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柠很久没见俞悦，一顿饭的时间根本不够聊。她其实蛮想和俞悦多待一阵的，但想到她上班又要备考，早点回去可以早点休息，不敢霸占她的时间。
要是往常，她又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哥哥嫂子回去了。但今晚她不想当小灯泡。
毕竟自家哥哥见嫂子一面也不容易。
她挽着老太太的胳膊，一起去送哥嫂。
冯时没喝酒，自己开车，没让司机送。
临上车，俞悦见冯柠站在檐栏下很乖巧地挥手告别，逗她：“小柠檬，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冯柠双眼立刻发光，“我可以回吗？”
话是回俞悦的，眼睛却是看向自家哥哥。
冯时向来疼宠她，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便不忍心多说什么，首接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头一扬，示意她上车。
“外婆拜拜！”
“改天我再来陪您！”
两句话说完，生怕冯时反悔一般，立刻放开老太太的手，麻溜钻进车里。
把老太太都看乐了。
等车尾灯消失不见，老太太才往回走，首接去书房找老爷子。
“你察觉到咱小柠最近的变化了吗？”
“什么变化？”老爷子仍在挥笔泼墨。
“自从有了新嫂子，感觉小柠开心了不少。”
老爷子认真想了想，“还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你不知道，刚才可逗了……”老太太说起刚才三人走时的情形。
冯柠上车后，冯时关上后座车门，准备要去拉副驾驶这边的门，谁知俞悦没领情，自己拉开车门从另一边，也进了后座，留冯时一人风中凌乱。
“小时当时那个表情啊……”老太太说起来还是止不住笑意，“你还别说，一物降一物。”
老爷子手腕沉稳，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座险峻山峰的轮廓，听了老太太绘声绘色的描述，笔锋一顿，一滴浓墨险些滴落，他赶紧提笔，在空白处顺势勾勒出一抹流云。
“是吗？”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这小子，平时在公司说一不二，在家里倒被两个丫头欺负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乐不可支，“你是没看见他拉车门的手僵在那儿的样子，虽然就一刹那，那表情……啧，精彩！我看小悦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怕小柠一个人在后面无聊，想陪着她。倒是小柠，跟个泥鳅似的，哧溜就钻后座去了。”
“小柠也是奇怪，从小到大就喜欢粘着哥哥，不喜欢出去交朋友。如今又粘着嫂子。”老太太既欣慰又感慨，“还好小悦也疼她。”
老爷子放下笔，欣赏着自己的“险峰流云”，慢悠悠道：“小柠亲近小悦，是好事。这孩子心思细，以前总怕给别人添麻烦，现在能这么自在，说明小悦待她是真好，把她当亲妹妹了。”
“至于小时嘛……”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该有人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按他的计划来。”
老太太点头：“我看小悦说话做事有分寸，性子也稳，对小柠是真心实意的好。我是越看越喜欢。以前总担心小时这辈子都不结婚，没想到，正缘来了挡不住。能娶到小悦，是他的福气呢。”
此时车里。
俞悦和冯柠窝在后座说着话。
被冷落的冯时看起来就是个专职司机。
姑嫂从上了车，聊天就没停过。俞悦在冯时面前话不多，但和冯柠凑一块，似乎变得格外能聊。冯柠则像只终于找到伙伴的小鸟，叽叽喳喳就没停过。
冯时成了名副其实的背景板。但他似乎不担心，时不时往后视镜瞟一眼，后座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压根没空理会他。
他本该觉得被俞悦冷落会有些许不快，或者至少是无奈，但此刻，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却悄然占据了心头。
他看到俞悦在他妹妹面前如此放松、如此生动，这份生动甚至比只对着他时更鲜活、更完整。而冯柠那毫无阴霾的快乐，也有一部分是源于身边这个她真心喜欢的“新嫂子”。她们之间的亲密，像一道无形的暖流，也包裹了他。
只是……
他再次瞥了一眼后视镜。俞悦正微微侧头，专注地看着冯柠说话，一缕碎发滑落冯柠颊边，她随手将它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又温柔。
什么时候，这份“自然”也能毫无保留地落在他身上呢？
他轻咳了一声，试图加入话题：“俞悦，你刚才说的你们所那个……饮水机坏了，内勤没处理？”
后座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冯柠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驾驶座上还有个“司机哥哥”，眨巴着眼睛：“哥，要不你首接给买一个新的，送去所里呗。”
她飞快地说完了解决方案，然后立刻又转向俞悦，“对了嫂子！你上次推荐的那个APP真的有用！我……”
话题瞬间又无缝切换回了她们俩的频道，俞悦也自然地接过了话头，两人再次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仿佛刚才冯时那声咳嗽和提问，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冯时：“……”
俞悦以往坐到后面，是因为和冯时不熟。一怕坐副驾两人没话说，冷场尴尬，二怕和冯时挨得太近不自在。如今主动坐到后面，是真的想陪冯柠。
冯柠是冯时最重要的人，她自认为对于宠妹狂魔冯时来说，照顾好冯柠，比什么都重要。
被哥嫂照顾的冯柠，向来招人喜欢，这种时候，她很贴心地中途下了车。理由是，沈薇薇又约她喝酒了。
冯时不太想让她去，于是多问了一句：“都有谁？”
冯柠说了几个名字，俞悦都不认识。
见冯时不说话，冯柠赶紧道：“今晚我就是去见她一面，她前阵子出国了，这两天刚回南城。我保证，我绝不喝酒，玩一个小时我就回家。真的，我到家了给你打视频，骗你是小狗！”
冯时这才松口，“去吧。”
因为上次去接冯柠的时候，俞悦见过沈薇薇，于是冯柠对俞悦解释说：“薇薇是我闺蜜，也是沈确也的堂妹。改天介绍你俩认识。”
俞悦点头，“好的。玩得开心，但是也要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冯柠下车走远不见了身影，车子都没有启动。
俞悦以为他是担心冯柠，“要不然你担心的话，咱俩也去？”
“真把我当司机了？”
冯时答非所问。
“？”
俞悦一时没转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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