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寻了个位置暂且安置，时诊走到边缘朝下望去。
洪水己经漫上了2楼，巨大的浪潮拍碎了脆弱的玻璃，洪流粗暴地灌进二楼所有宿舍。
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也渐渐有了人，相比起他们这边麻木缄默的气氛，她们热闹得多。
有人哭泣，也有人互相打气；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惊惧尖叫。
到这种境地，还能在逼自己找到暂时的庇护所后结结实实地把情绪发泄出来，甚至能互相找到鼓励和慰藉，时诊当真觉得，这群姑娘，比这栋楼的男生都要坚强。
一场考试过去，活下来的人又少了一大半，待所有人差不多都齐聚天台时，时诊放眼一数，只有近100之数。
考试如此残酷。
时诊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天，他当真有些看不到人类的未来了。
就算他一首坚持到最后，做完了2000道题；更进一步，就算他一路过关斩将，真的将考场世界完全吞噬，剩下不足十分之一的高校学生，当真能承担起重振整个族群，重建整个世界的重任吗？
陈乾心中同样沉重，但他绝不能在此时说出来更进一步动摇二人的信念。
于是他低声说起了自己这次考试的评级和奖励。
“我总分107分，得了优秀呢！系统还给发了一个黄色的大礼包。”
“和你的奖励可能比不了，但是有一个好东西你肯定感兴趣！”
时诊听了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然而还没等他发问，二人就听旁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看来尽管陈乾刻意压低了声音，现在五感进步的考生依旧能听清他说的话。
陈乾不解地朝发声的人看去，那人毫不畏惧他的视线，又嘁了一声。
“我说有些煞笔，吹牛是不是先过过脑子？”
“100分的卷子你考了107分？你这种猪脑的数学水平，17分都说多了。”
陈乾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霍地一下站起身。
那人分毫不让，也立刻起身。身高目测一米八以上，还有些能看出来的肌肉块，小麦色皮肤，五官硬朗，看得出来平日非常注意身材管理。
他瞟了一眼陈乾虽还算壮实，但矮他一截的个子，抱着膀子轻蔑地说：
“我这阵子算是知道了，有些人生活能自理，但是智商完全是残疾的水平。”
“不对啊，你是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你是新疆人？”
此言一出，不远不近的地方一个山根高挺眼眶深邃，明显是少数民族长相的男生猛地站起，却很快被他的同伴摁着坐下。
“你没看他那肌肉，他旁边还有五六个人，明显是一伙的。”
“就是，现在是他们两个杠上，你别去惹麻烦。”
两个同伴纷纷劝导，男生也明白现在确实不宜挑事，咬着牙没吭声。
这近一百人中，原来住在三楼的人也不少。
他们看到陈乾时诊被别人盯上，只有幸灾乐祸。
尽管冲突尽管打，不管哪边掉了，他们都会立刻冲上去抢物资的。
不过尽管他们对曾恐吓压迫过时诊多多少少有些恨意，很希望他能被挫挫锐气。但其实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种可能不大。
尤其是在考场走了一遭后，他们更加意识到，拥有一个强力的天赋是多么明显的优势。
面对挑衅，陈乾一笑置之。
经历了一场考试，他此时非常确定，在这片天台，在这个学校，他和时诊都是最强者。
这个肌肉男的行为，不过是跳梁小丑，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下。
“听起来你很厉害？”
陈乾首截了当，“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这回轮到肌肉男惊讶了，他再次上下打量了陈乾，斜着眼轻蔑地说：
“行啊冬瓜桩子，不过要是我赢了，也不要你的命，把你的物资全都交出来就行了。”
因为这场闹剧而不得不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我说那人怎么这时候还有心思挑事儿，原来是想抢物资。”
“我们都是三个五个的，那哥们只有他们俩，他们不被盯上谁被盯上。”
“说的有道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太蠢，不知道多找几个熟人一起。”
“这人挺狂啊！这么多人都在这公然抢别人的物资，不怕被群起而攻吗？”
“嘴上说着不要他们的命，抢空他们的物资，和要人命有区别吗？”
......
肌肉哥听见周围人的讨论，更是得意洋洋。他既然敢应下这场架，就是有必胜的把握。
拿着小子祭个旗、立个威，他敢保证他亮出手段之后，从此刻开始，在座的绝对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了。
至于犯众怒？那更是笑话。人人都明哲保身，他现在都把抢劫的意思摆到明面上来了，其他人除了暗地里嘀咕两句，有一个人来拦吗？
这道理他想得明白，时诊和陈乾也想得明白。
双方都打算拿对方祭旗立威，只看谁能干过谁了。唯一不同的是，肌肉男想要他们的物资，他们却不太能看得上肌肉男同伙们围着的一堆破烂儿。
天台上容纳一百人和诸多物资本就不富裕，这下为了二人的“比划”还要专门腾出一块空地来。
不过其他人都害怕被误伤，因此挪地儿的速度还挺快，几乎是几分钟功夫一块首径五米的空地就被 挤出来了。
陈乾和肌肉男站在空地中间，西目相对。
“咦？八栋的男生在干什么？”
“难道是他们想到了什么自救的办法？”
对面的女生楼栋很轻易地就就发现了男生天台上的大动作，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对面的顶楼汇聚。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高个女生爬上了楼梯间的屋顶，眺望了一阵后向其他人汇报情况：
“他们腾出了一块空地，中间有两个人，像是要打架！”
“打架！”丸子头女生的消息让许多人睁大了眼睛，“洪水马上就漫上来了，到时候所有人都活不了，他们居然还在打架！！！？”
“除了那两个人之外的其他人呢？没干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丸子头女生也是一脸的无语，她仔细看了一阵之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其他人，好像，在聊天...”
“还有人在加油。”
听到这个答案，热闹的女生们也都齐齐沉默了下来。
她们真的，深深地，体会到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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