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洛青山走上前，看着自家年少的家主，脸上写满了担忧，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洛缘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随后转向华天明，深深一揖：
“今夜之事，全赖城主大人明察秋毫，主持公道，洛家上下感激不尽。”
华天明收起那卷意义重大的竹简，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十五岁的年纪，便要独自扛起整个家族的重担。
面对赵元明这等笑里藏刀的人物，竟能做到不卑不亢。
这份心性与胆识，远超同龄人。
或许……
洛家在他手中，真的能搏出一线生机。
“这枚留影珠你且收好。”
沉吟片刻，华天明从袖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青光流转的宝珠，递给洛缘深。
“赵家行事向来霸道，今日之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行事务必小心。”
这是城主府给予的补偿，也是一种态度。
洛缘深心中了然，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宝珠。
指尖刚刚触碰到珠身，他突然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这枚宝珠入手温润。
内里除了清晰记录着今夜冲突的全部影像外，竟还封印着一道凌厉无匹、蓄势待发的筑基期剑气！
一旦激发，足以威胁到同阶修士。
“一个月后，便是云岚、天星、玄符三宗联合择徒之期。”
华天明没有过多解释，转身缓步离去，声音随着夜风远远传来。
“按照惯例，城中各家凡年满十二周岁以下的子弟，都需前往城主府进行灵根资质检测……”
话虽未说完，但其中蕴含的深意，洛缘深己然完全领会。
这是警告，提醒他赵家的威胁迫在眉睫；
这更是机会，一个关乎洛家未来的重要机会。
若洛家能有资质出众的后辈被修仙宗门选中。
哪怕只是外门弟子，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城主府明面上的支持与庇护，为家族争取到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
夜风渐起，带着水汽的凉意。
洛缘深着手中温热的留影珠，感受着其中潜藏的力量。
目光投向赵元明等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格外深邃。
他清晰地记得赵元明最后那个眼神。
那绝不是看待一个平等对手的目光，而是如同猎人打量一头早己被锁定、即将收入囊中的猎物。
“传我命令。”
少年家主的声音骤然响起，清亮而坚定，惊得附近芦苇丛中栖息的夜枭扑棱棱飞起。
“即日起，族中所有十二岁以下子弟，每日加练两个时辰的巨鲸诀，不得有误！”
抱歉了孩子们，为了家族的未来，不得不在你们最开心的童年，给你们灌注修行的苦楚。
洛缘深沉重地叹了口气。
青阳河面突然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
“哗啦——”
冰凉刺骨的河水当头浇下，洛缘深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条件反射地后撤三步，掌心瞬间凝聚出一道淡蓝色灵力——
若是敌人偷袭，这一下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啵啵！”
清脆的泡泡声在耳边响起。
那条额生玉角的银鱼正在水面欢快地翻腾，月光在它鳞片上流转，宛如跳动的银焰。
它歪着脑袋看向洛缘深，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似乎在奇怪这个两脚兽为何如此紧张。
“原来是你这小家伙……”
洛缘深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可就在他指尖触及眉心的刹那，脚下突然发力！
《巨鲸诀》灵力在足底炸开，少年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水面。
这一扑看似莽撞，实则暗含了这些天观察银鱼转向的诀窍——
腰肢微拧，双臂如鳍，甚至连入水角度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这次看你往哪——”
话音未落，银鱼玉角突然亮起刺目银光。
它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凌空折转，鱼尾轻摆间，竟从洛缘深指尖半寸之处滑过。
少年收势不及，‘扑通’一声栽进河里，溅起的水花惊飞了岸边栖息的夜鹭。
“咳咳……狡猾的东西！”
洛缘深浮出水面，湿透的黑发贴在额前。
他非但不恼，反而眼中精光闪烁，方才银鱼那个转折，分明暗合水流韵律的精髓！
……
自那夜赵家来袭己过七日。
三大宗门择徒之事自有族中适龄子弟应对，而洛缘深则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两件事上：
处理族务，以及……与这条神秘的银鱼周旋。
说是周旋，实则是偷师。
晨曦微露时，他在水中模仿银鱼的游姿；
正午艳阳下，他揣摩那神乎其神的急停转向；
就连夜深人静，梦中都在推演那些违背常理的游动轨迹。
“再来！”
少年长啸一声，再度扑入水中。
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流畅许多——
不再靠蛮力划水，而是学着银鱼那般用脊椎带动全身。
双臂不再胡乱拍打，而是如真正的鱼鳍般贴着身侧轻振。
河底幽暗的世界里，一银一蓝两道身影追逐不休。
银鱼似乎也来了兴致，时而故意放慢速度，待洛缘深即将触及时才突然变向；
时而又绕着他飞速旋转，玉角划出的光轨在黑暗中交织成玄妙的图案。
七日苦功，成效惊人。
如今的洛缘深即便不用双手，仅凭腰腿发力就能在水中来去自如。
若与七日前的自己比试水性，怕是三个回合就能将对方拖入深水。
“哗——”
又是一次失败的捕捉。
洛缘深浮出水面换气，却见银鱼并未像往常那样游远，而是静静悬浮在不远处。
它额前玉角忽明忽暗，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
少年突然福至心灵，缓缓闭上眼睛。
《巨鲸诀》灵力不再拘泥于既定路线，而是模仿着银鱼游动的轨迹，在经脉中勾勒出全新的循环。
一息。
两息。
三息。
当他再度睁眼时，世界变得截然不同——河水的流动不再模糊一片，而是化作千万条清晰可见的脉络。
银鱼所在的位置，正是所有水脉交汇的节点！
“这难道是鲸息？”
洛缘深喃喃自语。
“不，这还不是真正的鲸息……”
洛缘深吐出一串气泡，感受着体内灵力全新的流转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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