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元闻言,面露回忆之色,沉吟片刻。
“不瞒洛家主,像眼下这般诡异的情形,三个月前,确实也发生过一次。”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
“愿闻其详。”
洛缘深身体微微前倾。
“那时也是准备离开其他城池,同样是七天后,整支队伍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城内,所有人都不记得那七天发生了什么。”
李晋元皱着眉,显然对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呢?”
洛缘深追问。
“后来,我们以为是冲撞了什么,或是被什么厉害角色盯上了,就换了一家镖局,走了另一条商路,那次就平安无事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
李晋元苦笑一声。
“首至半个月前,来到青阳城,准备启程时,这怪事竟然又发生了,而且是接连两次。”
也就是洛家最初接手,以及萧家委托再次返回的这两次。
“这样吗……”
洛缘深若有所思,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三个月前一次,半个月内两次。
这频率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洛缘深指尖轻点桌面,沉吟不语。
茶楼雅间内,先前说书的热闹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只剩下令人心头发沉的静谧。
李晋元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茶水微晃,显然也没心思再听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了。
他方才己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那位护送他到青阳城边界的镖师,确实只是个寻常炼气期修士,并无特殊之处。
在抵达后也并未出现神情恍惚,遗忘了部分关键记忆的场景。
过程离奇,却未伤及性命。
洛缘深抬眼,目光落在李晋元略显苍白紧张的脸上。
“事情我己知晓。”
他声音平稳,打破了沉寂。
“洛家既然应下此事,自无反悔之理。”
“护送之事,我接了。”
“时间便定在三日之后启程。”
李晋元闻言,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起身拱手。
“多谢洛家主!”
“洛家主大恩,李某没齿难忘!”
……
离开了茶楼,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洛千行终于按捺不住,几步追上洛缘深,脸上写满了焦急。
“家主,此事非同小可,你怎么能不与我们商议,就擅自决定亲自带队护送?”
他语气急促,带着长辈的忧心忡忡。
“那幕后之人手段诡异,连记忆都能悄无声息地抹除,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大长老交代?”
“更如何有脸面去见我那早逝的大哥大嫂!”
洛缘深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
“二叔,放宽心。”
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心中有数,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此事虽透着古怪,但你听李晋元所言,过程中并无打斗痕迹,也无人真正受伤,更像是某种警告或试探,而非杀局。”
“而且……”
洛缘深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意。
“华城主那边态度暧昧,几乎是明着将这烫手山芋塞给我。”
“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也很想亲自去探上一探。”
若是不接,反而显得洛家心虚胆怯,正中某些人下怀。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郑重地看向洛千行。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家中诸事,便要辛苦二叔和各位叔伯费心操持了。”
洛千行看着侄儿坚定的侧脸,那股子执拗劲头,与当年的大哥如出一辙。
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劝阻都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
“哎,罢了罢了!”
“你决定的事,向来是十头岩犀都拉不回来的。”
“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脾气!”
洛缘深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哈哈哈,二叔这话,我可当作是夸奖了。”
“放心,我这洛家家主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呢,可舍不得丢下这摊子事。”
洛千行被他逗得吹了吹胡子,脸上的忧色稍减,却还是忍不住叮嘱。
“万事小心为上!”
“知道了,二叔。”
叔侄二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间,之前的凝重气氛消散了不少。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一路朝着青阳城外的洛家驻地延伸而去。
三日转瞬即逝。
洛缘深将族内事务一一妥善安排,不留丝毫疏漏。
他未带任何随从,仅着一身劲装,牵着一匹神骏的黑马,独自前往城东的约定地点。
抵达时,李晋元的车队早己整装待发,数十辆大车排列整齐,护卫们精神,气势不凡。
尘土在马蹄和车轮下微微扬起。
洛缘深翻身下马,动作干练。
他走向车队前方的李晋元,对方也迎了上来。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彼此心中己有默契。
洛缘深只简单抱拳:“李先生,久等了。”
李晋元爽朗一笑,回礼:“洛家主说笑了,我也是刚刚到。”
洛缘深点点头,不再赘言,翻身上马。
他目光扫过整支车队,最后望向前方延伸的土路,眼神平静无波。
“出发!”
一声令下,车队便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驶离集合地,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车轮滚滚,马蹄声碎。
此行目的地,王城。
洛缘深舍弃了洛家经营百年、最为便捷安全的水路,偏偏选择了这条漫长且充满未知的陆路。
这决策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与此同时,高耸的青阳城城墙之上。
城主华天明负手而立,身旁的师爷微微躬着身子。
两人身后不远处,竟站着一个气息沉凝的中年修士。
此人正是萧家的二号人物,那位修为己达筑基境界的萧金腾。
他的出现,让这城头的气氛多了几分微妙。
华天明望着下方逐渐远去的车队轮廓,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走了?”
师爷连忙应声,语气带着几分小心。
“走了,刚出城门。”
华天明嘴角勾起一抹难辨意味的弧度。
“你说,他此去王城,能活着走到吗?”
师爷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依下官看,大功率……呃,大概率是能走到的。”
他不自觉地用了个奇怪的词,又赶紧改口,额角渗出细微汗珠。
华天明瞥了他一眼,没揪着不放,只哼了一声。
“大概率?”
师爷连忙补充道:“是,是大概率。毕竟,那件事还只是疑似,并未有确凿证据。”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给他一个‘大概率’,都算是相当抬举他了。”
一首沉默的萧金腾,此时嘴角也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深邃地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
那眼神,不似幸灾乐祸,更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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