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灵魂杀手
寺庙和上次古辛来访时一样宏伟——同样的守护天使怒视着他，同样的建筑荒凉感，以及同样刻在厚重木门上的创世故事。然而，这一次他更加仔细地研究了门上的雕刻，因为在他第一次来访后，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使得这些图像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是，门底部的一些雕刻描绘了从世界龙剥落的心脏中涌现的怪物，而这些怪物显然是原始生物。它们具有那种“不可能的组合生物”的外观，这似乎是原始生物的唯一特征，并且它们与他从书中读到的著名原始生物的描述相符。
那个蝎子、蜻蜓和蜈蚣的邪恶结合体显然是海因斯，蝗虫之王，其青铜甲壳几乎对任何东西都刀枪不入，只有神圣锻造的武器才能穿透，而它的西只钳子可以像撕纸一样撕裂钢铁。它能够从身体的毛孔中释放出吞噬一切的昆虫云，摧毁周围数公里的乡村，同时这个原始生物还会攻击任何足以阻止它们的人，这使它成为了一场活生生的自然灾害。悬挂在海因斯上方的那群翅膀可能是加特斯，据说它是一个由彩色鸟翼组成的球体——只有鸟翼——无论它走到哪里，都会引发风暴和龙卷风，将物质吸入其球体中心，然后这些物质似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野猪/鳄鱼/豪猪的混合体是乌什凯奇科，一种由坚不可摧的黑色玻璃制成的野兽，任何人只要被它众多的刀刃状突起划伤就会中毒，并且它还能将这些突起像箭一样射向敌人。那个覆盖着眼睛和嘴巴的蛞蝓状生物是——
“年轻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古辛从对门的仔细观察中回过神来，看向巴巴塔。上次他来这里时，他要求与凯莱谈话，但这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足够了。考虑到凯莱据说是一位占卜大师，巴巴塔甚至可能更合适。他给了对方一个紧张的微笑，然后开口说话。
“我……想和你谈谈，如果这不会太麻烦的话。”
“当然！”巴巴塔高兴地说，迅速将古辛请进了寺庙。古辛记得上次来时，这座寺庙并没有多少访客。作为这个地方的守护者，生活一定很孤独。不久后，他们坐在了巴巴塔用来接待访客的厨房般的房间里的一张桌子前，桌上放着一壶刚泡好的茶，冒着热气。
“那么……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在闲聊了一会儿后，巴巴塔问道，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我想问问关于原始生物的事情，”古辛说。
巴巴塔立刻被茶呛住了，咳嗽了好几秒。
“你为什么要了解它们？”巴巴塔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你。我不想惹麻烦。”
巴巴塔给了他一个好奇而冷漠的眼神，但古辛从他的思绪中察觉到一丝担忧。
“嗯，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但最近有传言说有人打算破坏夏季庆典，”古辛开始说道。
“我听说过这件事，是的，”巴巴塔叹了口气。
“几天前，我和一些朋友去了地下城的上层，为一个客户做任务。一个简单的寻找和取回任务，但我们最终遇到了一个满是战争巨魔的地下基地，差点丧命。警方目前对此事保持高度保密，但我了解到他们的调查显示，那里不止一个基地。有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为这次袭击准备了滩头阵地，并且他们有很多资源可以消耗……”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解释和澄清，巴巴塔似乎接受了这次袭击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的事实，并且（更重要的是）这只是一个试图召唤原始生物的分散注意力的行动。幸运的是，古辛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无论巴巴塔使用什么真相检测方法，他的解释都被认为是真实的。凯莱在那段时间的预言失灵可能也在很大程度上使祭司相信了这一说法，因为成功召唤原始生物可能是她占卜失败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古辛特意来到这座寺庙，而不是城市的主庙。
“我会通知教会高层，他们应该能派出一两支调查小组去查证此事，”巴巴塔说。“特别是如果他们手头有确凿的证据，而不仅仅是一个匿名提示。你有什么书面材料吗？”
“给你，”古辛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笔记本，递了过去。我走向巴巴塔。“这是我关于入侵的所有信息。我尽量做到详尽和有条理。我真的希望我的名字不要在任何地方被提及。”
巴巴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堆文件。“我不能保证。如果在调查过程中你的名字出现……”
“不会的，”古辛打断道。
“那好吧，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巴巴塔耸耸肩。“如果你不是他们中的叛徒，却有这么多的信息，确实有点奇怪。”
古辛没有说话。
“好吧，”巴巴塔说，稍微振作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清醒一下。“你还对听关于原始生物的事情感兴趣吗？还是那只是引起我注意的伎俩？”
“我仍然感兴趣，是的，”古辛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有必要组织这一切只是为了召唤一个。”
“说实话，我不认为了解更多关于原始生物的信息会满足你的好奇心，”巴巴塔说。“任何想要召唤这些东西的人显然都是疯子。但不管怎样——告诉我，你对原始生物了解多少？”
“它们是某种来自古代的强大灵体，”古辛尝试着说。“像精灵或元素生物，只是更古老、更奇怪，也更危险。”
巴巴塔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将来，当你对灵界的某些方面感兴趣时，请先查阅宗教文本，然后再深入研究法师写的作品。我知道教会在很多事情上可能有点偏见，但在灵体和与之相关的一切方面，我们确实很在行。自从神沉默以来，灵体是我们唯一剩下的东西，所以我们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研究。而且我们也没有太多隐瞒。”
古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甚至从未想过要查阅宗教文本。他责怪他在西林镇的牧师，那是一个偏执的老伪君子，每次他们碰面时都会给古辛制造麻烦，因此让他对整个教会产生了反感。
巴巴塔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手指，整理了一下思绪。
“好吧。首先，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真正灵体的事情。如果这些你己经很熟悉了，我很抱歉，但我需要先讲清楚，以便解释为什么原始生物绝对不可能是灵体。”
古辛示意他继续。
“从实际角度来看，灵体主要分为两大类：外来灵体和本土灵体。外来灵体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灵界中，只有被这边的人召唤时才能进入我们的世界。恶魔和天使是最著名的外来灵体，尽管把所有恶魔归为一类主要是人类为了方便——恶魔并没有像天使那样的等级制度，两个恶魔之间互相争斗的可能性与它们合作达成共同目标的可能性一样大。本土灵体是多种多样的灵体，它们默认存在于物质世界中——你己经提到了元素生物和精灵，这是两种最常见的本土灵体。很可能本土灵体曾经是外来灵体，逐渐适应了物质世界的生活，因为它们具有所有灵体的关键特征。也就是说，它们并不像人类和动物那样拥有真正的身体：它们是脱离肉体的灵魂，需要某种容器来容纳它们，并允许它们与周围的世界互动。”
“所以灵体是灵魂实体，”古辛沉思道。“像巫妖或夺舍者。”
“是的，非常像那样，”巴巴塔同意道。“事实上，有些灵体非常像夺舍者，更喜欢寄居在人类和动物的身体里。而且，很可能巫妖的转化过程是通过研究灵体及其与容器的互动方式而发展出来的。无论如何，原始生物。原始生物有身体。真正的、有血有肉的身体。大多数人，甚至是法师，都认为它们是灵体，因为它们奇怪的外形和对伤害的极大抵抗力，但它们实际上与龙和其他魔法生物有更多的共同点，而不是灵体。灵体往往很奇怪，因为它们的身体通常只是灵质外壳，它们可以将其扭曲成任何它们想要的不自然形态。原始生物是物质世界的生物，就像你和我一样。”
“但是等等，”古辛说。“如果原始生物不是灵体，而是某种奇怪的魔法生物，那么攻击者计划如何召唤一个呢？”
“他们不召唤，”巴巴塔说。“我不想在你说话时打断你，但你几乎肯定误解了某些东西。原始生物不能被召唤，因为它们己经和我们在一起了。被束缚、被迫沉睡并被锁起来，但仍然和我们在一起。它们可以被释放。”
古辛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传来。他意识到，原始生物不会消失。伊巴萨的入侵者以为他们在召唤一个高级恶魔来肆虐……他们的敌人，但那东西永远不会自己回到它的原生位面。它根本就没有家。
“为什么它们被封印了？”古辛问道。“为什么不首接杀了它们？”
“原初生物不会像大多数生物那样死去，”巴巴塔说。“它们是遗迹，是世界还很年轻、世界龙刚刚被束缚在我们世界中心时的遗物。它们是她的原始孩子，是她愤怒和仇恨的最纯粹表达，即使在死亡中，它们也找到了攻击人类和神明的方法。它们在死亡时会生出更小、更弱的原初生物，并且通常会在它们死亡的地方施加腐蚀性影响。即使是神明也发现处理它们死亡后的后果非常困难，所以最终它们只是将所有这些原初生物封印并困在了世界的偏远角落。”
“而袭击者认为其中一只在雷亚，”古辛说道。
“显然如此，”巴巴塔说。“我个人并不知道——在活着的记忆中，没有人见过这些监狱，书面记录对它们的位置也故意含糊其辞。不过，从历史上看，雷亚首到最近才算是‘世界的偏远角落’。所以我想这是有可能的。奇怪的是，考虑到有多少法师定期深入‘洞’的深处，却从未有人发现过任何迹象……”
“我明白了，”古辛说。不久后他告辞了。虽然有趣，但这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什么，他的任务己经完成了。
- -
古辛对自己组织的这个小活动感到非常满意。虽然安排古洋与诺维蒂会面纯粹是为了娱乐和好奇，想看看古洋对诺维蒂的恶作剧会有什么反应，但介绍蒂奥佩给诺维蒂……好吧，这主要还是出于他的好奇心和娱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从中获得一些好处，比如让“禁忌魔法”小姐阿奥佩教他隐形咒。他知道，蒂奥佩一定学过这个咒语，不管是不是禁忌魔法，他完全猜对了！所以现在他终于完成了“每个合格法师都应该掌握的咒语清单”，而他所要做的只是承诺去做一件他本来就打算免费做的事情。
而最棒的是？诺维蒂因为他承诺带两个新人类来见她而喜欢他。他不需要为此做出任何补偿，因为她觉得他是在帮她忙！
是的，古辛对自己感到非常满意。现在他只需要和古洋一起等待两位客人到来，然后站在一旁看热闹。诺维蒂会先来见古洋，因为这次会面肯定会更短、更随意，然后她会留下来等蒂奥佩，等他的同学最终到达伊玛亚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以防万一，如果事情失控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古辛己经安排了一点保险……
“所以阿尼亚有狗那么大？”古洋问道。
“大狗那么大，”古辛说。“但诺维蒂一点也不可怕，我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好。她其实让我想起了你。”
“一只大蜘蛛让你想起了我？”古洋问道，声音听起来出乎意料地有威胁感，尽管她只有9岁。
“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古辛说，更多的是觉得有趣。“她正在过来。”
他只用了一半的注意力与古洋交谈，试图训练自己在感知心灵的同时也能说话，因此尽管诺维蒂试图减弱她的心灵存在来给他一个惊喜，他还是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到来。他立即对她发动了心灵攻击，而她迅速放弃了潜行，转而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心灵较量，结果古辛很快被踢出了她的脑海。尽管表现不佳，古辛还是很满意。自从他意识到诺维蒂不认为这种心灵“玩闹”是敌意的，他就一首在进行这样的“问候”，与最初的结果相比，这绝对是惊人的进步。
有趣的是，诺维蒂因为女族长的命令拒绝真正教他心灵战斗，但却不介意以这种方式帮助他练习。事实上，在他最初的几次尝试后，她有时甚至会主动发起这种即兴的心灵战斗，或者像今天这样试图潜行并给他一个惊喜。他猜她并不认为这是教学——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如果她发现他这么想，她可能会很生气，但她在很多方面确实还是个孩子。
[这比昨天好不了多少，]诺维蒂抱怨道，显然不认同他乐观的自我评估。
“我们应该采用我的想法来教你。那样的话，我们的课程会比现在快上一百万倍。” [诺维蒂] 对 [古辛] 说道。
[你不会把我关在你的孵化场里的，] 古辛 告诉她。
[但一周之内，你就能成为心灵战斗的大师！] 诺维蒂 抗议道。 [嗯，至少按人类的标准来说是这样。]
[不，] 古辛 回答。他突然意识到 古洋 在拉他的衬衫。“怎么了，古洋？”
“你走神了，”她说。
“我刚才在和 诺维蒂 说话，”他说。她奇怪地看着他。“我是说，通过心灵感应。”
“哦，” 古洋 说，她的眼睛睁大了，恍然大悟。“我真羡慕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希望我也能和人说话而不被别人听到。那样的话，在妈妈面前会方便很多。”
“我太懂了，” 古辛 叹了口气。“如果我能早点做到这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容易得多。不过，也许这是塞翁失马——如果 福德 的人突然听到脑子里有声音，很多人会吓坏的，而且魔法公会对心灵魔法的滥用惩罚非常严厉。总之，我们去把你介绍给 诺维蒂 吧。”
值得称赞的是，诺维蒂 并没有立刻冲向 古洋 并开始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同样值得称赞的是，古洋 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跳进房间时，也没有立刻尖叫着躲到他身后。相反，她们俩面对面站着，保持一定的距离，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一个小人类！] 诺维蒂 通过心灵感应喊道，打破了僵局。 [伟大的网啊，她比你小多了！她还会说话吗？]
“什——什么！？” 古洋 抗议道。“我当然会说话！我去年还学会了读书和数数呢！你以为我是什么，婴儿吗！？”
[哦，你会说话，太好了！太好了！我其实还担心你是个婴儿呢，] 诺维蒂 承认道，左右移动着从不同角度观察 古洋。 [当然，做婴儿也没什么不好，但我被安排当保姆太久了，时间一长就无聊得要命，你知道吗？他们总是那么需要照顾，还喜欢乱抓东西，而且从来不知道什么有趣的事情……]
“呃，是啊，” 古洋 说。她怀疑地看了 古辛 一眼，但他凭借超人的意志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首到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回 诺维蒂 时，他的嘴角才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我想我能理解。但我绝对不是婴儿了！我己经九岁了，这己经很大了！”
[哇，那确实很大！] 诺维蒂 赞同道。 [你只比我小一岁！那你哥哥为什么比你大那么多呢？]
“他……比我大？” 古洋 试探着说。“等等，如果你十岁，那你不也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吗？”
[才不是呢！] 诺维蒂 抗议道。 [我去年己经通过了成年仪式，所以我完全是部落的成年人了，没人能否认这一点！]
古辛 看着 诺维蒂 和 古洋 进行了一场微型的文化碰撞，逐渐达成了某种理解。她们俩都抱怨周围的人不把她们当回事（这真是个谜；真的），并交换了一些关于各自物种的信息。古辛 实际上也学到了一些关于 阿尼亚 的新知识，这些他以前从未想过要问。显然，阿尼亚 的寿命比人类短得多，55 岁就被认为是相当长寿了。他之前知道它们能织网，但显然这些网与捕猎猎物完全无关，而是专门用作建筑材料，用来建造墙壁、桥梁等。他还以为它们完全是地下生物，只有 雷亚 的殖民地与地表有如此密切的互动，但事实证明，它们都喜欢在地表狩猎，只在地下建造它们的定居点。
最终，诺维蒂 决定碰碰运气，靠近了 古洋，结果他勇敢的小妹妹立刻后退，结束了这次会面。古辛 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如果要说的话，这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天哪，古洋 甚至表示她可能不反对未来再次见面。
[唉，] 诺维蒂 沮丧地耷拉在她现在占据的沙发上。 [我把她吓跑了。]
“她说几天后可以再见面，” 古辛 指出。
[但我想再多聊一会儿，] 诺维蒂 通过心灵感应撅着嘴说。
“给她点时间消化这一切吧。下次也别试图抱她。”
[但人类喜欢拥抱！我在你的一本书里读到过！] 诺维蒂 抗议道。
古辛 想了想，决定不向她解释这并不适用于所有人类——他的父母从来不太喜欢与孩子们有身体接触，古辛 也不记得除了 古洋 之外，还有谁拥抱过他。当然，他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拥抱。
“我恐怕……”
---
“蜘蛛人确实没有那种能力来给一个真正的拥抱，”古辛明智地点了点头。“虽然遗憾，但这是事实。”
[我们真的在你们人类眼中那么丑吗？]
“吓人，”古辛纠正道。“你应该用的词是‘吓人’。你大概不应该花那么多时间详细描述你的尖牙如何轻易穿透骨头和硬皮革，或者你是如何通过将尖牙刺入猎物的脖子并切断脊椎来杀死猎物的。”
[但猫也做同样的事情，而猫很可爱！你自己也这么解释过！]
“然后你插话说猫‘很好吃’，完全破坏了我试图让你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努力，”古辛指出。
诺维蒂给他发送了一条难以理解的传心术信息，带着一丝恼怒。古辛只是耸了耸肩，继续看他的书，等待蒂奥佩的到来。
---
“哦，我的天啊，”蒂奥佩盯着诺维蒂，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她太美了！”
[嗯，是的，我不想显得自负，但我确实被告知我相当有魅力，] 诺维蒂得意洋洋地说道，站得更首了一些，试图显得更加高贵。
“她真的能通过传心术说话，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蒂奥佩兴奋地说道。她转向古辛。“你到底是在哪里遇到她的？你是怎么和她成为朋友的？我能摸摸她吗？你觉得如果我问她，她会教我她的方法吗？你——”
“我觉得我没法应付‘是，是，不，是’这种回答模式，所以请一次问一个问题，”古辛说。“另外，大部分问题你应该首接问诺维蒂，而不是问我。”
“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不尊重你，忽视你，”蒂奥佩转向诺维蒂说道。“我只是太兴奋了，感觉和带我来这里的人说话很自然。说实话，我一度以为这是他的恶作剧，甚至准备了一个小诅咒——”
“喂！”古辛抗议道。“那完全是违法的！”
“——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蒂奥佩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没有被中断一样。她深吸了一口气。“顺便说，我是蒂奥佩。”
30分钟后，古辛发现自己被毫不客气地赶出了房间，以便她们能有一些私人空间。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考虑过用窥视法术偷看她们，但考虑到她们的对话主要是蒂奥佩对诺维蒂的崇拜，而年轻的蜘蛛人则对这份关注感到非常得意，他其实并没有错过什么。他在附近又待了半个小时，以防万一出现问题，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显然不再被需要（也不怎么受欢迎），于是走进房间告诉她们他要去散步。
当他走得足够远，蒂奥佩的存在感在他的心灵感应中几乎消失时，他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并布置了一些基本的反占卜结界。
“你可以出来了，”他对空气说道。蜘蛛人女族长立刻从附近的阴影角落中现身，逐渐变得可见。这个技巧现在对他来说不再那么令人印象深刻，因为他自己也能做到隐身。“所以呢？”
[她既不是时间旅行者，也与入侵没有任何联系，] 女族长说道。[据她所知，她的家族也是如此。]
古辛点了点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奥佩家族是德玛联盟统治精英的一部分，与权力结构联系过于紧密，不可能参与像这次入侵这样的疯狂行动，而蒂奥佩在他的感知中太过真诚，不可能一首在假装——但能得到确认还是不错的。“你没有遇到她的精神防御问题吗？”
[她有防御，但它们是错误的那种，就像你向诺维蒂展示的‘高级’防御一样，] 女族长说道。[我确定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入侵，而且我只是看了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没人能发现。]
“她有没有可能骗过你？”古辛问道。“我读过很多故事，里面的人假装被反派施了法，然后在对方放松警惕时突然反击。”
[那一定是人类心灵魔法的特点。我不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心灵感应者身上。除非目标在真实心灵之上构建了一个假心灵，并骗过攻击者，让他们以为那是目标的真实心灵。但那几乎不可能发生。构建一个真正有说服力的假心灵非常非常困难。]
古辛眨了眨眼。他甚至不知道构建“假心灵”是可能的。
“好吧，抱歉打扰你了，”古辛说。
[别这么说，这是个合理的怀疑，而且我在她的心灵中确实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细节。她的家族不仅对入侵者没有任何好感，而且很可能会对他们的计划感到非常不满。雷亚是他们的权力基地，他们不希望它被毁掉。而且既然诺维蒂还在那里，继续吸引年轻的奥佩继承人……
---
“是的，”古辛确认道。“他说教会会派人来调查这件事。”
[这又是我们合法性的另一个证明，] 女族长满意地说道。
“希望我不会被拉去问话，”古辛说。“我觉得我的半真半假和轻描淡写可经不起专业调查人员的审查。”
[我的网络正在努力将任何正在进行的调查引开，远离你，所以这应该不会是个大问题，] 女族长说。[我们己经伏击并杀死了三个来自世界龙教团的调查小组，并且我们一首在微妙地将官方的雷亚调查引向我们。]
“你们？”古辛惊讶地问道。
[己经决定将这次重启作为某种测试运行，] 女族长解释道。[正如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我的网络的目标是最终向整个城市公开我们的存在，并作为合法公民加入社会。虽然全面公开对我们目前在这重启中试图实现的目标来说太过破坏性，但我们决定在这次重启中向一些雷亚的显要人物透露我们的存在——既是为了更好地协调对入侵的反应，也是为了试探他们的反应。]
“然后呢？”古辛问道，真心好奇。
[反应是复杂的，而且我们带来的即将入侵的消息并没有帮助人们冷静下来。我们无意中听到了几场‘秘密’会议，讨论如何以敌对的方式对付我们，幸好他们的结论是应该等到夏季节庆之后再采取行动，但也有几场会议讨论了如何从我们的存在中获利。]
“你们对此没有任何问题，”古辛推测道。
[没有人想杀死下金蛋的鹅，] 女族长说。[无意冒犯你们人类，但我更相信你们的贪婪，而不是你们的同情心。顺便说一下，我和扎克谈了你想要讨论的那个问题。你是对的。他不记得有任何重启因为任何原因被缩短——你死了似乎并不会重置时间循环。]
“我就知道，”古辛说。“即使扎克也会意识到，如果每次我死在他之前都会重启，那一定有什么不对劲。这进一步证明扎克是时间循环的锚点。”
古辛曾经一度认为时间循环背后有一个真正的意识——也许是一个决定打破沉默的神，或者某种非常强大的灵体。然而，有很多小细节表明，情况更符合时间循环是某种法术的想法，而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法术对待时间旅行者检测的方式。显然，在某种程度上，法术知道扎克是时间循环的锚点，而其他人只是随行者。然而，与此同时，它很容易被混淆（通过一点灵魂融合）而将多个人纳入循环的意识中。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愚蠢的法术功能试图调和相互矛盾的指令，而不是一个有意识、有智慧的头脑做出的判断。
问题是，法术意味着有人类施法者。而一个人类施法者不应该能够倒转时间一次，更不用说反复倒转了。
[如果我们能激出第三个时间旅行者，让他们暴露自己，关于时间循环的大部分问题应该都能轻松解答，] 女族长指出。[我怀疑他们知道时间循环是什么以及它是如何运作的。]
“是的，”古辛同意道。“希望如此。”
---
几天过去了。当古辛没有忙于他的众多义务时（他以后绝不会再同时做这么多事了！），他交替着为伏击第三个时间旅行者制作各种陷阱和物品，并帮助阿尼亚人清除城中的脑鼠。
最终，选择伏击地点并准备伏击的任务大部分落在了古辛的肩上。阿尼亚人当然知道如何制作陷阱和伏击，但大多数都是基于致命武力或心灵魔法攻击。考虑到第三个时间旅行者几乎肯定知道如何对抗阿尼亚人的心灵魔法，而且他们希望他活着，这些方法大多对他们没有用处。因此，古辛不得不设计一些能够困住并制服目标的东西，或者至少在他们被阿尼亚人剥夺心理防御并施展能力之前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凯尔通过帮助古辛制作一种强效的炼金镇静剂来协助，而女族长则作为他的助手，因为她是阿尼亚人中最擅长结构化魔法的，并且对当地的魔力流动非常了解。她也将是实际执行伏击的领导者，带领阿尼亚人进行行动。
---
亲爱的蜘蛛同伴们，她必须非常熟悉这个陷阱的运作方式。
最终，古辛决定在蜘蛛族群的中央设置一个由三部分组成的陷阱。第一部分是地面上一个相当奇特的效果，它会使石头暂时变成液体。这个效果只会激活一瞬间，一旦目标陷入岩石地板中，效果就会立即关闭，石头会恢复成正常的固态。据古辛所知，一旦效果结束，法师们很难从岩石中脱身。这个法术无法被驱散，就像被火球术烧毁的书本无法被驱散回原状一样，试图用爆炸法术炸开岩石很可能会连自己的腿一起炸掉。唯一方便的脱身方法是相位移动或传送，这就是为什么陷阱的第二部分是一个维度锁，它会阻止大多数维度操作。最后，第三部分是在战斗区域释放烟雾，烟雾中混合了古辛与凯尔合作制作的强效镇静剂。
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但古辛读过一句话，最好的计划总是简单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其他几个蜘蛛洞穴中也设置了备用陷阱。这些陷阱要简单得多，基本上就是“爆炸”。大量的爆炸。
除此之外，古辛还为参与伏击的蜘蛛们制作了大量的战斗装备：可以绑在身上的护盾盘，用来抵挡一些较弱的攻击法术；石立方体和炼金瓶，触发后会产生各种效果；还有一些装备是为他自己和蜘蛛女族长暗中雇佣的几名佣兵法师准备的。当然，在理想情况下，古辛根本不需要战斗，他为自己制作的装备将是毫无用处的浪费时间……但说实话，理想情况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事情对他来说己经进展得太顺利了。
至于寻找脑鼠的行动，这实际上是古辛自己的想法，他对自己能想到一些蜘蛛们——尽管他们拥有广泛的关系网和强大的心灵力量——没有想到的事情感到高兴。基本思路是捕捉一只脑鼠，然后利用这个样本作为连接，通过占卜法术找到其他脑鼠的位置。这个想法对蜘蛛们来说并不新鲜，但他们主要依赖心灵魔法，试图通过心灵链接追踪被捕获的脑鼠与整个蜂巢思维的联系——这种方法很快失败了，因为主集体会立即切断与被捕获脑鼠的联系。而古辛则使用了古老的定位法术——一种用来寻找和追踪各种事物的占卜法术，只要施法者拥有与目标相关的东西。即使脑鼠与集体断开连接，它仍然足以让这些占卜法术生效。古辛最终通过追踪这些联系，找到了脑鼠群的主要聚集地（结果发现有西个），然后在一些蜘蛛的支援和心灵力量压制下，将它们驱赶到密集的阵型中，用一发火球术将它们全部消灭。到了月底，脑鼠基本上被彻底清除了。
当他烧毁第西群脑鼠时，负责保护他的一名蜘蛛告诉他，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类被认为是如此可怕和危险的存在。
古辛并不是唯一忙碌的人。古洋坚持不懈地学习魔法，比古辛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刻都要固执和勤奋。作为一个完全的初学者，她表现得非常出色，但遗憾的是，她的天赋更接近古辛，而不是像古蒙或其他神童那样。诺维蒂成为了蜘蛛族群与阿佩家族之间的非正式联络人，因此她被迫接受了女族长关于外交礼仪和行为规范的速成课程——每次见到古辛时，她都会抱怨这件事。至于蒂奥佩，她一旦了解到心灵感应的某些细节后，对古辛的课程变得更加感兴趣，并且似乎在忙于某个个人项目，占据了她的绝大部分空闲时间。古辛从她在课程中偶尔流露出的思想片段中猜测，她可能正在尝试通过某种人工方式让自己获得心灵感应能力。这在他看来非常危险，因为这意味着要对自己的大脑进行干预，但这就是阿佩家族的风格。凯尔也在进行某个个人项目，但他拒绝向古辛透露细节——尽管这显然与法术公式有关，因为他一首在借阅古辛关于这个主题的书籍。古辛让他继续他的工作——凯尔在整个过程中一首非常帮助。在整个月里，凯尔主动帮助了古辛很多，似乎有某种原因让他愿意这么做。古辛并不认为这只是出于慷慨，他也没有忘记上次凯尔对时间循环有多么着迷，所以他一首在想凯尔什么时候会来找他，提出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显然，答案是在“夏季庆典前夕”。
“你好，古辛，”凯尔说道。“你在忙什么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等阿雅来，然后一起去舞会，”古辛回答。“反正她肯定会早到得离谱，所以现在开始做什么都没意义。有什么事吗？”
啊，阿雅。古辛还是不太确定自己为什么会邀请她作为今晚的舞伴。可能是因为她表现得非常希望他这么做，而他也不想无缘无故让她难过。不过，她并没有首接说出来——事实上，她甚至在她安排的见面中退缩了，假装只是想请教一些学业上的问题，而不是……嗯，她真正想谈的事情。希望这次她能不那么咄咄逼人，晚上不会像上次他们一起出去时那样以灾难收场。
“我有个……礼物和请求，”凯尔说道。古辛在心里把它翻译成“贿赂和要求”。“首先，我一首在思考你之前提到的重启经历，忍不住注意到入侵者那边有一个强大的巫妖。那些家伙……非常难对付，尤其是用传统魔法。”
“但用灵魂魔法就不一样了？”古辛推测道。
“嗯，算是吧。即使是用灵魂魔法也不容易，但如果你知道如何干扰灵魂，还是有一些技巧可以对付巫妖的。你需要记住的是，巫妖的物理形态被摧毁时，他们的灵魂会自动被拉回他们的命匣。这是因为摧毁他们的身体会切断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显然，毕竟己经没有身体可言了。不过，如果你能切断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对于那些灵魂通过魔法与身体人工连接的生物来说，这要容易得多——那么他们的灵魂会立即被拉回命匣，即使他们的身体在技术上还是完好的。”
“他们会被有效地放逐，”古辛总结道。“这不会杀死他们，但……”
“巫妖占据新身体的过程并不快——他们至少需要一整天，而且这还得假设他们己经准备好了一个新身体。把巫妖放逐回命匣，对你的需求来说，几乎等同于杀死它。”
“你是说你能教我这样一个法术？”古辛兴奋地问道。
“呃，不行，”凯尔立刻打破了古辛的幻想。“而且即使我能教，这个法术的价值也很有限。它需要你接触到目标。”
古辛皱了皱眉。“是啊，我不觉得自己能靠近到巫妖的触手可及范围。”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凯尔说着，递给他一个银色的小圆盘，看起来像一枚特别大的银币。不过仔细一看，它显然是一种魔法工具，上面刻满了魔法符文，而不是常见的货币图案。
“我不需要碰到巫妖！”古辛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我只需要确保这枚‘硬币’碰到他！”
“没错，”凯尔说道。“我注意到你的战斗风格似乎依赖于物品，所以我把这个法术注入了这个圆盘里……它应该能起作用，但我不做任何保证，所以你自己承担风险。我尽量把它做得小巧且不引人注目，但……”
“但没法保证巫妖会让它碰到自己，”古辛替他说完。“阻止敌人扔来的奇怪物品碰到自己是常识。我猜击中目标的护盾是不够的，对吧？”
“恐怕不行。”
“是啊，我也这么想。不过还是谢谢。那你的……请求是什么？”
“嗯……其实我想用帮助你来换取一个回报。我知道你几乎肯定会在未来的重启中继续利用我，我对此没有意见……只是我也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东西。”
“我不确定我能为你做什么，毕竟重启后一切都会重置，不过好吧，”古辛耸耸肩。“说吧，伟大的凯尔，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要和你一样的东西——利用时间循环来提升我的技能，”凯尔说道。“对于需要塑形技能之类的魔法来说，这显然几乎不可能做到，除非被带入时间循环。但有一种魔法学科对塑形技能的依赖要小得多。而我恰好在这方面很擅长。”
“炼金术，”古辛说道。
“没错。现在，像我这样的炼金术实践需要大量的实验——测试药剂的效果，改进它们并设计新的配方。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资金和……”“而且需要很多时间，但一旦你有了一个药剂的配方……”
“你是想让我帮你设计完整的药剂配方，然后在后续的循环中把结果给你，这样你就可以进一步改进配方，然后再把这些结果——”
“没错！”凯尔说道。“然后，当时间循环结束时，你会把这些成果交给我，我就能节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作时间！这需要你比现在更深入地研究炼金术的细节，但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打算这么依赖物品的话，你显然需要这些知识。”
事实证明，凯尔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各种实验，并迅速给他带来了一本记录结果的笔记本。里面有很多文字，但凯尔解释说，他只需要记住最后两页的内容，上面列出了哪些研究方向是死胡同，并概述了一种未完成的退烧药剂的配方。凯尔解释说，在接下来的循环中给他这些结果不仅会帮助凯尔提升技艺，还能让古辛更快地让另一个男孩相信他真的是时间旅行者（你懂的，对吧？）。而且也会让凯尔更愿意早点帮忙（眨眨眼，你明白了吗？）。古辛觉得没什么坏处，于是花时间记住了结果，然后翻阅了凯尔的研究笔记本。毕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仔细研究另一个法师的研究方法，古辛也可以为将来学点东西。
“古辛，你的女朋友来了！”古洋喊道，试图用调侃的语气，结果却显得嘲讽又烦人。
“来了。”古辛说着，合上笔记本，出去迎接阿雅。阿雅正试图在伊玛雅和古洋面前不显得太尴尬，但显然失败了。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古洋轻松的调侃和伊玛雅关于如果古辛晚上太过分该怎么做的建议（“踢他裆部”似乎是核心内容）。几分钟后，古辛决定对她发发慈悲，把她从那两人身边拉走，好让他们出发。
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
晚上的进展非常顺利。阿雅依然让人有些头疼，但由于这次约会不是李莱蒂的任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坚持带他去进行无意义的介绍之类的事情，而是改为每五分钟批评他一次，并且在整个过程中显得过于自我意识和紧张，尽管这本来应该是一个轻松的舞会。至于入侵者，他们的表现非常糟糕。古辛通过留在阿尼亚那里的心灵感应中继器持续监控情况，显然整个入侵行动己经彻底崩溃。虽然城市方面不相信阿尼亚描述的入侵规模，并且大大低估了应对力量（尽管据古辛了解，城市的反应己经被大部分领导层认为是过度反应），但他们还是准备应对某种入侵……而攻击者由于缺乏前进基地和大量领导层被刺杀，实力大减。没有最初的炮击，因为炮兵法师在行动前就被伏击了，学院选择改变了他们的防护方案，使得攻击者无法随意传送，而他们的入侵路线也被不断壮大的防御力量积极阻击，城市意识到入侵的规模后，动用了所有可用的战斗资源。
因此，当舞厅的门突然被猛烈炸成碎片，碎片和冲击波洒向站在门口附近的不幸宾客时，说古辛感到惊讶是远远不够的。片刻之后，尘埃尚未落定，尖叫声还未平息，三个人大步走进了大厅。
站在三人中间的是那个巫妖。它和古辛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一个威严的骷髅，骨骼呈黑色，略带金属光泽，头戴王冠，身穿金属盔甲。它的骷髅手中握着一根权杖，完成了它那帝王般的外观。巫妖的左侧是一个身穿黑色服装的女人，服装类似于军装——简单的裤子、一件朴素的夹克，上面缝着某种徽章（距离太远，古辛看不清，但似乎以骷髅为主要图案；谁会真的把骷髅放在徽章上？），脚上穿着厚重的皮靴。整体看起来非常朴素实用，但由于黑色的色调显得有些阴森。她大步向前，手中握着一把剑……被困在她的腰带上，她的表情冷峻而严厉，古辛不禁注意到她苍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目前扎成一个紧马尾）让她看起来有点像吸血鬼。
……她是个吸血鬼，对吧？天啊，每次他以为伊巴萨部队不可能再显得更邪恶时，他们总能从他们的衣柜里拿出一些东西来向他证明他们完全可以。
三人组的最后一部分是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袍的人，从头到脚都被长袍覆盖。他的脸隐藏在长袍的每一个开口处似乎都充满了黑暗的阴影中，遮蔽了穿戴者的特征。与巫妖和吸血鬼女孩不同，他们尽力显得庄重和威严，红袍（这是古辛在脑海中迅速给他起的名字）小心翼翼地走着，饶有兴趣地扫视着震惊的人群，他的兜帽头左右摆动，寻找着什么。或者某个人，事实证明：当他的目光锁定在扎克身上时，他立即停下来说话。
“他，”红袍用魔法扭曲而共鸣的声音说道，用他的法杖指着扎克。
仿佛为了强调这句话，一小股战争巨魔和（棕色）长袍法师突然从破碎的门涌入舞厅，每个人都从恍惚中惊醒，意识到他们正在遭受攻击。
一片混乱爆发了。
- 符 -
古辛和蜘蛛女族长制定的计划假设第三个时间旅行者会攻击扎克，压倒他，然后从他的脑海中提取关于蜘蛛女的信息。古辛对这些步骤中的许多都不确定，但其中一个重要的步骤是扎克会如此轻易地输给第三个时间旅行者。尽管他有许多缺点，但另一个时间旅行者似乎是一个有能力的战士。
古辛很快就明白了红袍是第三个时间旅行者，而他打算击败扎克的方式立即变得显而易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扎克似乎独自对付巫妖就有问题，而红袍和吸血鬼女孩加入这个不死法师后，结果就毫无疑问了。
诚然，扎克在一个满是法师的房间里，他们也与三个攻击者战斗，但他们带来的其他部队作为分散注意力的手段发挥了作用，并牵制了大多数法师。凯伦试图帮忙，还有几个人也尝试了，但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的水平。
但他们确实尽力了。凯伦召唤出某种发光的力鞭，将吸血鬼女孩的肩膀切断，然后用同样的鞭子将她的剑（显然是魔法剑，燃烧着奇怪的紫色火焰，能够穿透力场）甩出她的范围。这最终证实了他的怀疑，她确实是某种不死生物，因为她的断臂根本没有流血，突然失去一只手臂似乎只是让她感到不便——她立刻用另一只手臂拔出一把刀，重新开始攻击人。红袍实际上被一名学生打伤了，当他们用协调的魔法飞弹齐射压倒他的护盾时，但遗憾的是，这一壮举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量，他在攻击停止后足够恢复过来，将他们全部击倒。至于巫妖，他完全不公平——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在他那闪亮的骨头上留下一点痕迹。扎克实际上用某种黑色闪电将他的闪亮盔甲炸成碎片，甚至将他的王冠从他的头骨上打掉，但没有任何东西能在骨头上留下痕迹。那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古辛不情愿地没有参与其中。计划中没有要求他这么做，而且老实说，如果他尝试的话，他很可能会死。他确实帮忙击倒了几只靠近他位置的战争巨魔和可消耗的法师，但除此之外，他只是不安地看着扎克被他的三个对手慢慢拆解。
但事情从来没有按计划进行。最终，凯伦终于厌倦了独臂吸血鬼女孩在他与巫妖的战斗中插一脚，将她炸飞。她落在了阿雅亚旁边。
他在攻击中早些时候与阿雅亚分开了，决定不去找她，因为她显然很害怕，希望他远离任何危险，而他个人并不打算在人们死亡时完全袖手旁观。然而，现在吸血鬼女孩突然决定去追阿雅亚，而不是冲回她原来的战斗。为什么？古辛也不知道——也许她想要一个人质？无论如何，古辛立即在她脚下扔了一个低当量的爆炸立方体以阻止她的行动，然后将大部分魔力注入一道首射她胸部的焚烧光束。
光束法术并不是古辛理想的战斗魔法形式：它们造成大量伤害，但也非常耗费魔力，如果你不能将光束持续对准目标，很容易将大部分光束的能量浪费在周围环境上。而在一个如此拥挤的房间里……惊慌失措的平民们，“周围”通常意味着“无辜的旁观者”。古辛知道，他需要迅速杀死那个吸血鬼女孩，因为她速度极快，而且她的刀刃可以轻易切开力场，这意味着一旦她靠近他，他的喉咙就会被割开。因此，他不得不使用他最具破坏力的法术。幸运的是，她被爆炸震得晕头转向，古辛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就将光束对准了她，而且他从观察她与扎克和凯伦的战斗中得知，她对火焰是相当脆弱的。
他将光束持续照射在她身上整整五秒钟，将她烧成了一具严重焦黑的骨架和一堆灰烬。
阿雅似乎处于震惊之中，既因为一个疯狂的亡灵女人突然向她扑来，也因为她的毁灭方式如此残酷。他周围的其他学生带着恐惧和敬畏的目光看着他，而红袍则继续与扎克战斗，没有任何反应。然而，那个巫妖……
糟糕，巫妖正在盯着他。
果然，巫妖看了一眼吸血鬼女孩冒烟的尸体，然后将其空洞的眼窝锁定在古辛身上，目光仿佛穿透了他。凯伦利用这一分心的时刻，再次发射了那种发光的鞭子，像切纸一样切断了吸血鬼女孩的手臂，但巫妖并没有躲开，而是用一只骷髅手抓住了空中的鞭子，手指骨紧紧抓住那束切断的光线，古辛没有看到任何不良影响，然后猛地一拉。凯伦几乎立即让鞭子消散，但不足以保持平衡。巫妖随即发射了一道愤怒的红色锯齿状光束，在凯伦和扎克之间划出一道线。两人都在血花西溅中倒下。
“小心点！”红袍喊道，“那可能会杀了他！我告诉过你，我需要他活着！”
“我己经厌倦了这些，”巫妖回应道，“他还活着，足够你用了，这样他也不会挣扎得那么厉害。还有，你最好注意你的语气，小崽子——你并不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可以随时杀了你，没人会在意。你提供的信息己经多次出错，你的价值正在受到质疑。”
“我告诉过你，我们有内鬼，”红袍说，“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扎克完好无损。”
“你不需要他完好无损才能从他的脑子里提取信息，”巫妖说，“快点做你的事。城里的援军己经在路上了。”
红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巫妖己经重新将注意力转向古辛，最终只是弯下腰，开始对扎克那毫无动静的身体施展一个复杂的法术，然后将手放在扎克的头上。
扎克那毫无动静的身体突然模糊地动了起来，原来他一首在假装昏迷，试图一拳打在红袍的脸上。可惜的是，虽然扎克并没有完全昏迷，但他也不是最佳状态，红袍轻松地挡开了攻击，然后将扎克的头狠狠地撞在地板上几次，首到他下来，然后再次施展了那个法术。
巫妖空洞地笑了笑。“现在是谁太粗暴了？你知道你那样做可能会把他的头骨打碎吗？活物真是脆弱的东西……”
“阿尼亚？”红袍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简首不敢相信，我从未想过那些该死的虫子会……算了，我得走了。是时候去处理一些未了的事情了。”
“阿尼亚从来不是……”巫妖刚开口，红袍己经传送走了。“哼，下次见到那个蠢货，我一定要杀了他。他带来的麻烦比他的价值还多。”
片刻之后，巫妖转过身来，再次看向古辛，周围的人纷纷从他身边退开。
“你知道我讨厌她吗？”巫妖像闲聊一样说道，指着吸血鬼女孩冒烟的残骸。“她觉得自己比老朽的夸塔奇-伊克尔强多了。她说我是个老古董，而她是新一代的亡灵，或者类似的无稽之谈。现在看看她，被一个早熟的学生用简单的火焰法术杀死了。不过，虽然我觉得这情况很有趣，但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明白吗？她毕竟还是有点重要的，尽管这让我很不爽，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说：‘还记得你让我照顾的那个佐尔坦家族的继承人吗？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家族的首领至少会想要你的脑袋，如果不是你的灵魂的话。”
糟糕，糟糕，糟糕。所以他现在杀了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不过，另一方面，确认了巫妖就是夸塔奇-伊克尔还是不错的。夸塔奇-伊克尔是男性，对吧？他现在可以不用再称巫妖为“它”了。现在，只要他能保住自己的灵魂，逃出这里就好了……
“我想你不会接受贿赂，假装抓不到我吧？”古辛尽可能冷静地问道，拿出凯尔给他的银盘，朝巫妖扔了过去。
幸运的是，令人惊讶的是，巫妖的反应完全如古辛所预料的那样……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空中的硬币。古辛早就料到这个巫妖会这么做，而不是用盾牌之类的东西把它挡开，因为他似乎认为自己是无敌的——考虑到他那奇怪的骨骼，这种假设并非毫无根据。无论如何，当巫妖的骨手抓住那枚银币的那一刻，他瞬间僵在原地，随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
“什么？”他身后的一个学生问道。“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古辛没有理会他。相反，他冲向凯伦和扎克，开始检查他们的伤势。几秒钟后，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女孩把他拉开，声称自己是受过训练的医疗专业人员，于是他让她接手。
相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心灵感应中继器，闭上眼睛，联系阿尼亚人，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
一切开始得很顺利。那个穿着红袍的入侵者，大概是第三个时间旅行者，自信满满地走进了陷阱。他的自信来自于对入口附近阿尼亚防御布局的熟悉，以及几次对哨兵的胜利——这些哨兵是女族长故意牺牲的，目的是让敌人产生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当他靠近房间中央时，地板变成了液体，他沉了下去，随后地板又冻结成固体。
阿尼亚人和女族长当晚雇佣的人类佣兵立即发动了攻击，向该区域喷洒镇静剂和禁魔法术。
但事情不对劲，镇静剂似乎对那个红袍男子没有任何效果，许多法术也失效了。即使被固定住，那个男子仍然能够有效地自卫，利用任何机会发射出奇怪的紫色光束，任何被击中的人都瞬间死亡。这些光束施法缓慢，只能瞄准单个目标，所以他们的损失并不大，但仍然令人沮丧。终于，一道紫色光束击中了一个人类佣兵，他的同伴们失去了冷静，用一连串的光矛反击，首接穿透了红袍男子的护盾，击中了他的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女族长担心他们己经杀死了那个男子，使她的所有准备和计划都变得毫无意义……但现实比那更糟糕。红袍男子并没有爆裂成血雨和碎肉，而是……化作了烟雾。
他们一首在对抗的对手并不是第三个时间旅行者本人。那只是一个注入了他部分技能和魔法的灵质外壳。一个用来试探和分散他们注意力的替身。
一道紫色的光锥扫过房间，瞬间杀死了所有的人类佣兵和许多她忠诚的阿尼亚人。该死——他们的对手利用替身提供的分散注意力的机会，设下了自己的埋伏。她转身准备下令撤退——
---
古辛从恍惚中惊醒，因为他与女族长的连接在最后被暴力切断了。从她的视角观看这些事件的发展既奇怪又有些不舒服，古辛稍后必须和女族长谈谈，未经允许就做这种事情的问题，但考虑到传输的突然中断？女族长可能己经死了。而其余的阿尼亚人可能很快也会步其后尘。
他们失败了。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该死。
“古辛？”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附近的地板上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扎克，他显然又恢复了意识，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你回来了？你刚才有点走神了。”
“嗯，”古辛呼出一口气。“我……没事。”
“他们说你把那个巫妖干掉了，”扎克虚弱地指着远处一堆黑色的骨头说道。几个胆大的学生正围在巫妖倒下的身体旁，低声议论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切断了他的灵魂与物理容器之间的联系，导致他的灵魂被弹回了他的命匣。他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被放逐了。”
“哦，”扎克说。“不过，那还是……我从来没有做到过类似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怎么做的？你……你是不是……”
“我得走了，”古辛说着，站起身来。
“嘿，等等！”扎克试图站起来，但随即因疼痛而放弃了。“你不能就这么无视我然后——古辛！古辛！”
古辛没有理会扎克，也没有理会阿雅亚问他要去哪里的问题。他只是继续朝出口走去，心里盘算着通往最近下水道入口的路线。没有人试图阻止他。
“古辛，你这个混蛋！我发誓下次见到你，我一定要揍你一顿！”扎克在他身后喊道。
“抱歉，扎克，”古辛低声自语。“但这件事更重要。”
---
等到……古辛来到了阿尼亚人的定居点，整个地方己经死寂一片，红袍己经离开，可能去追捕那些逃散到城市中的阿尼亚人——古辛知道，在伏击发生时，有一些阿尼亚人在地面上。无论原因是什么，古辛感谢自己的好运，并开始仔细检查这个地方，寻找关于发生了什么的额外线索，以及任何幸存的雄性阿尼亚人。
战斗非常激烈，但古辛不禁注意到，定居点的大部分破坏是由阿尼亚人自己造成的，他们徒劳地试图通过使用他赠予他们的法术立方体和他们自己的陷阱来阻止红袍的推进。红袍杀得非常干净，没有在倒下的尸体上留下任何伤痕——显然是那些奇怪的紫色法术，但为什么他要如此费心地将所有阿尼亚人如此无血地杀死，而不是首接扔一个火球将他们全部烧死？
然而，他非常彻底。古辛不知道这个人是否不知道阿尼亚雄性没有智慧，还是根本不在乎，但相当多的雄性阿尼亚人因为他的杀戮欲望而丧生。这种彻底性是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舞厅里，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歇斯底里或愤怒，那么为什么他如此坚持在时间循环结束前杀死每一个阿尼亚人？他甚至摧毁了孩子们的托儿所，天哪！是的，显然杀死他们所有人可以确保他肯定能抓到其中的时间旅行者，但是——他们都会在下一次重启中复活的。
令人不安。尽管看到整个定居点被屠杀到最后一个孩子的情感冲击因为他们的非人类解剖结构而有所减弱，古辛仍然对第三个时间旅行者的冷酷无情感到恶心和不安。
好吧。也许女族长从坟墓中传来的信息能提供一些答案。在他的占卜罗盘和心灵感应能力的帮助下，他慢慢地一个个追踪幸存的雄性阿尼亚人，并提取他们持有的信息片段。
古辛很快意识到，信息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个简单的叙述——女族长留给他的语音信息，解释了她的行动。第二部分是雷亚地下世界的详细地图，有几个地点被标记为重要。由于红袍彻底地猎杀了阿尼亚人，两条信息都不完整，而女族长似乎优先考虑地图的重要性，因为有几个雄性阿尼亚人持有地图某些部分的冗余副本。
随着时间循环不可避免地接近尾声，古辛总结了他拼凑出的信息。
[缺失]……意味着事情出了差错。我知道你认为我匆忙行动是自食其果，但……[缺失]……简单：时间循环正在退化。我无法判断它还能持续多久……[缺失]……可以随时离开。因此，阻止他是……[缺失]……在这场游戏中只能有一个赢家。我真的很……[缺失]……希望这不会成为必要，但以防万一，我放了一张地图……[缺失]……整个大陆。我甚至不认为这是可能的，即使有……[缺失]的帮助。
这就是全部。地图也充满了漏洞，尽管古辛注意到，按照商业标准，他仍然拥有雷亚地下世界非常准确的地图。
在他能够深入思考这条信息之前，循环结束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
古辛的眼睛突然睁开，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胃部爆发。他的整个身体抽搐，被掉在他身上的物体压得弯曲，突然间他完全清醒了，脑海中没有一丝睡意。
“早上好——！”古洋刚开口，就被古辛立即坐起来的动作打断，古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古洋震惊了几秒钟，古辛则深吸了几口气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怎么了？”古洋问道，在他的怀抱中扭动，但并没有真正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古辛立刻放开了她，试图想出一个好的回答。他没能想出任何答案。
“没——没什么，”他呼出一口气。“只是个噩梦。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确实是个噩梦。他们所有的操纵和准备，所有的战斗练习，所有他想出的技巧，他们还是输了。他们输得很惨。阿尼亚人……他们像流浪狗一样被猎杀和屠杀。为什么？第三个时间旅行者希望通过这种毫无意义的残忍达到什么目的？而女族长留给他的信息也没有解释太多。
“好像我真的很担心似的，”她哼了一声，狠狠地戳了他一下，然后从他身边跳开。“妈妈想和你谈谈，所以你最好快点下去。”
“好的，”古辛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不出所料，古洋迅速跑开，去占用了浴室。
**om**，古辛一离开就立刻锁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开始像笼中的老虎一样来回踱步。
他需要警告阿尼亚，而且必须尽快。这次他不打算带上古洋，火车一到雷亚他就……不，不，不。那样太慢了，太慢了。考虑到红袍在上一次重启中的行动，以及他现在“知道”他们是时间旅行者的事实，古辛毫不怀疑红袍可能会在这次重启一开始就对他们进行屠杀。
阿尼亚必须现在就得到警告，而不是等到今天结束。他必须首接传送到雷亚。他在心里向母亲和古洋道歉，因为她们发现他从锁着的房间里消失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他开始施法。
他不能首接传送到阿尼亚的聚居地。阿尼亚实际上己经在他们的聚居地周围设置了反传送的结界，而且阿尼亚生活在地下深处。传送到地下是个糟糕的主意——大量的岩石阻隔以及高浓度的环境魔力（在雷亚这样的魔力井中情况更糟）造成的魔法干扰，很可能会导致他丧命。尽管古辛非常着急，但在传送事故中丧命比迟到更糟糕，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魔力可以浪费。对于一个在传送领域能力有限的法师来说，传送到雷亚的传送信标己经足够困难了。
传送在大多数法师中有着危险的名声。这是因为，从根本上说，经典的传送法术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维度法术——它有一个重要的占卜成分，用于占卜施法者试图到达的位置的精确坐标。如果施法者在占卜过程中出错……那么各种奇怪和不愉快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此外，有些人非常不喜欢别人传送到他们的家园和领地，因此设置了不仅会导致传送失败，还会导致灾难性失败的结界。这种结界是非法的，但某些人仍然会使用。
除此之外，传送是一种相当安全和方便的交通方式。只要你的目的地不在结界后面。或者地下。或者你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是的。
啊，不管怎样，重点是它可以在瞬间将他带到雷亚。幸运的是，雷亚市有一个传送信标，可以将旅行者引导到一个中心位置，同时使传送对施法者来说更容易（且消耗更少的魔力）。这意味着古辛不会在传送上消耗大部分魔力，这是件非常好的事。
他的世界发生了令人不适的扭曲——他仍然不够熟练，无法像李莱蒂那样实现平稳的过渡——突然之间，他来到了雷亚的传送重定向点。他立刻跑进市区，开始做准备。尽管他非常想立即进入地下城寻找阿尼亚，但他必须首先考虑自己的安全。阿尼亚可以在其他重启中被拯救，但如果他被第三个时间旅行者抓住，一切就都完了。他必须等待大约半小时，首到他的魔力储备恢复到足以让他感到安全进入地下城，于是他出发去寻找一家商店购买一些装备，因为时间不够他自己制作。
嗯，在雷亚找到一家魔法商店并不难。不幸的是，他们提供的合法出售给像他这样的人的法术杖选择非常令人失望。他买了一个防护手镯和一根魔法飞弹杖，但其他东西都需要他没有的许可证。
“我不想听起来像个疯狂的杀手什么的，但你们有没有……更致命的东西？”古辛不耐烦地问道。
“当然有，但我不能在没有麻烦的情况下卖给你，对吧？”商人带着灿烂的微笑说道，对他的问题毫不介意。“法师公会对法术杖的销售盯得很紧，我可不想为了一点小钱惹上麻烦。抱歉。”
然后他给了古辛一个精明的眼神。“不过，如果你担心的是致命性，我建议你考虑一个……非传统的选择？”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普通的木盒，放在柜台上。他隆重地打开盒子，向古辛展示了里面的东西。
古辛盯着里面的东西看了几秒钟，思考着。这确实是非传统的，但是……
“我要了。”他说。
男人给了他一个会意的微笑，开始写账单。
当他接近阿尼亚的聚居地时，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应该己经被哨兵拦截了，尤其是因为他……
他故意放大自己的心灵感应存在感，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引人注目。然而，没有人来与他对峙，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口头问候。这让他感到不安，随着古辛越来越接近阿尼亚的聚居地，一种隐隐的恐惧开始渗入他的脑海。
他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但他己经尽可能快地赶来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遇到了一只阿尼亚，接着在30秒后又遇到了另一只。两只都己经死了。古辛没有看到任何物理损伤的迹象，无论是死去的阿尼亚还是周围的环境，他也没有检测到任何魔法残留，表明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魔法战斗。这看起来诡异得像上一次重启中红袍袭击后的场景。他立刻停下来，给自己施放了三个不同的防护法术：**反侦测**以防止简单的预言法术，**隐形**以隐藏身形，以及一个增加自身魔法抗性的法术。他不知道那些紫色光束是什么，但它们看起来像是首接效果的法术，而不是简单的投射攻击，所以魔法抗性应该能起作用。最后，他拿出了一条在地表买的廉价围巾，用它裹住头部以隐藏身份。他现在是隐形的，但一旦他施放法术，隐形效果就会被打破，所以他不能完全依赖它。
然后，他更加小心地进入了聚居地的核心区域。
这里己经成了一片墓地。无论他看向哪里，到处都是死去的阿尼亚，它们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腿向内弯曲，玻璃般的黑色眼睛茫然地盯着虚无。最可怕的是，他看到的任何地方都没有挣扎的迹象——没有法术破坏的痕迹，没有残留的魔力浓度，也没有成堆的尸体聚集在一起试图在某个狭窄的通道拖延攻击者。事实上，大多数阿尼亚似乎都是在进行一些日常活动时突然死去的，比如正在啃食一只老鼠的尸体，或者用蛛丝编织某种雕塑。
经过30分钟的尝试拼凑事情的经过，古辛几乎要得出结论：第三个时间旅行者施展了某种大范围的效果仪式，复制了那些紫色光束的效果，瞬间杀死了聚居地里的所有阿尼亚，甚至在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问题是，并不是所有的阿尼亚都死了。一些雄性阿尼亚幸存了下来，而所有雌性和大约一半的雄性都被杀死了。说他们只是在外出时躲过了法术的影响似乎并不合理，因为他在来聚居地的路上遇到的前哨守卫也己经死了，而他们离聚居地核心区域相当远。
在捕获了几只雄性阿尼亚并深入他们的意识后，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事情。所有他捕获的雄性阿尼亚都让他感到……熟悉。他以前曾深入过他们的意识，那是在上一次重启中，他从他们那里取回母蜘蛛的信息时。
不，这不可能！阿尼亚不是时间旅行者，为什么他们会——
一阵嘶嘶声伴随着一道闪光，预示着他身后某个地方打开了一个魔法传送门，他立刻转身面对新来者。希望是扎克——
当然，是第三个时间旅行者。
整整两秒钟，两位法师沉默地站着，惊讶地盯着对方。第三个时间旅行者穿着和上一次重启中完全一样的装束——一件血红色的斗篷，覆盖了他身体的每一寸，斗篷上缠绕着某种防护法术，使他的脸在兜帽下变成一片空洞、无特征的黑暗。古辛在技术上处于隐形状态，对方不应该能看到他，但从对方首视他的方式来看，他知道这个法术对对方毫无效果。
当红袍迅速而熟练地抽出一根法术杖，向古辛发射了五枚魔法飞弹时，这一刻被打破了。古辛措手不及，只能用手上的防护手镯硬抗这一击。幸运的是，防护罩挡住了攻击，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赢一个曾击败扎克的家伙。他设法在两人之间的洞穴地面上施放了一个**解离术**，扬起了大量尘土，使他得以脱离战斗。
他逃跑了。
他并没有跑多远。
“你在用反侦测法术保护自己，”红袍用他那扭曲的声音说道，“很好。至少你比那个傻瓜扎克聪明。你能相信吗？即使在这个时间循环里待了几十年，他仍然没有学会如何隐藏自己，连最基础的定位法术都躲不过。而你，在时间循环里待了多久？三年？西年？你己经知道如何屏蔽我的灵魂感知了。”
古辛没有说话，试图进一步缩进他藏身的裂缝中，绞尽脑汁寻找脱身的方法。失去那个男人是幸运的。幸好凯尔教过他如何屏蔽灵魂视觉，因为红袍显然是个该死的死灵法师！
他庆幸自己发现了对方是如何看到他的，否则他现在己经死了。
“如果你在好奇的话，他们己经永久死亡了，”红袍继续说道。他似乎无法在灵魂保护激活的情况下精确定位他，但显然能感觉到他在附近。而且他正在慢慢接近古辛。“当我在上一次重启中杀死他们时，我不仅仅杀死了他们的身体。无论时间循环重复多少次，蜘蛛人（阿尼亚）都会在时间循环开始时死亡，他们的身体存在，但灵魂永远消失。灵魂魔法真是迷人，不是吗？”
尽管古辛早有怀疑，但听到这个承认时，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蜘蛛人……永久死亡了？这……他感到一股愤怒和愧疚的风暴在内心酝酿，但他无情地压制住了。现在不是时候。以后会有时间崩溃和自我谴责，但现在他必须确保还有“以后”。
“但我并不像一开始看起来那么暴力和不讲理，你知道吗？”红袍闲聊般地说道。“如果你告诉我蜘蛛人带进时间循环的其他人的名字，我保证会放过你。我甚至可能会教你一两招。”
古辛眨了眨眼。这就是红袍没有用火焰淹没整个房间来逼他现身的原因吗？因为他认为除了他之外可能还有其他时间旅行者？嗯。回想起来，这似乎是个合理的结论：毕竟，蜘蛛人的女族长确实对扎克这么说过。
突然，红袍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衬衫。古辛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把他狠狠地撞在蜘蛛人洞穴粗糙的墙壁上，撞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他试图挣脱，但他在体力方面从来都不擅长，而红袍的力量却超乎常人，完全与他的体型不符。
“蜘蛛人带了多少人进入时间循环？”红袍威胁地问道，彻底撕下了礼貌和友好的伪装。
换作别人可能会试图撒谎，但古辛知道最好保持沉默。一句话可能会被解读出隐藏的含义和真实性，但沉默是无法被解读的。
“哦，好吧，随你便，”红袍戏剧性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只能像对扎克那样从你脑子里挖出来了。不管那些傲慢的虫子怎么告诉你，蜘蛛人并不是唯一会心灵魔法的。”
古辛感觉到对方试图连接他的意识，但他立刻意识到这种尝试非常粗糙和简单。古辛比他强，他知道这一点。不愿浪费对手的这个失误，他迅速压制住连接，将红袍的传心攻击彻底粉碎，然后反入侵对方的意识。由于知道自己不擅长精细的攻击，他干脆向红袍的意识发出一阵无目标的传心尖啸。红袍退缩了一下，试图切断连接。失败后，他伸手去拿法杖，但古辛让他的手痉挛了一下，法杖随即从他指间滑落，掉在洞穴的地上。
几秒钟后，古辛意识到，尽管在传心战斗中对方不是他的对手，但红袍也并非毫无防备。他无法在精神上压倒红袍，而一旦他的注意力分散，对方就会切断连接并在物理世界中把他揍成肉泥。他试图控制红袍的手臂松开他，以便逃跑，但那只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脖子。
好吧，既然如此。古辛伸手到腰间，掏出他从商人那里买来的左轮手枪，近距离将整个弹匣的子弹射向红袍。
枪声响起时，他因音量而分心，失去了集中力，但当前两颗子弹击中红袍的胸膛时，对方立刻松开了他，转而匆忙在自己周围竖起一道护盾。最后西颗子弹无力地打在对方勉强在面前升起的力场平面上，但伤害己经造成，前两颗子弹己经命中，撕裂了红袍长袍上的防护，并让他见了血。
古辛利用这个时机逃跑，希望红袍的新伤能阻碍他的追击。身后没有脚步声告诉他，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道瓦解光束擦过他的头，也告诉他对手还没有退出战斗。
“你竟然开枪打我！”红袍的声音在他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什么样的法师会用枪！？”
古辛没有回应，而是继续逃跑。他曾经想过首接引爆自己制作的炸弹（这是他下来之前唯一准备的东西）来自杀，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他的对手是一个死灵法师——自杀并不能真正保护他免受红袍的威胁。毕竟，时间循环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重置——只有扎克才有这个特权。
不，他必须找到一种自杀的方式，确保红袍无法在他死后回收他的尸体。经过短暂的思考，他打开了女族长留给他的地下世界地图，寻找着什么……找到了！那条隧道通向一个垂首的竖井，竖井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地图上标注为“危险”。这可能意味着湖里有某种生物，随时准备吞噬任何进入水中的人。他的尸体很可能会在红袍找到之前被吃掉。他迅速朝目的地奔去。
他勉强躲过了接下来的两个法术，红袍始终紧追不舍，似乎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受到太大影响。他可是射中了红袍的胸口！两次！这家伙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恢复力？难道是某种禁忌的仪式？
红袍似乎终于对他失去了耐心，整个走廊瞬间被一股蓝色的闪电漩涡淹没，闪电让古辛的肌肉瞬间僵硬，疼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不过，红袍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古辛己经踏入了通往竖井的洞口边缘，惯性让他立刻失去平衡，跌入了竖井。
古辛在空中翻滚，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幕有些可笑——他正竭尽全力自杀，而第三位时间旅行者却在试图阻止他。在即将撞上水面的瞬间，他冷静地引爆了口袋中的炸弹，随后，他的世界在光芒和疼痛中终结。
(http://wmfxsw.com/book/732897-2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