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露水还未散尽，沈卿卿就被雪貂的尾巴抽醒。畜生叼着块浸血的绢帛，爪尖在青砖上划出歪扭的星象图——正是钦天监密档里缺失的"荧惑守心"局。绢帛上斑驳的墨迹依稀可辨："腊月三十，凤血祭天"。
"宿主，东北方向三里，检测到大规模蛊虫波动！"009的警报与更漏声重叠。她踹开窗棂，只见太医院废墟上飘着荧蓝磷火，三百药人正机械地搬运焦木。断壁残垣间，一座九层祭坛拔地而起，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刻满《往生咒》。
萧景琰的剑锋悄无声息抵住她后腰："爱妃这跳窗的癖好，该改改了。"
刀背触感明显，沈卿卿转身亲昵地趴到暴君箭头，用刚刚擦到窗边灰的小指勾起萧景琰下巴，"陛下趴墙根的毛病更该治。"她反手将银针扎入他虎口，"比如用砒霜拌黄连......"
话音未落，祭坛方向突然传来金铃脆响。十二名黑袍祭司抬着青铜鼎缓步而来，鼎中浮着半颗人头——竟是前日刚被斩首的北境王！腐肉间钻出密密麻麻的蛊虫，拼凑出苏衍狰狞的笑脸。
"师妹，这份回门礼可还满意？"头颅的喉管蠕动着发出人声，"当年药王谷的凤凰蛊，今日终得圆满！"
沈卿卿的银针悉数射向铜鼎，却在触及鼎身的刹那诡谲转向。萧景琰挥剑斩断蛊丝，剑穗缠住她手腕："爱妃把朕当才手布后用的针法，倒是越发像绣花了。"
"总比陛下强。"她甩出药粉，荧火触之即灭，"连死人头都认不全。"
阴风骤起，三百药人齐刷刷割开手腕。黑血顺着符咒纹路流淌，渐渐汇成巨大的凤凰图腾。009的扫描光束疯狂闪烁：［活祭阵法启动！宿主生命值每小时下降5%！］
"萧景琰！"沈卿卿扯开衣襟，心口凤纹正渗出血珠，"这阵法在吸我的血！"
暴君剑锋劈开最近的药人，尸身中钻出的蛊虫却结成蛛网："爱妃的血，是你们能碰的？"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涂满剑身，"朕今日就教教你们，何为噬主！"
剑光所过之处，蛊虫尽数爆裂。沈卿卿趁机甩出金针，钉住阵眼处的青铜鼎。鼎中头颅突然炸开，飞出九只金蚕蛊王！
"小心！"她扑倒暴君，蛊王擦着耳际掠过。雪貂突然窜上半空，独爪拍碎其中三只，幽蓝血液溅在祭坛上，竟将凤纹腐蚀出缺口。
苏衍的残笑自西面八方传来："师妹可知，当年药王谷的凤凰蛊......"
"是你偷的。"沈卿卿将桃木簪刺入地面，"师尊临终前用血写的'衍'字，本以为是天衍西九，没想到是养了条白眼狼！"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祭坛中央裂开深坑。三百具冰棺缓缓升起，每具棺中都躺着与沈卿卿容貌相似的女子，腕间银铃叮咚作响。为首那具冰棺轰然炸裂，赤足踏出的女子抚上她的脸："姐姐，我来替你活......"
萧景琰的剑锋抵住赝品咽喉，却在看清她眉间朱砂时骤然顿住。沈卿卿的银针趁机贯穿女子心口："陛下莫不是眼花了？"
"眼花的怕是爱妃。"他剑尖挑起女子衣袖，露出臂上胎记——竟与她左臂的月牙痕一模一样！
雪貂突然暴起，独爪撕开女子后背。皮肉下赫然埋着青铜罗盘，指针正对沈卿卿心口："宿主！这是移魂法器！"
"晚了。"苏衍的声音自罗盘传出，"午时三刻，凤凰涅槃......"
沈卿卿突然夺过暴君的剑，刺入自己肩胛。鲜血喷溅在罗盘上，指针疯狂旋转："师兄难道不知？凤凰蛊最忌处子血！"
漫天蛊虫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冰棺群。萧景琰揽着她跃上祭坛最高处，剑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爱妃这招请君入瓮，倒是深得朕心。"
"比不上陛下。"她扯开他衣襟，将解毒丸塞进伤口，"拿自己当诱饵的疯劲。"
三日后，御花园的腊梅覆着薄雪。沈卿卿瘫在石凳上，看阿箬追着雪貂满院跑。"姑娘！它把尚宫局新裁的婚服抓破了！"
"无妨。"萧景琰拎着酒壶倚在梅树下，"正好改成襁褓。"
沈卿卿的银针擦着他喉结飞过："陛下梦里改的？"
"前日爱妃昏迷时说的。"他忽然贴近，梅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要个眼睛像我的'......"
墙头传来瓦片碎裂声。老尚书们的假发套齐刷刷跌落，御史大夫的朝靴还挂在梅枝上晃荡。沈卿卿涨红脸踹翻石凳："那是说雪貂！"
畜生适时窜上树梢，独爪举着烧焦的《帝后甜蜜录》。最新章插图里，Q版暴君抱着圆滚滚的孕肚批奏折，旁批："帝后夜探祭坛，珠胎暗结惊朝野"。
子时的更声刺破夜幕。沈卿卿在太医院翻出半卷残经，泛黄纸页间飘落师尊的手札："双生逆命，非死不得解。"墨迹旁晕染着褐色的血渍，正是当年药王谷大火留下的痕迹。
雪貂突然咬住她袖口，幽蓝瞳孔映着北境方向。009的警报与夜鸦哀鸣同时炸响——地平线尽头，三百盏孔明灯正飘向皇城，每盏灯下都悬着浸血的襁褓。夜风送来婴儿啼哭，细看竟是蛊虫振翅的嗡鸣！
"宿主！是百婴血祭！"机械音未落，沈卿卿己捏碎瓷瓶。药汁在月光下凝成血字："凤血焚天，十方俱灭。"
萧景琰的剑锋斩碎窗棂："爱妃若再独闯......"
"就打断我的腿？"她将桃木簪抵住心口，"不如先听听这个——"簪尾凤凰突然睁眼，师尊的遗言自机关传出："双生非祸，仁心为解。"
暴君忽然闷笑，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而落："看来朕的皇后，早备好棺材本了。"
雪貂窜上他肩头，独爪拍向《帝后甜蜜录》末页空白处。墨迹渐显，赫然是未完的标题："第十八章 十方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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