纪明衡甚至有些怀疑前段时间与江芜提了分手的自已，独属于人的复杂大脑很恰当地替他的记忆添上细节，让他觉得回来的时候初见到江芜，对方的目光中应当是好奇与期待的。
事实上不是。
纪明衡想和郑伶婷谈一谈。
他刚离开江芜的屋子，坐上车，先给郑伶婷发了一条消息，想约对方出来好好说清楚。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很快给了他回复。
等两人面对面坐在包厢里，服务生很细致地关上门。
纪明衡依旧这样体贴，郑伶婷看着已经妥帖点好的一餐，几乎每一样都上了一遍，可她依旧能在其中看到一样蟹酿橙，而她对海鲜过敏。
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郑伶婷尤其不甘心地认识到这一点。
她原先以为在山崖下捡到纪明衡的时候，还很坚决地认为这是一个机遇，对方又恰巧没了记忆。
郑伶婷没有办法抑制住心中的妄念。
现下对方只以为她是绝对的受害者，倘若要让利益最优化，郑伶婷本来应当在这个时候提出要一笔赔偿，可那天偶然遇见江芜的事情仍旧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纪明衡正好端着一杯茶抿了抿，眸色很平淡。
茶盏放在桌面上，他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
“伶婷，你很聪明，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的。”
她的眼睛闪了闪，情不自禁地呛声：
“你是因为江芜，是不是？”
纪明衡从来没见过对方这样明显气愤的样子，可他从来没有和郑伶婷讲过江芜，她难不成在私下里查过。
他总觉得不对劲，可想到自已的目的，还是继续说道：
“和旁人没有关系，郑小姐，这件事情主要是我的原因，你可以跟我提一个要求，或者要一笔钱。”
男人的声音冷静又平淡，原本的称呼也从单纯的名字换成了生疏的郑小姐，她想质问对方从头到尾把她当做什么，一个摆件？又或者是单纯套着几天纪夫人名头的花瓶。
可看着纪明衡毫无波澜的眸子，郑伶婷咬了咬牙，还是道：
“给我一千万吧。”
听到这个数字，纪明衡的神色变都没有变一下，只嗯了一声，才补充：
“你找张助理，他会打给你。”
话毕，对方径直站起身：
“你自已用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纪明衡现下对郑伶婷生出了一些罕见的怀疑，总觉得对方叫出江芜名字的架势太顺畅，像是早已经认识了许久，所以顺其自然地脱口而出。
冥冥之中，纪明衡竟然对当初郑伶婷遇见他的时候表露出来的陌生感到猜疑。
她曾经就在纪氏，虽然只是一个子公司，可做的却是前台，接触的人不知凡几，这样的职位当真会对他的身份分毫不知吗？
心里有了怀疑，调查便显得尤其自然了。
收到纪明衡想要调查郑伶婷的吩咐，张助理竟然恍惚之间生出一种终于来了的感慨。
对方没有业务能力，原本当个吉祥物还不至于惹来什么非议，可她又经常坏事，手段不算太高明地诬陷人，纪明衡的助理部大多数人都对她有些意见。
对于纪氏这样的大产业，助理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职位，而是高层培养的，可以当做中流砥柱的人才。
就像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一般都排斥关系户，只是最开始因为上司的关系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张助理速度很快地应下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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