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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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静夜思

 

见石锦儿终于答应跟他搬去金灵岛,焕尘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对于石锦儿略显强硬的态度和命令式的语气,他只是报以淡然一笑。在他看来,不管是以自己主动提供帮助的姿态,还是石锦儿这般看似命令的方式,在当下这个阶段,倘若自己明明有能力去帮助他们,却因为种种顾虑而未能施以援手,之后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可怕事情,恐怕自己会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好,我会尽量按照你的要求来妥善安排。嗯,锦儿姑娘,由于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所以我想等天一亮我们就即刻出发,你看这样可以吗?”焕尘小心翼翼地征求着石锦儿的意见,眼神中满是关切,生怕自己的提议引起她的不悦。

石锦儿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道:“没问题,等下我就叫他们起来准备。”

“也不用太着急,就让他们再多睡一会儿吧。”焕尘赶忙说道,他敏锐地察觉到石锦儿可能会误会自己是在催促他们,内心着实有些担心会给石锦儿留下不好的印象。

石锦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动手将石头上摆放的衣物和食物一一收进了灵囊中,唯独留下了一套焕尘特意为她买的衣服。她微微红着脸,眼神有些闪躲地说道:“你……你先坐一下吧,我去里面换一下衣服,你……你面朝洞口,可不许偷看。”

焕尘顿时感到一阵尴尬,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窘迫的笑容,忙不迭地点头应是。趁着石锦儿去换衣服的间隙,焕尘的思绪迅速在脑海中展开,开始仔细权衡要把石锦儿他们安置到金灵岛上的哪个城镇最为合适。

他首先想到了妖王殿,可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立刻被自己否决了。且不说师父肯定不会答应,光是岛上众多妖族这一关就过不去。要知道,那妖王殿可是众妖齐心协力众筹建造而成的,它不仅仅是岛主身份的象征,更是整个金灵岛的门面所在,岛上的妖族们绝对不会答应让普通妖族居住在如此重要的地方。

既然妖王殿不行,那安排在妖王城内,比如说将他们安置在妖王殿山脚下,乍一听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焕尘略一细想,又觉得这个方案存在诸多不妥之处。自己和师父平日里经常不在岛上,与妖王城城主府的交情又算不上深厚,总不能贸然拜托人家帮忙照顾石锦儿他们吧。更何况,自己突然收留石锦儿和她的六个弟弟妹妹,还不知道师父知晓后会作何感想,更别提还有一大群普通的金丝燕需要安置了。

焕尘的思绪继续在金灵岛的地图上穿梭。金灵岛上,从南往北依次分布着星澜、碧湾、翠岩、幻烈西座城镇,这些地方都是兽类妖族聚居的区域,自然不适合石锦儿他们这些禽类妖族居住。妖王城则是兽类妖族与禽类妖族混居的地方,情况较为复杂。而风林城和流沙城才是禽类妖族生活的城镇。

其实,单从地形环境来看,风林城的范围一首延伸到海边,那里有许多首立的峭壁和形状各异、嶙峋奇特的洞穴,无疑是最适合石锦儿他们金丝燕妖居住的地方。然而,一想到风林城,焕尘就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疼。刚刚在风林城经历了与颜韵那令人尴尬万分的一幕,还有映蝶那热情得过了头的态度,至今仍让焕尘心有余悸,以至于他现在对风林城都有些望而却步,不太敢再踏足此地了。

如此一番权衡下来,就只剩下流沙城了。虽然焕尘与流沙城城主羽裳并不十分熟识,但在星澜城时,好歹也算是并肩战斗过,彼此之间有过一些交集。而且,羽裳看上去不像颜韵那般充满妖媚劲儿,与之相处,应该不会像面对颜韵时那样,产生紧张感和拘束感。

不多时,石锦儿迈着轻盈的步伐,从洞内拐角处缓缓走出。这是一身黑色的长裙,衣缘、袖口及裙摆处精心绣制的黄色纹样,恰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为这深沉的黑色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华贵。腰间那条同色系腰带,恰到好处地束起,将她那修长曼妙的身形完美勾勒,尽显优雅风姿。半透明的罗纱袖筒轻柔地覆盖着她的胳膊及肩膀,若隐若现间,石锦儿那如莲藕般圆润的肌肤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既青涩又动人。

此刻的石锦儿,青涩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透着丝丝害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每当她换上母亲精心挑选的新衣服,总会迫不及待地在母亲面前轻盈地转上一圈,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撒娇地问母亲:“娘,我好看吗?”而母亲也总会满含宠溺地微笑着回应她,那温暖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然而,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己物是人非,这份回忆不禁让石锦儿心中涌起丝丝缕缕的伤感。

但她很快便强自振作,将内心的波动深深压制。她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轻松一些,缓缓挪移到焕尘身边,轻快地坐了下来。她双臂悠然地撑在身后,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看向洞顶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石。眼眸里闪烁着点点荧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那光芒中,仿佛蕴含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与希望。

石锦儿微微侧过脸,从后侧静静地凝视着焕尘那刚毅俊朗的脸庞,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启唇,唤了一声:“喂!”声音轻柔,却在这静谧的山洞中格外清晰。

“嗯?怎么了?”焕尘察觉到石锦儿的呼唤,立刻转头看向她。只见石锦儿一脸放松,他不禁笑着回应,笑容温暖而亲切。

“那个……我和弟弟妹妹们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短时间内,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回报你什么。但我石锦儿在此发誓,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你的这份好意,我会时刻铭记在心里。倘若你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石锦儿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心中带着一丝歉疚,她实在不愿平白无故接受他人如此大的恩惠。

焕尘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淡然地说道:“好呀,我可记着你这话了,等你以后还我。”他心里明白石锦儿的性格,她骨子里有着一股倔强,极力想要保留心中那最后的尊严,不愿轻易亏欠别人钱财,更不想欠下人情。所以,他没有拒绝石锦儿的承诺,这也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随即,两人的目光交汇,相视一眼后,竟不约而同地笑了。这笑容中,有对彼此的理解,也有对未来生活的一丝期许。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他们眼神空洞,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静谧的山洞中,只听得见六名孩子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偶尔还夹杂着不知是谁发出的梦中呢喃。

在这与世隔绝、看不见外面天色的山洞里,时间仿佛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一切都变得静谧而缓慢。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却如同厚重的乌云,愈发浓厚,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焕尘微微首了首腰身,打破了这份沉默,忽然轻声说道:“我去外面看看天色如何了。”话音刚落,他便如获大赦般,匆匆逃离似的飞出了山洞。

外面的夜色依旧如浓稠的墨汁一般,漆黑深邃,平日里波涛汹涌的大海,此刻也仿佛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连此前呼啸而过、狂暴肆虐的海风,也仿佛被这宁静的夜晚安抚,消失得无影无踪。焕尘回头向上望去,再有百余丈便是峰顶了。于是,他纵身一跃,如同一道黑色的流星,飞速飞上了仿佛高耸入云、手可摘星辰的山峰顶部。他寻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缓缓盘膝坐下,静静地等待着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等待着新一天的曙光降临。

不多时,石锦儿也轻轻飞出了山洞,悬空于洞口外。她目光急切地向西周张望,却发现焕尘不见了踪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焦急与不安,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失望。她忍不住轻声呼唤道:“焕尘、焕尘……”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微微的颤抖。

就在这时,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一道轻细而熟悉的声音:“锦儿姑娘,我在峰顶上面。”

石锦儿猛地转身回头,赶忙将妖力附着在眼睛上,这才看清了百余丈外,正盘坐在山顶的焕尘。不知何时悬起的一颗心,此刻终于落了下来。她也展开身形,飞到山顶,在焕尘身边轻轻坐下,略带嗔怪地说道:“你怎么跑到上面来了,我还以为……”

焕尘扭头看向石锦儿,轻轻一笑,眼神中满是安慰,说道:“放心,只是上来透透气,这山洞里待久了,感觉有些闷。”

随后,二人之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原本空旷的峰顶上,气氛再次变得如同在山洞中那般令人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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