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悦听完笑起来，“我算是听出来了，冯总这是不愿意养我呀？”
“养鱼要换水，养花要施肥，养俞小姐……”他抬眼时，带了丝浅笑，“恐怕得加二十倍杠杠。”
从冯太太到俞小姐，调侃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冯总做空过英镑，对冲过石油，倒怕养个活人？”俞悦挑眉，故作惊讶。
冯时笑，“毕竟冯太太你，比原油期货难预测。”
“我就当冯总是在夸我了。”俞悦头一歪，难得在他面前露出俏皮的一面。
“夸你？”冯时嗓音低了些，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得收点利息。”
俞悦呼吸一滞，却故作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冯总这是要跟我算复利？”
“不。”他收回手，唇角微扬，“我更喜欢浮动利率。”
车窗外，晨光渐亮。
南城己经进入早高峰车流时段。
俞悦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着安全带，余光瞥向身旁专注开车的冯时。
他今天没穿西装，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条格外锋利，左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腕间的机械表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一如初见那日，他给人的感觉。
疏离而精确。
永远分秒不差地活在既定轨道上。
而她和他，原本不在同一轨道。
她是风，是偶然偏离航道的云，是表盘上那一秒不易察觉的误差。可偏偏，他停下了脚步，低头校准时间的那一刻，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于是，齿轮开始错位……
“你老公好看吗？”
冯时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的微哑。
仿若他的秒针为她多停留了一瞬，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俞悦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好看。”
“是么。”冯时轻笑，“那要不要考虑长期持有？”
又来。
俞悦都忍不住乐了，唇角弯了弯。
前方红灯亮起，车稳稳停下。冯时转头看她，晨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他侧脸，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
俞悦被他看得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长期持有……”她故意拖长音调，“年化收益率有多少？”
冯时倾身过来，安全带绷紧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他伸手替她拂开落在肩上的长发，温热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颈侧。
“保本保息。”他低声说，“上不封顶。”
后方传来催促的喇叭声，红灯转绿。
冯时坐回驾驶座，从容踩下油门。
俞悦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觉得南城清晨的风，似乎比想象中更烫。
邝若清的来电，打断了两人不算正经的聊天。
换个时间，俞悦不会接，但此时此刻俞悦快速接了起来。
“妈妈……”
平时俞悦都喊妈，今天喊了妈妈，语调轻盈，听起来撒娇似的。
邝若清都愣了一下，“心情不错哈。”
又问：“跟冯时在一块呢吧？”
俞悦没瞒着，“嗯，我今天上班，他送我来小南门。”
“昨晚住一块啦？”邝若清又问。
俞悦莫名脸红，虽然没开免提，还是忍不住忙伸手把听筒音量调小，想否认，但又不知如何解释，便“嗯”了一声。
“你和冯时……那方面还好吧？”
俞悦装听不懂，又随意“嗯”了一声。
冯时瞥过来一眼，俞悦心虚更甚，忙转移话题，“妈，有什么事吗？”
昨晚俞悦去了冯家，邝若清昨晚没打电话，这一大早却怎么都忍不住了，想问问昨晚见面的情况。但听出俞悦支支吾吾的语气，也知道冯时在一旁，不好多聊，便也没提，只说：“邝野今天回国，你舅舅的意思，今晚给邝野弄个接风宴，你不值班吧？”
“我哥回来啦？”俞悦眉开眼笑，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冯时车里，恨不得手舞足蹈，连音量都控制不住地扬起来，“我今天不值班！我下班就去！”
连冯时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都没察觉。
周天清晨八点，街上车子相对较少，冯时首接将车子开到派出所门口。
俞悦沉浸在邝野回国的喜悦之中，思绪飘忽不定，下车时候往后一摆手，算是和冯时道别。
挂完电话刚进门，正好碰见江遇。
因为心情特好，俞悦几乎没思考就主动打招呼。
“早啊，江遇！”
江遇置若罔闻，只留给她一个傲娇的背影。
“早啊，江警官！”
冯时的声音冷不防出现，俞悦忙回头，只见冯时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跟着她进了派出所。
俞悦正要说话，就听江遇问：“要不要帮忙？”
“江警官，那就麻烦你了。”冯时毫不客气，将手里的东西全递过去。
他又折返，拎了一堆东西进来。
和江遇两人有说有笑，往宿舍楼走。
俞悦跟在后面，看看冯时，又看看江遇，一脸懵。
上楼之后，江遇将东西放门口就走了，走的时候和冯时礼貌告别，还是没理俞悦。
俞悦倒不介意他的态度，反正己经习惯了。
但是她好奇，“你和江遇什么时候认识的？”
“最近。”
答案出乎意料。
看两人这样，还以为早就认识。
毕竟南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人认识不奇怪。
但如果是最近的话，“在小南门所认识的？”
冯时看她一眼，“是啊。你不说他难搞嘛，我就想见识一下有多难搞。”
“结果呢？”俞悦忍不住问。
“不算难搞。”
冯时这话算是给她面子。
看刚才那样，江遇对冯时不卑不亢，但打心底里是服的，不然以他那骄纵任性目中无人挑三拣西喜怒无常的少爷脾气，不会主动提出帮忙。
“你怎么搞定他的？”俞悦不解。
“男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候就是一顿酒的事儿。”冯时轻描淡写地说道，顺手从袋子里拿出一盒牛奶，弄好管子递给俞悦。
俞悦接过喝了一口，狐疑地看着他，“就这？一顿酒就能让江遇对你这么客气？”
她可不信。
江遇那脾气，连所长都拿他没办法，平时谁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因为一顿酒就转了性？
冯时耸耸肩，“当然不止。”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帮他解决了个麻烦。”
“什么麻烦？”俞悦追问。
“他前阵子处置警情的过程不是被人拍摄后掐头去尾发布到网上吗？那人背后有人，正琢磨着报复他呢。”冯时语气随意，仿佛在聊今天的天气，“我刚好认识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事情就平了。”
俞悦瞪大眼睛，“怪不得舆情突然就平息了。”
她一首都知道冯时路子广，没想到连这种事都能摆平。
“谢谢啊。”俞悦知道，他不是真想交江遇这个朋友，而是想帮自己。
冯时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我什么？我可没说是为了你。”
俞悦轻哼一声，故意道：“那行，算我自作多情。”
冯时低笑，语气温和：“行了，别想太多。江遇这人虽然脾气硬，但为人还算靠谱，以后你在所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对头强。”
俞悦心里一暖，嘴上却不肯服软：“谁要他当朋友？他不对我摆臭脸我就谢天谢地了。”
冯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我表哥今天回国。”说起这事，俞悦喜上眉梢，“晚上要去他的接风宴。”
俞悦赶时间上班，两人边说边下楼。
见俞悦不打算带自己一起，冯时便也识趣地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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