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牛沟宿营地不远处，一块破旧的毛毡，平放在雪地上，破毡中间，已经堆了一个小山似的干牛马粪。
一个头戴缝有红布五角星灰布军帽，身材瘦小，衣服单薄，两眼塌陷，蓬头垢面的红军战士，两手捧着几颗焦黄的干牛马粪，磕磕绊绊，用两块破布包裹着的脚，踩踏着冰凉刺目的雪地。
这就是在祁连山柴狗子，被一个热心善良的大眼睛红军姐姐，帮助过的红军战士——杨英舒。
杨英舒把干牛马粪放到破毡子上，哆哩哆嗦地转过身，还要去附近雪地里，拣拾干牛马粪时，迎面走来了苟金元和汪永山，就亲热地喊道:“两个老乡哥，今天晚上吃啥嘛？！”
苟金元两手端着一帽碗子干牛马粪，倒在破毡子上，拍打干净帽子上的碎小粪粒，重新戴在头上，然后，伸手轻轻拍拍杨英舒的肩膀，乐观地轻声笑了:“小杨，别担心嘛！水到渠就成，车来路自开呀！”
汪永山把衣襟里兜的干牛马粪，倒在破毡子上后，用疼爱的眼神，看着杨英舒，提醒道:“小兄弟，别尽干站着，要多活动，拿手多搓揉双脚，不要冻坏了身子呀！”
李卓然、李先念、李特、牛队长等红军官兵，都在忙忙碌碌，在雪地里寻找干牛马粪，野草枯叶，凡是一切可作燃料的东西。
程世才和杨天云，共同提拉着一块破旧的花毛毡子，在雪地里拣拾干牛马粪……
这时候，一阵雄壮、自豪、乐观、响亮的歌声，由小渐大，欢快地传了过来——
共产党真正确，
工农群众拥护实在多。
红军打仗真不错，
粉碎国民党的乌龟壳，
我们真快乐，
我们真快乐！
勇敢的红军哥，
我们胜利有把握。
向前杀敌莫错过，
把我们的红旗插遍全中国，
我们真快乐，
我们真快乐！
程世才和杨天云，用手提拉着装有干牛马粪的破毡子，站定在雪地里，半睁着眼睛，惊喜地眺望着白光刺目的雪野……
周纯麟牵着一匹瘦骨伶仃的大黄马，马背上驮着四、五只黄羊，“咔嚓、咔嚓”踩踏着雪地，精神抖擞，摇头晃脑地高声唱着歌，向程世才、杨天云这边走来……
后边跟着四个身强力壮的战士，每个人牵拉着一匹已经瘦成皮包骨的战马，马背上驮满了猎获的黄羊，人人欢天喜地，放声高歌……
程世才、杨天云黑瘦的脸上，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周纯麟望着程世才，兴奋地喊了一嗓子:“程军长！我们满载而归呀！”
程世才笑脸相迎，挥手致意地喊道:“周教导员！你们辛苦啦！”
傍晚时分，一团团夹杂着马牛粪臊臭气味的青烟，在空旷、荒凉、寒冷的野牛沟里，冉冉飘起，一堆堆牛马干粪燃起的篝火，扑闪闪地欢快跳跃，一个个红军战士，双手捧着铁罐筒熬煮的黄羊肉汤，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说笑着……
牛队长等警卫班的战士们，喝了黄羊肉汤后，就在火上烤羊皮吃，与此同时，还心不在焉，时不时，扭头伸脖，朝大部队行军走过的山道上，望上几眼……
李卓然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着生羊皮，一边往大部队走过的山道上，望了又望，焦急地对坐在身边的李特说道:“程大坚和这个小鬼，平时完全能跟上部队，今天怎么搞的？！到现在还赶不上来！”
李特唉声叹气地说道:“大概是半路上，出了意外情况吧，再等等看！”
俩人在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朝那条不知望了多少次的山道上，又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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