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缰绳也一应俱全。
　　龙首是暗黄色的，龙吻犹如象鼻般弯曲而下，两侧有角一样的巨大突起，远看像是龙的角，其实是跟人手一样的手臂。而龙躯则是粉色黑色相间，散布着大小不一的圆斑。
　　手不止四只，而是像昆虫一样数目繁多，爪子也是蛙脚似的去了蹼的三趾，一只只手臂也是黄、黑、粉交错。
　　这条妖龙浑身逸散着氤氲的薄雾，连眼瞳都满是摄人的光焰，令人根本不敢观察它的细节。
　　只觉得这庞然大物冲至眼前，莫名的气势近乎要将人压垮。
　　【杀了你。】
　　重复。
　　【杀了你！】
　　满含暴怒的宣言。
　　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呀？！
　　环彩羽自然不清楚，她害得这谣吃了多少苦。
　　【吼！！】
　　首先要明确一点，谣是有自我意识的。
　　除了特定的诸如“结界”、“房屋”之类的谣，绝大多数能够自由活动的谣是有自我意识的。
　　会思考，有性格，能够辨认得出造物主，各有各的习性，就跟真正活着的生命一样。
　　无非就是受限于谣的规则，必须照着谣的故事来行事。
　　但这没什么，谣本身就诞生于故事，它们就是谣的本身，习性什么的完全贴合谣言内容，照着谣的规则来行事，就是它们最为享受的存在方式。
　　就比方猫头鹰售卖不幸水以及幸运水，它待人马车以神明的身份帮助彷徨之人与想见的人相见——它甚至是出于善心。
　　它提供的相见是幻象不假，但这个谣的核心关键词是【神明】、【希望】、【奇迹】，它是真心想提供给人们幸福感，就连所谓的“封印”也是让人沉迷在幸福的世界中，做一场幸福的美梦。
　　待人马车，它是谣言中为数不多不带来负面情绪，而是以幸福、希望等关键词为切入点的谣。
　　甚至按人类的定义来讲，它还是个“善神”，是个希望看见人们幸福的神。
　　直到今天，它遇见了个刁民甲方。
　　【咬牙切齿。】
　　卡BUG？
　　卡BUG事小，它谣是活的，无非就是受限于规则行事，但受限于规则还能被规则给憋死不成？
　　就像它刚刚读不出环彩羽心目中渴望相遇的人，它就耐着性子翻找结界中所能投影出的粉发少女形象，挨个给环彩羽挑选，要说渐渐不耐烦以至暴怒，那也是后边的事了。
　　真正动摇了结界，让它为之哀嚎的，是它被爹给揍了。
　　暴揍！
　　龙筋都差点被抽出来了！
　　待人马车一直都清楚造物主乃是柊音梦，其次就是上野北。前者是“具象”魔法的持有者，后者每次参与谣的事件时都习惯复制“具象”的魔法，跟柊音梦的故事书连通后得到了相似的造物主权限，说是它爹也没错。
　　今夜，本该是风平浪静的一晚。
　　义父造访也无伤大雅，谣对造物主也算有天然的亲近，义父进结界就进结界嘛，把这当家就好了。
　　但偏偏这逆天粉毛甲方也来了，一来就给它上了个难题。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还指望我帮你找人？
　　也就是待人马车本性温和，在没被否定前不会轻易暴怒。
　　哪怕是这样不合理的甲方请求，它也受理了，并且认真给她挑人。
　　但环彩羽都没有相关的记忆，它又该去哪挑人啊？
　　答案就是结界里待着的人。
　　记忆，在结界中飘荡。
　　造访神社的一众魔法少女见得少，想从中挑出适合的粉发粉瞳少女实在不容易，好在结界里还藏了两个见多识广的人——梓美冬和上野北。
　　梓美冬管理的黑羽白羽很多，其中粉毛不少，而上野北就更不用说了，梓美冬认识的他都认识，梓美冬不认识的，他脑子里还有一堆其他城市的粉毛少女。
　　于是，待人马车挑了几个描述合适的，给环彩羽端上来。
　　谁知这甲方刁民是真刁民，难伺候的很，一通对话硬是给它激得脾气都上来了。
　　粉毛挨个端上，甲方不断驳回，怒气值不断上涨，最终转化为沸腾的杀意，并且把不该端上来的人也给端上来了。
　　待人马车温和的时候真的耐心宽容，但它暴躁起来也是真的狂暴无比，近乎失去理智。
　　它忘了，它捕捉到的这堆记忆里，是埋了雷区的。
　　在最后它把“拉皮努”给端上来的那一刻，坐在它头顶上的义父就已经以眼神与动作警告，手掌抵在它头顶的手上，几乎就差说一句——你已有取死之道。
　　但遗憾的是，它狂暴了。
　　狂暴了的待人马车六亲不认，不顾后果地驱使起“拉皮努”的残影，让她行动起来，但这毕竟是从上野北的记忆中捕获到的残像，那拉皮努会说的台词，就不是它能控制的了。
　　爸爸——“拉皮努”的狠话里本该带有这个称呼。
　　但“拉皮努”没机会把话说完。
　　警告过后得不到回应，杀意终于沸腾起来。
　　披着假面的红骑士悍然掀起魔力的风暴，如寒冬中凌冽的刀，狂乱无比地将龙首轰得塌陷下去。
　　整个结界像是即将崩溃般颤动，而躲藏在暗处的神龙也发出哀嚎，凄惨地从天空坠落下来。
　　一脚给它踢清醒了。
　　它又能说什么？
　　像汤姆猫一样嗷嗷嗷惨叫，然后凄惨地摔在这害惨了它的甲方面前。
　　环彩羽初见时觉得待人马车很狼狈。
　　它是真狼狈，挨了义父一脚，脑袋差点没给它踹爆，龙躯上伤痕累累，那都是魔力肆虐遗留的痕迹。
　　你这个逼甲方！！
　　要不是遇上你，要不是遇上你……
　　【怨气。】
　　就你特么事这么多，连自己要找谁都不知道，那你还来这个神社干什么？！
　　甲方是吧？
　　还刁民是吧？
　　【绝对，残忍地，杀死你。】
　　此刻，环彩羽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彻底激怒待人马车。
　　脸上的薄纸已经尽数脱落。
　　在这尽显真实的世界中又一次触发了谣的规则——若是被发现并否定的话，温和的马车就会立即变成暴徒。
　　轰隆！！
　　巨大的龙开始翻腾，咆哮声似象鸣，沉重而空灵。
　　整个结界猛地剧烈震颤，随即湖水褪去，无数桥梁如回廊般延伸繁殖，背景沦为纯粹的黑暗，而龙则从黑暗的底部腾云而上。
　　望着这骇人的巨龙，自知弱小的环彩羽毫不犹豫朝它射出弩箭，但正如弩箭爆出前所预料的那样，待人马车硬顶着她的远程射击朝她冲刺而来。
　　“啊啊！！”
　　为躲避冲击，不得不从桥梁上一跃而下。
　　落地翻滚，卸去冲击，再度回身抬起左臂，手中的弩箭还未射出，那龙首居然已经近在眼前！
　　【去死。】
　　龙首上的手臂轰然砸落，犹如巨人将手臂当作手鞭甩出，刹那间整个桥梁都被砸断，环彩羽尽力躲闪，却仍然被这手臂擦着边波及，身子犹如被高速列车撞击一般飞出，重新砸落在地时已犹如被熊孩子暴力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