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快马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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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快马加鞭

 

王念英的身影消失在谷口薄雾中时,公孙绿萼指尖攥着方才被风吹落的半片喜服碎布,指腹被那尖锐的绸缎边缘硌得发红。

她望着空荡荡的谷道,喉间发紧,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娘……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裘千尺坐在轮椅上,枣核般的眼珠转了转,竟没了先前的厉色。她瞥了眼女儿鬓边散落的红绒花,那是侍女今早刚簪上的,此刻却好像蔫得没了精神。

“傻丫头,”她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疲惫,“见不见得到又如何?那臭小子心里的位置,早被黄蓉那丫头占得满满当当,你挤不进去的。”

公孙绿萼肩膀微颤,将王念英那件喜服的碎布塞进袖中,反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女儿知道。其实……这样也好。”

至少他没骗她,至少他为了心上人黄蓉,连绝情谷的权势都不屑一顾。

“这绝情谷,”裘千尺忽然扬声道,轮椅碾过地上的碎喜绸,“公孙止那老贼既然跑了,便再没资格当谷主。从今日起,你便是绝情谷的新谷主。”

公孙绿萼愕然抬头。

“娘老了,双腿废了,管不动这些事了,日后只能辅佐你了。”裘千尺望着谷中忙碌的谷丁——他们先前为婚事奔走,此刻见谷主换了人,虽有惊疑,却不敢多言。

“这谷里的情花、药圃,还有那些阴私伎俩,你想留便留,想废便废。往后,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有娘亲给你撑腰。”

裘千尺随即对着那些谷丁的声音陡然转厉:“从今往后,这绝情谷没有什么公孙止,只有新谷主公孙绿萼!谁敢再提那老贼,休怪我这谷主娘亲的枣核钉不认人!”

她抬手挥退战战兢兢的谷丁,眼中闪过与公孙止如出一辙的狠戾:“萼儿,从今日起,你便掌管这谷中事务吧——男人靠不住,这天下唯有自己手里的权柄最实在。”

红绸仍在风里飘,只是再无人将其当喜兆。公孙绿萼望着满谷残红,忽然觉得,这绝情谷或许从今日起,才真正没了“绝情”二字的枷锁。

一处隐秘的岩洞里,公孙止蜷缩在阴影中,右眼眶缠着血污的布条——他刚才自己衣角扯下来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暗红的血。

金刀黑剑胡乱丢在脚边,刀刃映出他扭曲的脸——那只完好的左眼死死盯着洞外透进的月光,仿佛要将那光亮剜碎。

“王念英……黄药师……”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好个东邪黄药师的女婿!好个重阳宫的少宫主!”他想起王念英震碎喜服时的冷傲,想起那句“岳父唯有东邪黄药师一人”,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几乎要呕出心来。

此前他何等意气风发,以为王念英与绿萼成亲,自己便是重阳宫少少宫主以及全真教未来掌教的岳丈,绝情谷从此便抱上了王重阳之子的大腿,便能借全真教和古墓派之势一同称霸武林,甚至幻想过与王重阳称兄道弟的风光。

可如今,不仅瞎了右眼,赔了自家绝情谷的百年基业,更被王念英那小辈当众打脸,将他的野心踩在脚底碾作尘泥。

“老虔婆!还有那臭小子!”他猛地一拳砸在岩壁上,碎石飞溅,“你们都盼着我死!等着吧!待我养好伤,定要让你们——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血债血偿!”

他抓起金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怨毒的光,“重阳宫?活死人墓?桃花岛?总有一天,我公孙止要让这些地方都化为焦土!

若不把桃花岛烧成白地,若不掀了重阳宫和活死人墓,我公孙止便誓不为人!”

风声从石窟缝隙钻进来,带着谷中喜堂残留的红绸气息,却吹不散他眼底翻涌的怨毒。

他摸索着捡起地上的黑剑,金刀黑剑又一次一同握在他手上,他踉跄着向更深处隐去——他要活下去,要让所有羞辱过他的人,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岩洞深处传来蝙蝠扑棱翅膀的声响,与他向更深处隐去时那沙哑的誓言混在一起,听上去如同来自地狱的呢喃。

谷外官道上,青骢马“青风”正撒开西蹄狂奔,鬃毛被风吹得炸开。王念英伏在马背上,月白道袍的衣襟被风灌得鼓鼓囊囊,手里紧紧攥着那锦袋,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臭小子!慢些!老叫花子的腿都快被你颠散了!”洪七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提着打狗棒,轻功施展到极致,却仍是被青风甩开半里地,“你这青骢马是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不成?”

周伯通跟在一旁,边跑边笑:“哈哈哈,师侄的马如今定是知道他急着回去见媳妇!就打上了鸡血!着急去为救蓉儿立功呢!”

王念英回头喊了句“师父师叔恕罪”,转瞬间又催马加速。他摸了摸青风的脖颈,这马儿呼吸平稳,西蹄轻快——比起他初到绝情谷那日,青风累得瘫在谷口,舌头都耷拉出来,口吐白沫的模样,此刻因为这些日子的休息,竟是精神得很。

“委屈你了,青风。”他低声道,指尖拂过马耳,“再快些,早一刻到桃花岛,蓉儿便少受一刻罪。”

青风似懂非懂,打了个响鼻,跑得更急了。

“你这小子!”洪七公终于追上些,喘着气用打狗棒敲了敲他的后背,“重色轻师的东西!想当年谁传授了你一整套的降龙十八掌?结果还没你媳妇的几句咳嗽管用?

现在倒好,被蓉儿那丫头勾了魂,连师父师叔都抛在脑后!”

王念英闻言回头,脸上发烫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红,却没减速:“师父,等救了蓉儿,您这打狗棒要敲弟子多少棍子都行,哪怕把我绑在桃花岛的桃树上,让我岳父时时刻刻用他的玉箫敲我脑袋,我都认了!”

周伯通凑过来,挤眉弄眼:“哦?桃花岛的桃树?说不定黄老邪在桃树底下埋了不少宝贝呢!不如咱们先去挖……”

“师叔!”王念英哭笑不得,“先救蓉儿!”

洪七公“哼”了一声,却忍不住笑:“罢了罢了,谁让你是被黄蓉那丫头拿住了七寸呢。想当年蓉儿她娘冯蘅,你娘林朝英,一个把黄老邪迷得晕头转向,一个给你爹迷得不知所措,

这丫头,倒是随她娘——给自己家男人的魂都勾走了。你这小子,也是随了你爹——被自家媳妇迷得颠三倒西。”

风里飘着王念英的话,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能坠进人心:“能被蓉儿拿住,是我王念英的福气。”

青风的马蹄声在官道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在追着日头跑。王念英望着前方的路,脑海里全是黄蓉的模样——她笑起来时娇俏的面庞,她嗔他时嘴角的弧度,她身着喜服咳血时苍白的唇……

“蓉儿,等着我。”他在风里默念,衣袂翻飞间,连阳光都似染上了几分急切。

话未说完,青风忽然加速,王念英的身影己化作一道白影,远远传来一句:“师父师叔,念英先行一步了!

等回了桃花岛,给蓉儿养好身体后,我定跟蓉儿学习烤叫花鸡,给您二老烤十只二十只哪怕一百只一千只叫花鸡来赔罪都行!”

周伯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道:“老叫花子你看,我说我这好师侄是被蓉儿勾了魂吧?从来不下厨房的他连叫花鸡都许诺了,可见是真急了。”

洪七公捋着胡须笑骂:“这混小子,等见了黄药师,看他那老丈人怎么收拾他!”嘴上虽骂,脚下却加快了速度——谁都知道,那桃花岛上,有个姑娘正等着这两味药材,等着她的英哥哥回去呢。

风掠过青风的鬃毛,带着山间草木的气息,王念英不由得将锦袋揣进自己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他仿佛能听见桃花岛的海浪声,能看见黄蓉躺在软榻上,父亲王重阳正在继续给蓉儿注入先天真气来护她心脉,等他王念英回去喂她喝下熬好的药,等他说一句“蓉儿,我回来了”。

“再快些……青风,再快些……”他在风里轻声念叨,马背上的身影,比山间最急的风,还要迫切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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