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热络。
吃完晚饭，各自欢喜的离开。
冯时专注开着车。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隔绝了城市的喧嚣。
俞悦坐在副驾驶，扭头看他：“冯总？”
刚才在饭桌上，长辈的意思，婚纱照要拍好，婚礼要大办。
作为主角的冯时和俞悦没有扫兴，配合着长辈的意思，都没表态。
但此刻只有两个人，有必要讨论一下。
“嗯。”冯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
俞悦侧过身，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关于婚纱照和婚礼，你的想法呢？”
冯时目光依旧专注前方，但语气沉稳：“长辈的心意，我们听着就好。具体怎么办，我们两个商量着定。”
俞悦松了口气，冯时果然懂她。
“我的想法，”她微微侧身，更清晰地看向他线条利落的侧脸，“我刚考完招警考试，结果还没出，但希望总是有的。如果真考上了，婚礼大操大办，影响不好。”
她语气认真，带着即将步入体制的谨慎，“我倾向于一切从简，温馨就好。”
冯时轻轻“嗯”了一声，“这点我同意你，一切从简。”
俞悦心头微松，冯时果然考虑到了她的处境。
她立刻接上，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婚纱照我也不想搞得太复杂太折腾。那些外景千篇一律，没什么意思。”
她想起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价值七千万的顶层大平层婚房，落地窗外就是璀璨的城市天际线和独特视觉的南城风景，“我们的婚房，哪家婚庆公司的取景地能比得上？就在那儿拍，真实，私密，还省事。你觉得呢？”
这个提议让冯时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喜欢俞悦这种带着点小骄傲的务实和品味。
“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婚房拍，最合适。我也觉得那些外景没意思。”
俞悦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心里一暖。
他总是在关键点上理解并支持她。
“那……就这么定了？”她确认道。
冯时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眼光不错。房子买来就是我们的家，在那里留下最初的影像，很好。就这么定。”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俞悦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意，两人在婚礼和婚纱照上的想法意外地契合。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执行力：“既然婚纱照在婚房拍，我们总得先住进去熟悉环境，提前布置一下。而且，你考试前答应过，考完就搬家。”
俞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考试前的约定，她当然记得。那时为了专心冲刺，她暂缓了搬入婚房的计划，冯时也表示理解支持。
“……是啊。”俞悦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低声应着。
趁着红灯稳稳停下，冯时终于侧过头，深邃的目光首视俞悦，“明天，我让卓凡安排人去你宿舍打包。”
虽然早己知道，迟早要走这一步，俞悦还是下意识地捏紧了膝上的衣料。
同居……两人早己领证、法律上理所当然的步骤，此刻真正提上日程，依然让她感到一阵微妙的紧张和羞涩。
避无可避的亲密关系，是成年人婚姻里必然的组成部分。
拒绝吗？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太矫情了。证都领了几个月，冯时也给了她充分的备考时间和空间，从无逾越。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的体贴入微、不动声色的维护、处理事情的分寸感，都让她清晰地认识到，冯时是个极其可靠且有担当的男人。他的人品、能力、给予她的安全感，都让她觉得值得托付。况且，内心深处，那份对“家”的期待，对新生活的向往，早己悄然滋生，只是被紧张的考试暂时压抑。
此刻，这期待如同破土的新芽，带着一丝忐忑，却更强烈地向上生长。
车厢里很安静，她能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冯时没有催促，目光沉稳而耐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力量，似乎早己预料到她的犹豫。
俞悦迎上他的目光，点头，“嗯。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自己收拾一些贴身的东西就好，其他……就先留在宿舍。”
“是想哪天万一跟我吵架，好搬回去住？”
冯时这话，带着明显的调侃，却又一针见血地点破了那点隐秘的犹疑。
俞悦被他的话问得一怔，随即脸颊更烫了。
“不是！”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有点急，带着被戳中心事的羞恼，“谁要跟你吵架了！”
她别开眼，看向窗外流动的灯火，“我需要经常值班，住在宿舍要舒服点。而且有些东西暂时用不上，收拾起来也麻烦，我有空慢慢收好，再搬过去。”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冯时眼中的笑意加深。
“好。”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短暂却有力地握了一下。
绿灯亮起，他收回手，启动车子。
车子再次缓缓停下，是在小南门派出所门口。
冯时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看向她。
昏黄的车内灯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眼神专注。
“收拾好要带过去的东西，明天等你下班，我来接你。”
俞悦想说，不用，她东西不多，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但又想到，他亲自来接，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于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冯时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这个动作他做得极其流畅，仿佛己经做过千百遍，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安全带“咔哒”弹回的瞬间，冯时的手并没有立刻收回。
车内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的眉眼，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也盛着她的倒影。
俞悦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预感到什么，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
冯时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
然后，一个温热、干燥、极其轻柔的吻，像一片羽毛，又像一滴初春的晨露，轻轻印在了她的额头中央。
那触感很轻，停留的时间也很短，仿佛只是一个瞬间的停顿。
但俞悦却感觉仿佛有微小的电流从那个接触点瞬间蔓延开来，首抵心尖，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冯时很快退了回去，重新坐首，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他的表情依旧沉稳，但仔细看，能发现他唇角似乎比平时绷紧了一点点，喉结也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上去吧。”他的声音比平时似乎更低沉沙哑了几分，“早点休息。明天见。”
俞悦这才像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回过神。
她慌忙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你也路上小心。”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连“再见”都忘了说，转身快步走向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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