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
冯时暗哑的话音像羽毛，刮在俞悦的心尖，让她滚烫的耳根热度更甚。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驾驶位……隔板严丝合缝。
还好还好。
但脸颊的绯红却怎么也褪不下去。
空气重新变得粘稠、微妙。
“……谁躲了。”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带着点被“抓包”的羞恼和底气不足，下意识抬手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襟和头发。
冯时看着她慌乱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没再继续逗弄她，目光转向车窗外。
冯家老宅灯火通明。
车子稳稳驶入庭院，停在了惯常的位置。
客厅里，冯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己翘首以盼。
蕊姨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肴香气西溢。
老太太更是频频看向门口：“不是说车都进院子了吗？怎么还没进来？老头子，你耳朵好使，听听动静？”
老爷子侧耳听了听：“是有停车声……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柠柠！”老太太等不及了，“快，你去门口看看，你哥哥嫂子怎么磨蹭这么久？”
“哦，好的外婆。”冯柠放下手机，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向门口。
推开门，寒凉的夜风裹挟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车位上，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着。
车窗贴了深色膜，看不清里面，但车灯己经熄灭，显然人就在里面，没下来。
冯柠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走到一半，福至心灵，她脚步猛地一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又促狭的笑意。
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又折返回了屋里。
“外婆，”冯柠走进客厅，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外面没人啊，哥哥嫂子还没到呢？是不是听错了？”
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还没到？”老太太狐疑地看向老爷子，“难道刚才听岔了？”
老爷子沉吟一下：“再等等吧，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此时车里。
俞悦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将冯柠快走到车边又突然折返的全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她这次连脖子根都染上了粉色。
“柠柠……她看见了！”俞悦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肯定看见了！这……这多尴尬啊！”
她瞪了冯时一眼，都怪他！
冯时却是一派从容，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她抓得微皱的西装前襟，仿佛刚才强势索吻的人不是他。
“看见又如何？”他语气平淡，理所当然，“她不是什么都没说。”
言下之意，冯柠的识趣让他很满意。
“你……”俞悦愣是被他这厚脸皮噎得说不出话。
冯时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因羞窘而分外生动的脸上。
“你什么时候考试？”
忽然开口，话题转得毫无征兆。
“啊？”俞悦懵了一下，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尴尬里，“考……考试？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下周五啊！”
好嘛，他根本没把自己的事放心上。
冯时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
他继续问，声音低沉而清晰：“考完要干嘛？”
“考完？考完当然是……”俞悦下意识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僵住了。
考完要干嘛？
之前被他反复提及的约定，瞬间涌入脑海。
考完试，就搬去婚房。
正式和他住在一起。
而住在一起……
不可能再像在星河湾那样，她住在主卧房，他住客房……
那就意味着……同床共枕……
轰！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俞悦脑海里炸开。
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耳根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她看着冯时那双洞悉一切、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期待的眼睛，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狼狈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无地自容之下，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再看他。
完了完了……她之前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呢！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看冯时这样子，恐怕是……来不及了。
冯时看着她像一只受惊又无处可逃的小兔子，眼底那抹笑意终于清晰起来，带着志在必得的餍足。
他没再追问，只是伸出手，指腹在她滚烫的耳垂上极轻地蹭了一下，带着安抚意味。
“下车吧，”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老爷子老太太该等急了。”
他率先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挺拔的身影立在夜色中，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俞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脸上的热度和狂乱的心跳。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给冯柠的那杯奶茶，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才低着头，匆匆推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夜风吹在滚烫的脸上，稍稍缓解了燥热。
她刚站稳，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就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
俞悦惊得想抽回，却被更紧地握住。
“走了。”冯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容置疑地牵着她，迈步向灯火通明的大门走去。
那杯芋泥波波奶茶，被他顺手接了过去。
俞悦的心跳，在他掌心的温度和沉稳的步伐牵引下，奇迹般地一点点平复下来。
但随之，却又被另一种更深沉、更无法抗拒的悸动所取代。
考完试后的生活……她似乎己经没有了退路。
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冯柠俏生生地站在门后，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目光却狡黠地在哥哥握着嫂子的手，以及哥哥另一只手里那杯明显是给她的奶茶上飞快地扫了一圈。
“哥哥嫂子，你们终于到啦！”她欢快地侧身让开，“快进来快进来，蕊姨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们了！”
“我的奶茶！”她伸手，精准地指向冯时手里的那杯。
俞悦的脸又有点发热。
冯时面不改色地把奶茶递过去，顺手揉了揉冯柠的头发：“嗯，进去吧。”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饭菜飘香。
冯老爷子和老太太慈祥的笑容，蕊姨忙碌的身影，冯柠捧着奶茶满足吸溜的模样，瞬间冲散了车内的旖旎和俞悦心中的兵荒马乱。
温暖的烟火气，暂时包裹住了她。
只是，当冯时牵着她在餐桌坐下，“考试后搬家”又在脑海回荡，心慌意乱的“同居”预期，又悄悄爬上心头……
反观坐在她身边的冯时，姿态优雅地给老爷子斟着酒，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平静，和刚才在车里霸道强势的男人判若两人。
但转念一想，作为成年人，一段正常的婚姻，夫妻之间该履行的义务，逃是逃不掉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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