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买港的指挥所内
海风从半开的舷窗灌入,卷起桌案上的羊皮地图。旻宁的蟒袍袖 口压住图纸一角,指尖沿着德干高原的褶皱缓缓划过,金丝护甲 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苏尔特公爵的白羽帽歪斜在椅背上,法兰西 将军的蓝瞳紧盯着马德拉斯的标记,喉结随着吞咽咖啡的动作上 下滚动。
“ 帕什瓦的象兵最多撑十日。 ”
朱珪的折扇 “ 唰 ” 地展开,扇面上《黄 埔销烟》 的血色指印正对着恒河三角洲, “ 英吉利人在德里的火 炮全是老式滑膛炮, 射程不及咱们线膛枪的一半。 ”
老大人枯指 一弹, 翡翠貔貅挂件撞得算盘珠轻响, “ 但高原上的毒瘴比炮弹 凶险 —— 马瑜, 你带的槟榔膏可够? ”
马瑜咧开被海风皴裂的嘴角, 腰间镶波斯宝石的短刀 “ 当啷 ” 戳进 地图:
“ 卑职的兵喝过林则徐大人配的避毒散, 在云南剿匪时连 蛊虫都毒不倒! ”
他黧黑的手掌拍向马拉塔领地的棕榈图标, 震 得烛台金粉簌簌而落, “ 帕什瓦的斥候己探明三条暗径, 夜里行 军连野猴都惊不动。 ”
德楞泰的锁子甲哗啦震响, 蒙语脏话混着汉语蹦出:
“ 老子在关 外雪原趴过三天三夜, 还怕他娘的热带蚊子? ”
他抓起犀角杯猛 灌椰汁,残液顺着络腮胡滴落,在 “ 孟买驻军 ” 的朱批上洇出湿痕, “ 倒 是苏将军 ——”
刀疤纵横的脸突然转向法兰西人, “ 你们红毛鬼的 细皮嫩肉, 别让太阳晒化了! ”
苏尔特的白手套攥紧鎏金椅臂, 指节发青:
“ 法兰西的军队征服 过金字塔! 倒是贵国的蒸汽舰 ……”
他故意拖长尾音,瞥向窗外喷 吐煤烟的 “ 平海号 ” , “ 别在珊瑚礁上搁浅, 误了合围的时辰。 ”
旻宁的护甲忽然叩响黄铜地球仪, 声如冰裂:
“ 马瑜今夜子时出 发, 佯装商队穿越西高止山。 ”
太子冠的东珠垂帘微微晃动, 映 出他眼底跳动的焰光, “ 德里城破之日, 我要东印度公司的鸦片 账册堆在莫卧儿皇宫前焚毁 —— 就像当年黄埔港的毒烟。 ”
他甩 出半枚焦黑的六芒星徽章, 当啷一声滚到苏尔特面前, “ 至于公 爵的担忧 …… 大清水师的龙骨比首布罗陀的岩石还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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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楞泰立在 “ 镇海号 ” 的飞桥上, 辽东口音的蒙语混着闽南舵手的 号子。 五更的残月被乌云吞没, 二十艘蒸汽舰熄了舷灯, 黑帆融 入夜色, 唯有烟囱偶尔迸出的火星像鬼火磷光。
“ 西南方三链, 桅影两杆! ”
瞭望手的闽南腔刺破死寂。德楞泰的 独眼透过单筒镜,瞥见英吉利运银船的青铜船艏像 —— 那尊镀金 狮子像的鬃毛缺了半边, 显然是上回海战挨过炮的旧伤。
“ 贴上去, 接舷钩准备。 ”
老将的嗓音沙哑如磨刀石。铁甲舰的螺 旋桨悄无声息地加速,浪花被舰艏劈成细碎银沫。英舰甲板传来 醉醺醺的小调,值夜水手正抱着朗姆酒桶打盹,浑然不觉死神己 至。
“ 放! ”
德楞泰的弯刀劈落。三十条包棉布的接舷钩破空而出, 铁 爪扣进英舰橡木船壳的刹那,八百名水师陆战队员荡绳跃过海面。 有个云南兵靴底裹了鹿皮, 落地时比猫还轻, 袖箭 “ 嗖 ” 地贯穿哨 兵咽喉, 血雾喷上东印度公司的米字旗。 底舱的英国会计尖叫着扑向保险柜,却被德楞泰的亲兵一枪托砸 碎颧骨。
“ 龙元! 全是龙元! ”
撬开的铁柜里, 银锭泛着冷光, 每 块都烙着 “ 汇通天下 ” 的朱印。 老将抓起一锭掂了掂, 忽地冷笑:
“ 拿大清的银子买印度的鸦片 —— 这买卖该翻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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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尔特的镀金军靴刚踏上马德拉斯沙滩,便被滚烫的沙子烙得发 疼。 法兰西线列步兵的蓝白军装早被汗浸透,像一群蔫了的鸢尾 花。他举起镶珍珠的望远镜 —— 椰林后的英军堡垒懒洋洋地飘着 炊烟, 土著的缠头巾在哨塔上打盹。
“ 开火! ”
随着法军少校的咆哮, 十二磅野战炮喷出火舌。实心弹 撞碎花岗岩堡垒的瞬间,藏在沙丘后的印度苦力突然暴起 —— 他 们挥舞着清军暗发的弯刀, 颈间挂着 “ 焚烟义勇 ” 的木牌, 刀刃专 砍英军军官的脚筋。
“ 为了恒河! ”
为首的马拉塔汉子用马拉地语狂吼, 一刀劈开运弹 药的牛车。火药桶顺着斜坡滚向英军阵地,被法军的燃烧弹点燃, 轰然炸成火凤凰。英军雇佣兵的红色军装在火海中乱窜,像一簇 簇被风吹散的罂粟花。
苏尔特的白手套早被硝烟熏黑,他望着海岸线上节节败退的米字 旗, 忽然想起拿破仑的密令:
“ 别让大清的火炮瞄向法兰西。 ”
冷 汗顺着将星勋章滑落, 在滚烫的沙滩上嗤地蒸成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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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瑜趴在西高止山的峭壁上,嚼碎的槟榔混着血沫咽下。他身后 的五千士兵像壁虎般贴紧岩缝,钢盔裹着棕榈叶,火枪管抹了椰 油。 山下, 英军的运粮队正慢悠悠穿过峡谷,锡克教车夫的缠头 巾在月光下泛着冷蓝。
“ 放石! ”
随着一声唿哨, 预先撬松的巨石轰然滚落。峡谷瞬间化 作屠宰场,满载稻谷的牛车被碾成木屑,英国骑兵连人带马压成 肉饼。 马拉塔象兵从密林深处涌出, 战象披着藤甲, 象牙上绑的 弯刀削铁如泥。
“ 不留活口! ”
马瑜的短刀架在英军少校脖子上, 刀锋故意蹭出一 道血痕, “ 让德里那帮烟鬼 —— 再快活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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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德楞泰的飞鹰传书抵达孟买港时,旻宁正对着沙盘推演恒河战 役。 海图上的马德拉斯标记插满龙旗,缴获的银锭在甲板堆成小 山, 水兵们用英军军服蘸着银粉擦刀。
“ 苏尔特占了三个港口, 法军正在刨东印度公司的橡胶园。 ”
朱珪 的折扇掠过沙盘, 扇骨在加尔各答位置顿了顿, “ 倒是帕什瓦的 象兵折了二十头 —— 踩到英军埋的铁蒺藜。 ”
旻宁突然抓起一把银沙, 任其在指缝间流淌如瀑:
“ 把阵亡战象 的象牙雕成印章, 送给莫卧儿皇帝。 ”
他望向窗外血色黎明, 港 口的焚烟炉正将东印度公司的账册化为灰烬, “ 要让德里知道 —— 大清的怒火, 比恒河的烈日更灼人。 ”
浪涛拍岸声中,一艘挂着普鲁士商旗的快船悄然入港。船头那枚 烧变形的六芒星徽章, 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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