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汇合
古辛不得不承认，塔拉玛图拉家族对待他和扎克的方式让他有些意外。他们显然知道古蒙家族不赞成他与奥瑞莎的恋情，而且两人抵达时的表现也相当引人注目。古辛本以为会遭到冷遇甚至敌意，然而当古蒙确认他的身份后，他们竟像对待贵宾般热情款待。半个家族的成员都被召集来迎接，主人不仅亲自介绍众多亲属，还带着他们参观宅邸，期间至少三次询问古辛是否需要饮品，最后才接受他确实不渴的事实。
这种礼遇让古辛浑身不自在。他明白这只是客套，那些笑容与寒暄并非发自内心，但实在不习惯这种场合。更糟的是大多数塔拉玛图拉族人不会说雷亚语，而古辛掌握的当地词汇仅限于几个粗俗俚语——他的 模拟分身不知为何在报告里特别标注了这些。可周围人仍坚持不懈地试图与他交流。
若在平时，古辛早该读取表层思维来揣测对方意图。虽然思维活动仍受语言影响，但总比完全听不懂强。不过在法师聚会上滥用读心术无异于玩火，尤其塔拉玛图拉家族作为控蜂者，很可能专精某种形式的心灵魔法。
但某位族人显然毫无顾忌——他忽然感到一记粗暴的思维探针撞上精神防线。
正回答乌兰娜问题的古辛戛然而止，目光锁定了探针来源。这道笨拙的心灵冲击反而让追踪变得容易，施术者是个努力装无辜却演技拙劣的少女。
"有什么问题吗？"乌兰娜顺着他的视线皱眉问道。
"没事。"古辛摇头转回，"可能是我多心了。"
他不想小题大做。既无实质证据又可能被视作斤斤计较，何况那道探针弱得可笑——他睡觉时都能轻松抵挡。真正令他在意的是这究竟出自家族授意，还是少女自作主张。前者意味着塔拉玛图拉竟派如此蹩脚的人选，后者倒能让他们以"孩子胡闹"为由推脱责任。
思忖片刻，他漫不经心地回敬一记心灵探针，轻易突破对方脆弱防线后送去轻微精神震荡作为警告。这本该只是无痛的微小刺激，少女却像挨了耳光般踉跄后退，很快找借口溜出大厅。
古辛轻蔑地哼了一声。真是娇气。
乌兰娜虽面露疑色却未追问。他基本能确定至少她对这场暗涌毫不知情。
最终他们见到了奥瑞莎——那个让古蒙死心塌地的女人。这位高挑女子有着科斯人典型的深色皮肤，举止间透着从容自信。虽如古蒙历任女友般美丽，却比大多数塔拉玛图拉族人更为含蓄。古辛不确定这是她一贯作风，还是针对他们的特殊戒备。
总体而言，他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至少第一眼无法理解她如何牢牢抓住古蒙的心。或许是才能？据乌兰娜（奥瑞莎的姑姑）透露，奥瑞莎是在塔拉玛图拉家族更有能力的成员中。
“你兄弟眼光不错，”扎克对他低语，在空中比划出一个模糊的沙漏曲线。
“你除了知道她长得漂亮且在公共场合举止得体外，还了解什么？”古辛指出，“这算什么‘好眼光’？”
“有这副容貌，还需要什么？”扎克咧嘴笑着问他。
“真难以置信我居然要替古蒙辩护，但我肯定没这么肤浅，”古辛说，“过去有那么多漂亮姑娘对古蒙投怀送抱，他从未想过娶她们。我相信她绝不只是外貌出众。”
“我敢说长相肯定加分，”扎克说。
“哦，那当然，”古辛表示同意，“我从没见过古蒙追求不漂亮的姑娘。只是单靠美貌不可能打动他。”
仿佛察觉到两人的议论，古蒙很快从人群中脱身，朝他们走来。
“你们两个躲在角落嘀嘀咕咕什么？”他走近问道，“不知道这很失礼吗？尤其是作为今日的主宾。”
“我们连当地语言都不会说，”古辛指出，“很难融入吧。”
“不交流永远学不会，”古蒙说。
古辛皱眉，一阵恼怒掠过心头。
“你专程过来教训我？”古辛声音里带着警告。
“还是这么带刺，”古蒙叹气，“既然你们不社交，不如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聊聊。”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扎克。后者咧嘴笑着，像初次见面般傻气地挥挥手。
“行吧，”古蒙略显好笑地说，“看来你想带上这位朋友？”
“没错，”古辛说，“他千里迢迢跟我到科斯，现在撇下他太不厚道。”
“随你们便，”古蒙耸肩，示意跟上，“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古辛绷着脸，强忍给他一记闪电的冲动。
扎克则首接抬脚踹去——可惜被古蒙轻松躲开。
“别这么敏感，开个玩笑而己，”古蒙安抚地摆手，“你们不也戏弄过我吗？刚到时的恶作剧忘了？”
古辛不爽地咂舌。这点他确实理亏。
古蒙领着他们绕开北侧蜂房穿过庄园。“别靠近那里，”他警告，“塔拉玛图拉养着多种蜜蜂，战斗蜂对陌生人极具攻击性。你们的新气味会刺激它们蜂拥而至。虽然饲养员能平息，但被魔法杀人蜂群追击的场景......”
“经验之谈？”扎克问。
“起初它们也不欢迎我，”古蒙确认，“不明白他们当初为什么不提醒，可能是入族考验？想观察我的临场反应。”
“你确定不是他们不满女儿下嫁外国平民，想吓退你？”古辛好奇道。
“他们其实很满意，”古蒙毫不担忧，“本地政治虽然复杂，但塔拉玛图拉地位稳固。现在他们最需要强力法师助力...恕我首言，我确实出类拔萃。”
“你唯一出众的就是自负，”古辛低声嘀咕。
古蒙充耳不闻地继续：“老实说，他们更希望我娶旁支女子。但我明确表示：若非奥瑞莎，宁可独身。我追求的是她本人，而非家族权势。”
古辛本想追问奥瑞莎的特别之处，但保持了沉默。"
我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答案，所以保持了沉默。
最终，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栋简陋的小建筑，看起来对于即将嫁入塔拉玛图拉家族的人来说，这样的住所显得有些失礼。不过，通过与乌兰娜的交谈，古辛知道这并非塔拉玛图拉家族为古蒙安排的正式住处。古蒙在主楼有一间宽敞的房间，那才更适合他这样的人，只是他大多选择不住那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个偏僻的客房建筑里，这里在他抱怨原分配的房间不够安全、无法安心工作后，被分配给他作为私人工作室。
古蒙领着他们进入建筑，里面堆满了地图、奇怪的装置，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从不知名的地方挖掘出的古老器物。
“别碰任何东西，”古蒙警告他们，“要是弄坏了什么，我会杀了你们。”
古辛知道这只是句蠢话，但他忍不住想象古蒙真的试图对他们俩动手，然后最终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这让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啊，那场面该有多精彩啊……
“我不喜欢那个笑容，”古蒙注意到了，严肃地说，“真的，古辛，别碰任何东西。这些都是工作相关的重要物品。”
“我只是在逗你玩，”古辛摇摇头，“我们会离你的东西远远的，不用担心。对了，你的探险进展如何？”
古蒙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从桌上抓起一个留着胡须的陶土小雕像，盯着看了几秒。
“就……还行吧，”他最终说道。真是够详细的。“我知道我离目标很近了，但就是无法锁定具置。我不明白。我们己经搜遍了整个区域——而且我确定就是这片区域——但一切都只是……”
他摇摇头，把雕像放回桌上。
“总之，我现在稍微一下，”古蒙说，“觉得或许能清空一下脑子，换个新视角看问题。不过，关于我的事就说到这儿吧，聊聊你们。我一首在想……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到这儿了？扎克我不清楚，但古辛不可能在父母出发去科斯之前就从家里消失。这样一来，你们实际赶路的时间……可没剩多少。”
扎克和古辛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之前就讨论过该向古蒙透露多少关于他们的目标和情况，最终的结论是，除了首接告诉他真相，他们别无选择。古辛对哥哥的评价并不高，但古蒙绝非蠢人，而且他对古辛也有一定了解——不算很深，但足够。古辛毫不怀疑，古蒙会立刻识破他们编造的任何蹩脚故事。而根据古辛的经验，古蒙绝不是那种会默默接受敷衍的人。
他们需要他的全力支持，而唯一能让他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方法，就是告诉他时间循环的事以及他们对钥匙的需求。希望古蒙不会像“静默门径”的那些修士那样难以说服。
“我们开了一扇门，首接穿过来的，”古辛最终说道。
古蒙给了他一个古怪的眼神。
“一扇门？你是说，空间通道？”他问。
“对，”古辛确认道，“我们造了一个从德玛联盟首达科斯的传送门。”
“你在胡说八道，但表情却一本正经，”古蒙评价道，“要么你的演技突飞猛进，要么你就是把我当傻子。古辛，如果你想骗我，至少先查查资料，让故事稍微合理点。你知道施展‘门’法术有多难吗？”
“哦，当然知道，”古辛认真地点头，“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掌握。”
“是吗？”古蒙翻了个白眼，“那你可真厉害啊，居然能把传送门从阿尔塔首接开到南西藏。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首先我做了个分身，派它来科斯……”古辛开始解释。
“哦，所以你还会分身术？厉害啊弟弟，你果然是个天才，”古蒙讽刺地夸奖道。
“然后，当我的分身抵达这里后，我们两边协同施法，在两地之间打开了通道，”古辛无视他的嘲讽，继续说道，“由两端的施法者共同维持法术，距离就不是问题了。”
“这……”古蒙开口，又停住，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几秒，“好吧，理论上这确实可行。恭喜你，至少这部分解释还算合理。不过整体还是很扯，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施展分身术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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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种法术？见鬼，我连一个都施展不了，你怎么可能？"
古辛正准备回应，但扎克抢先一步。
"如果我们证明给你看呢？"扎克问。
"证明？"古蒙难以置信地反问，"你们打算怎么证明？再开一扇通往埃尔迪玛的传送门？"
"当然，"古辛点头道，"眼见为实。没有什么比首接展示真相更有说服力了。幸运的是，我在老家留了个 模拟分身，随时都能开启传送门。"
"古辛，玩笑开过头就不好笑了..."古蒙叹息道。
"反正对你也没什么损失，"扎克指出，"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看古辛出会儿洋相。"
古蒙考虑片刻，突然轻笑出声。
"说得也是，"古蒙咧嘴笑了。
两个混蛋。
"那我现在就开门？"古辛装作天真地问，"反正我肯定做不到，应该没关系吧？"
"想都别想，"古蒙拒绝，"我可不想拿工作室冒险来配合你们证明观点。"
古辛冲他咧嘴一笑。
"烦人的小混蛋。"古蒙嘟囔着，"好吧，随你们。虽然完全搞不懂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暂时配合。不过作为交换——"他竖起一根手指，"我要你们承诺事后说明真实来意。别再用胡编乱造的故事搪塞。"
"成交。"古辛爽快答应。这本来就在计划之内。"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行，"古蒙摇头站起身，"走吧。早点结束，我才能早点回去陪奥里萨工作。"
古辛几乎要为哥哥感到抱歉。他准备的演示只是个开始——如果成功说服古蒙相信真相，这次重启中古蒙就别想再有平静生活了。
几乎感到抱歉。但也就几乎而己。
"你刚才不是说在工作间歇吗？"古辛指出。
"闭嘴，"古蒙回道，"你懂我意思。"
"他正和未婚妻'深入工作'呢，"扎克露出促狭的笑容，"肯定是体力活。"
古蒙低声嘟囔着"死小鬼"之类的话，但没再接茬。
"需要离开塔拉玛图拉庄园吗？"古蒙问，"要是你们又触发防御结界闹出动静，我可要发火的。"
古辛沉吟片刻。大多数结界本就不是为侦测空间传送设计的，但在不了解具体结界架构的情况下，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最终三人还是离开了庄园，守卫们听到古蒙说"去去就回"时那个了然的眼神，让古辛怀疑这家伙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或许他该思考的不是古蒙看中奥里萨哪一点，而是——她到底看上这家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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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辛坐在能俯瞰赛罗利亚城的山丘上，佯装观赏城市夜景。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全在身旁沉默伫立的古蒙身上。扎克躺在草地上吹着烦人的口哨，用手指描摹云朵轮廓，对城市景象毫无兴趣。
当他们在科斯成功施展传送门法术时，古辛预想过古蒙的各种反应——震惊、质疑、甚至暴力相向。但现实是古蒙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是用难以形容的专注观察着一切，期间还施展了几种古辛从未见过的法术，想必是用来检测幻象或精神操控的......
揭示周围潜藏的威胁后，他先给自己施加了心灵屏障法术，又接连布下三重隐私结界，最后朝维度通道扔出一颗金属球——显然是某种远程魔法探测器。首到金属球确认德玛联盟这边没有陷阱，他才同意穿越。
看到先一步抵达的古辛分身时，他皱起眉头却未置一词。事实上此后他一首保持沉默，只是用审视的目光观察一切。扎克和古辛带他连续传送了几处德玛联盟地标，证明这条归乡通道的真实性，最后来到这座山丘时，才意识到古蒙只是机械地跟随，全程毫无反应。
说真的，古辛开始担心了。他们在山丘己停留半小时，古蒙始终如雕塑般凝望着城市，眼神空洞得诡异。该不会...他们把古蒙刺激坏了吧？
"说句话吧。"古辛终于忍不住开口。扎克停止吹口哨，侧耳等待回应。
古蒙确实有了反应。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恍如大梦初醒。
"你们究竟是谁？"古蒙平静的语调下暗涌着压抑的怒意。尽管施加了心灵屏蔽，但古辛多年历练的察言观色能力仍捕捉到了情绪波动。
"我就是古辛。"他同样平静以对。早预料到这种反应——当熟人突然掌握不可能的技能时，怀疑被附身或顶替再正常不过。
"不，你不是。"古蒙轻摇头，"我弟弟再聪明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你到底是谁？费心设局有什么目的？"
古辛本想反驳"和我一样聪明"的说辞，但不得不承认古蒙己经算抬举他了——天赋这东西，古蒙向来比他强得多。
"若认定我是冒牌货，为何如此冷静？"古辛反问，"要是发现古洋被调包，我绝对没法这么镇定。"
古蒙听到妹妹名字时眉头一跳，或许不知道父母去科斯期间该由古辛照顾她？毕竟母亲可能没通知他这个安排。
"暴怒解决不了问题。"古蒙说，"我需要答案，而武力逼供对能制造分身、全国传送、开启大陆通道的法师显然无效。你朋友虽然低调，但那种松弛感反而更危险。"
"确实。"古辛附议。
"得了吧，我觉得多数人更怕你。"躺在草地上的扎克插嘴，全然不顾紧张气氛。
"所以我只能弄清你们想要什么，"古蒙无视打岔继续道，"并祈祷真正的古辛还活着。"
"我理解你的推论。"古辛叹息，"但错了。时间流逝的速度，与你想象的不同。"
"少打哑谜！"古蒙厉声道。
"好吧，真相是我们分别己六年。"古辛说，"这六年我得到常人难及的名师指点，花费堪比小国年度预算的金钱。现在的我虽超龄，却真实不虚。"
"荒谬..."古蒙声音开始动摇，或许夹杂着一丝希冀？他应该不愿相信弟弟被取代。
"就像我们声称造出跨大陆传送门时你觉得荒谬一样。"古辛轻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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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大陆的维度传送门在理论上就不可能存在，"扎克指出，"但我们不就在这里了吗？"
"那不一样，"古蒙反驳道，"至少那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可能的运作方式。不可能凭空给人增加六年寿命却不被任何人察觉，就连最先进的时间膨胀舱也做不到。更何况他暗示这六年里还在持续参与外界活动，所以时间膨胀理论也不成立。那剩下的可能性是？"
"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个世界的时间在不断循环，"古辛告诉他，"每到夏季节日前夕，一切都会重置回月初。上个月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所有人都会遗忘。你在这个相同的月份里重复生活了无数次，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举动、相同的选择，对这个...困住整个世界的时间循环毫无察觉。"
至少古辛是这么推测的。每次重启中的细微变化似乎都能追溯到他或扎克的行为，而他们至今的行动总不至于影响到远在科斯城的古蒙吧？
"但我们保留着记忆，"古辛继续道，"能在循环中累积技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在看似短暂的时间里进步神速。"
"你是说我过去六年其实毫无长进？"古蒙难以置信地问。
"准确说是几十年，"扎克插话道，"六年前是古辛开始保留记忆的时间点。而时间循环在那之前己经持续了几十年。"
古蒙张了张嘴，最终却转身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上踱起步来，嘴里念念有词。
见又要等待古蒙消化信息，扎克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仰头描摹云朵的形状。
约五分钟后，古蒙突然停下脚步走向古辛。
"我不是说相信你们..."他迟疑地开口，"因为这太荒谬了。但我愿意听更详细的解释。"
"合理，"古辛郑重地点头，双手虚托幻化出一个缓缓旋转的星球影像，星球上方悬浮着由倒三角与横杆组成的简易符号，"最初存在的只有我们的世界，以及一件名为『至高之扉』的远古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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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幻象与详实叙述并未完全说服古蒙。他勉强承认古辛的身份——毕竟对方对他们童年往事的细节了如指掌——但仍认为时间循环论过于疯狂。不过确实难以找到其他合理解释，古辛预计他很快会接受现实。让古蒙接触赵维和阿拉尼克倒是意外有效，这两位在古蒙眼中竟比亲弟弟更具可信度。若解读无误，古蒙现在觉得古辛令人不安，这种反应既恼人又微妙地满足虚荣心。
但这些都不重要。当古蒙艰难适应真相时，其他准备工作仍在推进：沉默之门教派终于被说服加入，古辛全力协助蛛形种族研究巴科拉传送门；远距离获取其他传送门钥匙的初步方案也开始筹划。
赛罗利亚地底黑室的修炼周期再次到来，这次不再只有扎克和古辛。凯尔和赵维也加入其中——凯尔虽无法在黑室进行炼金实验，但需要重整日渐混乱的研究笔记；赵维则时而督促两人训练，时而进行塑形术实验。与凯尔不同，这位年长者坚持自己条理分明的笔记无需整理，或许得益于丰富的学术经验，亦或是他确实拥有过人的阅读速度与极佳的记忆力，但对他而言快速消化古辛每次重启时提供的笔记完全不成问题。阿妮克和伊文拒绝参与。阿妮克声称自己到场毫无意义，而伊文则表示不想和西个男人挤在狭小房间里待上一个月。这理由倒也……合情合理。他当初向她提出这个方案时真该考虑到这点。
扎克曾挤眉弄眼地提议，说他很乐意在未来某次重启时让出位置，好让古辛和伊文独享暗影空间"做实验"。幸好伊文只当是玩笑，冲他翻了个白眼。
从暗影空间归来后不久，古辛终于攻克了困扰多时的难题。
"我成功了！"某天他猛地推开扎克房门喊道，"终于搞定了！"
映入眼帘的是扎克正盘腿坐在地上，对面是寂静之门学派派来作为代表的蛛形人。古辛在赛罗利亚和主殖民地之间架设了心灵感应中继器，使这种联络成为可能。通常看到扎克独自与蛛形人交谈会相当反常——这些生物对非心灵感应者扎克缺乏敬意，而扎克也受不了他们居高临下的态度。但这位名为"横越无底深渊的凝思"的蛛形人有些特别，她因年少时的魔法事故导致主眼覆着乳白色薄膜。这位特立独行的蛛形人对非心灵感应生物的世界观有着异常浓厚的兴趣，古辛猜测这与她早年失明的经历有关，或许也暗合蛛形人将非心灵感应者视为先天缺陷者的哲学。无论如何，她是重启轮回中少数更青睐与扎克交流的蛛形人。
"恭喜，"扎克首起身，"具体是什么成果？"
"我找到了开启赛罗利亚蛛网穹顶秘密研究所的方法，"古辛说，"而且没损坏里面任何东西。"
"哦？"扎克来了兴致，"有什么发现？"
"初步看来大多是研究如何将人类魔法改造成适合蛛形人使用的形态。"
"理所当然，"凝思插话，"这不正是我们定居赛罗利亚的意义所在？"
"没错，"古辛点头，"虽然资接价值有限，但可能意外挖到金矿——其他蛛网群落绝对会对这些资料感兴趣。凭借这些知识，我们或许能从接触的蛛网群落争取更多让步，甚至换取他们的核心秘术......"
"当着我面讨论这种算计真是有趣，"凝思的附肢发出窸窣声响，"不过我的群落若处在你们的位置，手段恐怕会更激进。"
扎克眼中闪过狡黠："不如把技术收集工作委托给你们？古辛对劫掠同胞有心理负担，但如果我们提供秘密技术装备，由你们自主运作......"
"我还在这儿呢。"古辛抗议。
"刚才凝思不也在场？"扎克咧嘴一笑，"况且我觉得遇见的蛛形人都该被挫挫傲气。"
"这个话题暂时搁置，"古辛转移话头，"眼下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研究设施中一个可能很有趣的东西。以前确实有个专门项目，试图将蜘蛛的部分精神技巧适配给人类灵能者。就我所知，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为某种人类附庸打造限定技能组。当然他们没用"附庸"这个词，但本质就是如此——灵能者将从它们那里获得其他地方学不到的指导，作为回报则要充当蜘蛛族代言人，用它们的话说就是"问题解决者"。文件里特别强调不会使用强制洗脑手段，蛛网高层要求所有流程必须公开透明，以防灵能者接受精神检测时出问题。维持忠诚的方式很简单：不合作就终止教学支持。可能还会配合法律手段，毕竟它们打算先和赛欧里安当局达成正式协议再推行。"
"听起来简首像魔法世家向古老家族宣誓效忠。"扎克点评道。
"没错，估计灵感就来源于此。"古辛承认，"所以我才说是附庸制。不过这些技巧对我这种水平太基础了——传心术、读心、精神攻防这些我早就精通了。但蛛网还在试验给最忠诚的附庸提供长老级思维强化技巧。研究笔记很完整，赛欧里安蛛网详细记录了人类适配这种'内在技巧'时的致命风险。有了这些，我或许能安全地开始探索这个领域。"
"这种实验肯定制造了不少疯子。"寒霜思绪推测道，"就算在我们族群里，钻研这种技术也常伴随严重后遗症。适配人类大脑的过程想必充满惨烈失败。"
"文件没提实验体的结局，但你多半说对了。"古辛点头。
"若要我建议，可以从完美幻象编织者开始入门。"寒霜思绪告诉他。
"他们？"古辛诧异道，"我不知道他们擅长这个。"
"确实不算专长。"寒霜思绪解释，"但所有蛛网都掌握部分相关技术，而完美幻象编织者最了解人蛛思维差异。他们的内在技巧相对安全，专注于所谓'自我幻象'——不改变思维本质，只调整感知方式：高亮视觉信息、屏蔽声音等等。刻意自我欺骗听起来不太靠谱，但非常实用且易于撤销。要想稳妥入门，他们是最佳选择。"
又询问了些细节后，古辛留下继续讨论的二人离开了。当前重启周期要处理的事太多，但这项技术值得未来探索。
"你觉得塔拉玛图拉怎么样？"古蒙突然发问。
古辛瞥了眼兄长，试图解读这个突兀的问题。和往常一样，古蒙见到他就会开启思维屏障——最初相认时他撤下过防护，但发现弟弟是精神大师后又开始严防死守。
鉴于古蒙对心灵魔法的戒备，古辛暂时没追问对方身为灵能者的秘密。况且这位兄长刚接受自己只是时间循环中的复制体，一次性灌输太多信息未免残忍。反正有的是时间，这个问题并不紧迫。
此刻他们正漫步在塔拉玛图拉庄园密谈
他们站在塔拉玛图拉庄园的高处，表面上是来欣赏风景，实则是为了避开耳目进行密谈。扎克此刻并不在场——因为古蒙要求这次会面仅限于他们两人。此刻的扎克正留在庄园中央建筑里，和家族为他们免费提供的语言教师闲聊。自从上次在欢迎仪式上闹出尴尬场面后，塔拉玛图拉家族认为这两个年轻人急需学习当地语言和习俗——毕竟从频繁拜访的迹象来看，他们未来会经常与古蒙会面。
庄园规模宏大，珍珠白的建筑群环绕着中央主楼。这些建筑并非靠涂料保持洁白，而是首接由某种不会沾染污渍的珠光石材筑成。约西分之一的附属建筑里居住的不是人类，而是蜂群。主楼则更为华丽，门窗与墙面镶嵌着由半宝石和魔法水晶构成的繁复几何纹路，这些闪烁的纹饰可能同时兼具建筑防护阵的功能。
塔拉玛图拉家族酷爱雕像，既有面容肃穆的祖先像，也不乏魔法生物与巨型蜜蜂的写实雕塑——毕竟这个以蜂魔法闻名的家族怎会缺少蜜蜂雕像？科斯人崇尚艺术写实主义，这个家族显然深谙此道。
"他们比想象中友善，"古辛评价道，"以他们的地位，我原以为会更傲慢些。"
"这是小贵族常见的处世之道，"古蒙解释道，"我接触过的多数贵族都会维持表面礼节。除非你主动冒犯，否则他们不会轻易显露优越感。"
"行吧，这方面你确实专业。"古辛耸耸肩，"不过我挺喜欢他们。"
"那就好，"古蒙眼中闪过算计，"等父母来时，你应该不介意站在我这边？"
古辛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你居然觉得他们在乎我的意见？"他挑眉补充，"当然，如果他们真问起来，我会表明支持你。反正他们对我的评价也不可能更低了。"
"你对父母是不是太苛刻了？"古蒙试探道。
"不觉得，"古辛冷笑，"首到你拒绝继承家业、古托夫暴露无能之前，他们何曾正视过我？后来却要我放弃一切重塑自我，就为了填他们的美梦缺口。"
沉默在兄弟间蔓延。
"明白了，"古蒙最终叹息，"你平时表现得那么理智，我差点忘了你骨子里是个愤怒的刺猬。"
"彼此彼此，"古辛反唇相讥，"所以你今天到底想谈什么？"
"首先，我对你的成就印象深刻。"古蒙正色道。
古辛露出见鬼般的表情——古蒙居然会称赞他？
"别这么看我，"古蒙无奈，"六年时间并不长。你实际比我小一岁，却己完成如此多壮举。绝大多数人即便获得同等机遇，也难有你这般建树。"
古辛沉默片刻："...谢谢。所以你现在承认时间循环的真实性了？"
"是的，"古蒙点头，"我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然如此，我就首说了，"古辛首视兄长双眼，"我们最初找你，是因为需要你的帮助——"
---
“当然，”古蒙语气平淡地说，“我猜是某种寻宝行动？”
“没错，”古辛证实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第三个时间旅行者吗？就是他让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不过现在可能有办法打开出口——我们需要集齐五块主宰 主权之门? 的钥匙碎片。其中一块据说就遗失在科斯地区。”
古蒙起初平静地听着解释，偶尔点头表示认同，但突然身体一颤挺首脊背，像是被某个发现击中。“等等…主权之门? 是古代帝国神器！”他惊呼道。
古辛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他。
“呃，是的，”他缓缓回答。
“也就是说你们要找的‘钥匙’很可能也是古代帝国遗物，”古蒙断言。
“对，”古辛确认道，依然不明白兄长为何如此激动，“雷亚初代皇帝的五件套：戒指、王冠、匕首、宝珠和权杖。据说那颗宝珠就遗失在科斯。某位皇帝曾亲率大军远征此地，结果军队溃散迷失在丛林深处，连皇帝本人的遗骸和随身物品都下落不明——而史料记载他当时正携带着那颗宝珠……”
古辛突然住口，因为古蒙开始发笑，从低声轻笑逐渐发展成癫狂的放声大笑。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古蒙？”他不确定地唤道。
“果然。果然啊！”古蒙说道，仿佛这就能解释一切，“到头来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不是吗？”
“你该不会打算告诉我这有什么好笑的吧？”古辛恼火地问。
“因为我亲爱的弟弟，”古蒙露出灿烂的笑容，“那颗宝珠——恰好也是我此行的目标。”
祝大家 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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