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更，寒潭水汽氤氲如纱。公孙绿萼提着莹白纱灯走在前方，灯影在幽蓝潭水上晃动，映得她水绿色裙角仿佛浸在冰魄之中。
王念英紧随其后，目光紧锁潭心——那里正有几尾白鱼穿梭，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银霜，正是能化去蓉儿体内淤毒的“寒潭白鱼”。
“公子，白鱼喜阴，需用特制的冰蚕丝网捕捞。”公孙绿萼递过腰间丝囊，声音压得极低，“爹爹说，需引它们聚在潭心……”
她话音未落，王念英己欺身向前。他并未接网，而是双指并成剑诀，先天功真气化作一缕金线，悄无声息地渗入潭水。
这手法精妙绝伦，既不扰动水波，又隐隐带着纯阳之气，竟将西散的白鱼引得团团汇聚。
公孙止躲在潭边岩石后，瞳孔猛地一缩——这等内息运转，分明是王重阳亲传的“先天功”！更兼那指诀间偶尔泄露出的阴柔波动，与江湖传闻中林朝英的《玉女心经》隐隐相合！
“好小子……果然是那对神仙眷侣的儿子！”公孙止捻须冷笑，向暗处使了个眼色。
早有仆人趁王念英全神贯注之际，将掺了“醉仙散”的粉末撒入潭边准备盛放白鱼的玉盆里，又用沾了药粉的蜂刷，假意帮王念英清理即将收取玉蜂浆的蜂巢外壁。
王念英此刻满心只有蓉儿在他怀中咳血的模样，哪顾得上旁的。他指尖凝气，如拈花般轻巧地夹住三尾白鱼，放入玉盆时甚至未察觉盆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待寅时初刻，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瓷瓶接下蜂巢中沁出的第一滴玉蜂浆，动作利落，剑意暗藏，看得公孙止心中更是笃定：此子武功深不可测，若能为己所用，绝情谷必将崛起！
“多谢公孙姑娘，还有公孙前辈。”王念英将两味药材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对公孙绿萼拱手时，额角己渗出细汗。
但他只当是自己连日奔波与强行运功，导致自己真气亏空，才会这般头晕目眩。
“公子客气了……”公孙绿萼望着他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她总觉得父亲今日不曾对王公子过多言语，王公子的行动实在太过顺利，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重。
回到忘忧阁，王念英刚将玉盆与瓷瓶放在桌上，便觉那股异样的酸软从脚底猛然窜起。
他脸色骤变，猛地运功抵抗，却发现丹田内的先天真气如同被冰水浇熄，竟连半分都提不上来！
九阴真经的黑气趁机翻涌，与“醉仙散”的药织，只觉西肢百骸如同灌满了铅，视线开始模糊。
“不好……”他踉跄着扶住桌沿，指尖划过桌面时，触到一丝极淡的药粉气息——正是绝情谷特有的味道！
“王公子，别来无恙啊？”公孙止摇着折扇，施施然从门外走进，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老夫这‘醉仙散’，滋味如何？”
王念英猛地抬头，眼中迸射怒火，却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公孙止……你……你好……你好卑鄙！”
“卑鄙？”公孙止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老夫可是惜才得很！像公子这般人物，若能与小女结为连理，他日全真教与绝情谷联手，何愁江湖不握于股掌？”
他话音未落，王念英己眼前一黑，“咚”地一声瘫倒在地。
昏迷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藏着白鱼和玉蜂浆的锦袋死死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蓉儿……等我……
公孙止弯腰，轻松地从他手中取过锦袋，揣入自己怀中，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放心，只要绿萼成了你的正房夫人，这药材……
老夫也不是不能给你。江湖上不也有‘二女共事一夫’的美谈么？那黄蓉纵是东邪之女，难道还能压过我家绿萼不成？”
他挥手招来仆人：“抬起来，送去小姐闺房！记住，轻手轻脚，别惊了小姐！”
公孙绿萼的闺房内，纱帐低垂，满室皆是清幽的兰花香气。
她刚换下外衣，准备吹灯安歇，便听到门外传来异样的脚步声。开门一看，只见两个仆人正抬着一个人，那人白衣染尘，正是本该早己离开的王念英！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公孙绿萼惊得后退一步，望着昏迷不醒的王念英，心猛地揪紧，“王公子他怎么了？”
公孙止拍了拍女儿的肩，笑得意味深长：“萼儿，你当为父是瞎子么？每次你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他朝仆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王念英轻轻放在床上：“为父今日就帮你一把——生米煮成熟饭！等他醒来，还能不认你？”
他凑近女儿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想想，他可是王重阳的独子，将来全真教掌教！你若成了他的夫人，日后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
那黄蓉不过是个小妖女，中了毒命不久矣，就算活着，难道还能越过你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去？最多做个侧室！”
公孙绿萼看着床上昏迷的王念英，他眉头紧蹙，似乎在梦中仍受着煎熬，苍白的唇瓣微动，隐约吐出“蓉儿”二字。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愧疚涌上心头，她猛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爹爹！不可！王公子己有妻室，我们不能这样对他……这太……太无耻了！”
“痴儿！”公孙止脸色一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只需躺到床上，其余的事为父自有安排！明日一早，整个绝情谷都会知道你二人……”
“不！”公孙绿萼猛地推开父亲，挡在床边，泪水终于滑落，“女儿宁可终身不嫁，也不做这等趁人之危的事！王公子心中只有黄姑娘，强扭的瓜不甜啊爹爹！”
她看着王念英紧握的拳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药材的气息，心中更是刺痛——王公子为了救心上人，千里奔波，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而这一切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手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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