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涨潮那日，万丈龙骨舟撞碎了归墟结界。船首悬挂的鲛人灯映出沈卿卿及笄时的画像，眼角泪痣被朱砂描得艳如血滴。萧景琰徒手捏碎扑来的浪鬼，尾鳍卷起个檀木匣："卿卿的聘礼，倒是别致。"
"聘你个头！"沈卿卿的红缨枪贯穿木匣，挑出的玉雕死胎竟生着婴孩面容。玉胎心口嵌着块青铜锁片，锁眼处渗出的黑血凝成三百年前的血契：【得沈氏龙子者，诛九族】
婴孩突然攥住锁片，龙角迸发金光。整艘龙骨舟震颤着浮起青鸾火，将海面照得亮如白昼。沈卿卿拽过萧景琰的尾鳍缠上脖颈："先从你萧氏皇族开始诛！"
巳时·碎玉滩
沈卿卿踩着浪鬼尸骸磨刀，刀刃在礁石上擦出火星。婴孩正用龙角撬开牡蛎，肉手捏着珍珠往她发髻里塞。萧景琰忽然从浪中冒头，尾鳍卷起颗东珠："小姐的裹胸布松了。"
"松你..."她挥刀劈向他尾鳍，刀刃却砍中突然浮出海面的青铜棺。棺盖被婴孩尿腐蚀的刹那，三百具覆着沈卿卿面容的鲛人尸扑出，腐烂的指尖挂着红绳铜铃。
端懿明凰的笑声自棺中传出："三妹拿鲛人当聘礼，姐姐便笑纳了！"话音刚落，尸群突然结阵，铜铃震出刺耳鸣响。
沈卿卿旋身将婴孩抛向高空："找你爹玩去！"棺盖扣紧的瞬间，婴孩啼哭化作龙吟，声波如利刃割裂尸群。断肢残骸雨点般坠落，砸在礁石上溅起腥臭血花。
午时·归墟渡
龙骨舟桅杆突然降下玄铁链，锁住萧景琰的断角。沈卿卿的红缨枪掷向桅顶，却刺穿个草扎人偶。褪色的龙凤帖自人偶心口飘落，泛黄纸页上字迹狰狞：【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好个长相思！"她引雷劈向桅杆，火光中现出端懿家主的魂影。那老鬼五指成爪抓向婴孩，却被萧景琰的尾鳍绞住手腕："岳父大人..."他指尖燃起青鸾火，"该上路了。"
魂影在烈焰中扭曲惨叫，婴孩突然呕出团黑雾。雾中浮现萧景琰剜她心脉的画面，三百年前的旧伤疤突然灼痛。沈卿卿拽过铁链绞碎魂影："演够戏了？"突然将萧景琰踹向龙骨舟，"你的姘头喊你殉情呢！"
未时·聘礼舱
檀木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沈卿卿踹开舱门时，三百箱鲛绡正淌着荧蓝血。萧景琰徒手掰开铁箱，内藏的玉雕竟是她分娩那日的场景——腹中爬出的黑龙撕咬着她的脏腑，而雕工竟与青州皇陵的壁画如出一辙。
"端懿家养的那群玉匠..."他碾碎玉雕，"该剜眼剁手。"
婴孩突然抓过碎玉吞食，瞳孔竖成金线。舱底传来铁索拖拽声，沈卿卿的红缨枪刺穿甲板，挑出个生着龙角的巫蛊人偶。人偶腹部高高隆起，脐带连着的青铜鼎中浮着具死胎——正是三百年前她流掉的那个孩子。
"谁准你们偷老娘的肚子！"她引天雷劈向船舱，火光照亮暗格里三百幅画轴。每幅都是她与萧景琰的"合葬图"，题款竟都盖着端懿家主印。画中人的婚服被血染透，交握的双手插着彼此的心脉。
申时·剜心台
端懿明凰被铁链悬在船桅时，正疯狂撕扯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你们杀不死他...我的孩儿有真龙..."话未说完，沈卿卿己剖开她的肚皮。
"真龙？"她捏着条未成形的鲛人冷笑，"是杂种。"那怪物生着鱼尾人脸，额间龙角还沾着胎膜。
婴孩突然扑过去啃食，尖牙撕下块血肉。明凰的惨叫声中，沈卿卿将染血的金簪插回鬓间："下次投胎，记得离我的男人远些。"她踹翻挣扎的明凰，看着那具身体坠入深海，惊起群鲨争食。
酉时·逆鳞阁
鎏金烛台照亮满室狼藉。沈卿卿踹翻堆成小山的聘礼单，婴孩正用夜明珠砸算盘。玉算盘崩裂的珠子滚到萧景琰脚边，被他尾鳍卷起："卿卿当年收的聘礼，可比这多三船珊瑚。"
"珊瑚？"她反手将半块玉玺拍在他脸上，"你藏在归墟的三百具女尸，当我不晓得？"
婴孩突然尿湿礼单，液体腐蚀出暗藏的合欢咒。咒文中心浮现端懿家主的残魂，正操纵着具覆着人皮的傀儡逼近。沈卿卿的红缨枪贯穿傀儡心口："老东西挺会藏啊！"枪尖挑起的蛊虫还在蠕动，被婴孩一口吞下。
戌时·血舟宴
百盏鲛人灯在狂风中摇曳。沈卿卿拎着明凰的头颅踏入宴厅，发间珍珠坠子扫过萧景琰的脸颊。少年鲛人将逆鳞炼成的酒樽递来："合卺酒，喝吗？"
"喝你..."她突然拽着他撞向主座。楠木椅轰然塌陷，露出暗舱中浸泡药水的死胎。每个琉璃罐中都浮着生龙角的婴孩，脖颈挂着刻"琰"字的银锁。
沈卿卿将怀中的崽子按向药池："瞧瞧你爹的私生子！"婴孩突然大哭，泪珠凝成冰箭射穿所有琉璃罐。药水混着血水流淌成河，在甲板上蚀出"弑父"二字。
亥时·骨舟冢
月华如霜铺满甲板。沈卿卿在船尾刻第三十八道划痕时，婴孩正用龙角挖珍珠。萧景琰忽然将蚌壳扣在她发间："小姐的凤冠..."
"冠你个头！"她将蚌肉糊在他脸上，"再浪就把你腌成咸鱼！"
暗潮中浮起青铜棺，棺内女子腹部隆起，面容与她分毫不差。沈卿卿的红缨枪刺穿棺盖，挑出的死胎竟与怀中婴孩同时啼哭。那死胎心口插着柄桃木簪——正是她当年送给萧景琰的定情信物。
"双生蛊？"她捏碎死胎天灵盖，"端懿家就这点新意？"碎骨中掉出块青铜婚契，契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以子为祭，天地同诛】
萧景琰突然剜出心口逆鳞："聘礼该换了..."他将鳞片按进她掌心，龙血顺着指缝滴在婚契上，"比如，以命为契？"
海浪撞碎星月时，婴孩的龙角暴涨三寸，在船桅刻下血淋淋的判词：【得吾骨者，弑天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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