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塔大钟敲过第三声，瑟琳娜公主的手指被玫瑰刺刺破。殷红的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滚落，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
"公主！"侍女莉娅的尖叫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吞噬。她冲上前时，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落水晶瓶，百年玫瑰花瓣簌簌飘落在大理石地面，如同提前散落的葬礼花瓣。
瑟琳娜感觉自己在坠落，却又被某种力量托举。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褪去华服，露出布满疤痕的躯体。那些原本在皮肤下沉睡的藤蔓纹路开始蠕动，血色顺着血管蔓延成扭曲的咒文。
"别怕，我的孩子。"沙哑的女声从西面八方涌来，瑟琳娜惊恐地发现镜中倒影变成了黑衣女巫。那张爬满鳞片的脸贴近镜面，腐烂的气息透过玻璃缝隙钻进鼻腔，"你终于觉醒了真正的血脉。"
城堡外传来龙啸。瑟琳娜透过窗户看见父亲的军队正在溃败，龙焰将黎明染成血色。国王的王冠在龙爪下扭曲变形，他的惨叫被火焰吞噬的瞬间，瑟琳娜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快意的笑声。
"欢迎来到永恒之夜。"女巫的手穿透镜面，冰冷的指尖抚上瑟琳娜的额头，"现在，去完成你该做的事吧。"
瑟琳娜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在塔楼密室。水晶棺中的少女容貌与她一模一样，只是胸口插着的银纺锤正在缓缓转动。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的藤蔓纹路清晰可见，刚才的梦境如此真实。
"公主，您又梦游了"莉娅颤抖着扶住她，"您知道王后禁止您靠近这里..."
瑟琳娜甩开侍女的手，指甲在水晶棺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棺中少女的眼睛突然睁开，虹膜里流转着和瑟琳娜相同的金色光芒。两个容貌相同的少女隔着水晶对视，仿佛在照一面魔镜。
"准备马车，我要去森林。"瑟琳娜扯下王冠上的红宝石，鲜血顺着脖颈滴落在婚纱上，"我要去见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巫。"
莉娅跪倒在地："公主三思！王后会杀了我们的！"
瑟琳娜踩过破碎的玻璃走向门口，裙裾扫过满地玫瑰，留下一行血色脚印："让她来试试看。"
塔楼外，百年玫瑰突然全部枯萎。藤蔓迅速生长缠绕住整个城堡，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这是诅咒生效的征兆，也是瑟琳娜真正命运的开始。
第二章 镜中囚笼
马车碾过结冰的鹅卵石路，瑟琳娜掀开天鹅绒窗帘。车窗外，百年玫瑰正在枯萎，藤蔓褪去猩红转为墨黑，尖刺如刀般刺入泥土。莉娅蜷缩在角落发抖，银十字架在胸口泛着微光。
瑟琳娜把玩着从水晶棺取下的银纺锤，纺锤表面浮现出流动的咒文，"这东西能穿透天使的喉咙。"
莉娅猛地捂住嘴，眼泪砸在裙摆上："公主，您真的是..."
"我是什么？"瑟琳娜逼近侍女，瞳孔中跳动着金色火焰，"是被诅咒的怪物？还是即将登上王座的女王？"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瑟琳娜的头撞上铜制车辕，鲜血顺着额角滑落。当她抬头时，发现马车停在一片扭曲的白桦林前。月光下，树皮上的纹路竟组成了无数张哭泣的人脸。
"欢迎回家，我的女儿。"沙哑的声音从树顶传来。瑟琳娜看见女巫倒挂在枝头，黑色裙摆垂落如瀑布，"你比我想象中更早觉醒。"
莉娅突然尖叫着冲下车，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回。她的身体穿过瑟琳娜的虚影，重重摔在雪地上。瑟琳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正穿透侍女的肩膀。
"你是灵体？"瑟琳娜盯着透明的手指。
女巫发出刺耳的笑声："准确来说，你是个幽灵。水晶棺里的才是你的肉身。"
瑟琳娜踉跄后退，银纺锤掉落在地。她想起镜中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女，想起父亲被龙焰吞噬时自己的快意。记忆碎片如利刃切割大脑，无数画面在眼前闪现——
婴儿时期被母亲浸入沸腾的魔法药锅，童年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练习黑魔法，成年礼那天被迫亲手弑杀亲妹妹...
"不！"瑟琳娜捂住头，指甲缝里渗出金色血液，"我才是真正的瑟琳娜！"
"错了。"女巫飘落地面，掀开兜帽。瑟琳娜倒吸冷气，那张脸与水晶棺中的少女一模一样，"你是我用百年玫瑰与恶魔交易创造的灵体，而她..."
女巫指向森林深处，那里矗立着一座由人类骸骨搭建的高塔。塔顶的水晶棺中，瑟琳娜的肉身正缓缓坐起，胸口的银纺锤开始融化。
"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女巫抚摸瑟琳娜的脸颊，指尖穿透灵体留下灼烧的痕迹，"而你，只是我为复仇准备的容器。"
瑟琳娜踉跄后退，撞断了一根白桦树。树干断裂处流出黑色汁液，汇聚成一面镜子。镜中映出宫廷的景象：王后正在举行加冕典礼，瑟琳娜的肉身穿着沾满血污的婚纱，颈间缠绕着活过来的玫瑰藤蔓。
"看到了吗？"女巫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你亲爱的继母用黑魔法替换了你们的灵魂。她要让真正的公主在沉睡中腐烂，让你这个假货背负千古骂名。"
瑟琳娜握紧银纺锤，突然将它刺入女巫心脏。黑色血液溅在镜面上，映出女巫破碎的笑容："很好，继续愤怒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完美的弑君者。"
瑟琳娜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在塔楼密室。水晶棺中的少女正在对她微笑，嘴角淌下黑色黏液。莉娅的尸体倒在角落，喉咙被玫瑰刺洞穿。
"看来你终于想起了真相。"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我是你母亲的孪生妹妹，也是唯一能帮你夺回身体的人。"
瑟琳娜握紧银纺锤，金色瞳孔倒映着对方眼中跳动的鬼火："代价是什么？"
"用你的灵魂，换取杀死王后的力量。"黑袍人递出沾满腐肉的匕首，"但你要记住，当匕首刺入她心脏时，真正的公主也会随之死亡。"
水晶棺突然剧烈震动，瑟琳娜的肉身睁开了眼睛。两双金色瞳孔隔着玻璃对视，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灵魂博弈。窗外传来龙翼拍打的声响，整个城堡开始颤抖，血色月光将瑟琳娜的影子拉长，在墙上形成巨大的恶魔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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