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去,后半夜的通州码头,竟也颇有些繁忙气象。有就租船佣金讨价还价的,有忙着往船上搬运东西的,还有小孩儿的哭闹声等等不一而足。只是这繁忙里处处透着亡国丧家的狼狈,透着乱世流离的悲凉。崇祯啊,你得有多昏庸,你得有多失败,才能把大明葬送成这个样子!眼前这些逃难的富裕之家,还有那九成以上的连逃难的银钱都凑不出来只能躺平等死或者一路行乞的贫民们,他们怕是连咒骂崇祯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过了今天,明天也未必就能继续活着。倒是那些做船运生意的商人们,此刻正牛逼得紧,一个个漫天要价,竟是把国难财发了个生意兴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就是建奴来了闯贼来了,也需要这些船运商帮人物,他们的生意自可以照做不误,妥妥的旱涝保收啊。由此看来这选择职业也是个技术活啊,怪不得前世有那么多青年才俊热衷于参加什么宇宙重疾考试!
到得通州码头,张大柱一家很快便搭上了另一搜顺风船南下了。老王小李二人只得一艘船一艘船的交涉,空船基本很难找到了。
“真特么不爽利!坐船到镇江,一百两还嫌多?你怎么不说你需要两条船呢?”
“老板,您再让一点行不行?这做生意哪有一口价的,我都加价到八十两了呀!”
“我最后说一次,你租就租,不租就赶紧下去,被耽误我们做生意。哼!”
“老爷,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这要是天明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船仓里一位妇人说道。
“老板…”那位主顾正准备妥协。
“各位且慢!我看这位老板连人带物,挤在一条船上挤不下,租两条船又浪费了不少空间,不如就行个方便,捎带上我,我只身一人,随身包裹一个。我愿意出二十两银子,船家大哥你看如何?”一位二十多岁的精干青年上前说道。
刚才那位抠门的一时间喜上眉梢,这二十两怕是要省下来了
“成交!”船老大就要登船启程。
“慢着!”一个尖锐的声音由远而近,却是两位太监打扮的人跑了过来。
“船家,我们二人一个包裹,愿出三十两,还请带上我们一起上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王承恩一脸的苦相。
这船家自然是高兴的紧,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看你们是宫里出来的公公,如今也成了逃难的,不难为你们了,上船吧。”其实这船老大其实是扬州船运商帮里的一个小头目,船东见北方战乱,要求这从北京南下渡江的银子是每船西十两,两船八十两而己。
“多谢船家大哥!老板承让了!”,王承恩崇祯二人一边感谢船老大一边对那位出了八十两的老板聊表谢意。
这王承恩其实从他们讨价还价前就注意到这边了,刚才也是看准了时机,估计船老大绝不会拒绝,这才购得了两张船票。
“老王,多亏你带了些碎银,要不然这船是坐不成的。”崇祯深深的把自己的应急措施否定了一把,当时可是让王承恩准备七天口粮的,并没有提银子的事。还好老王思虑周全。
“没什么,能带一些是一些,也不至于全送了闯贼。”
“兄弟们,开船”
船老大一声令下之,船工用竹篙点开船只,上路了。
不提各人的心理活动,这船一经启动,两岸的景物便飞也似得向后退去。帝国的地势西高东低,北高南低,通州至聊城一段算是顺流而下,快!水路逃命竟如此好使!崇祯差点高兴得叫出声来。
嘈杂之声渐渐远去,老王、精干青年相继睡去。听着船在水中行进的声音,“梦中溪水潺潺流进我心底……”逃出北京城的快乐竟然让崇祯内心哼起了美丽的旋律,崇祯很想扇自己一记耳光,可是安全感爆棚,睡意袭来,手还没有抬起,就垂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己大亮,问划船大哥才知道,现在也就是刚过了天津地界。崇祯内心大呼卧槽,这特么天津不就挨着北京吗?先前崇祯心里估算着,这一晚上怎么着也得过了黄河吧。闯贼要是派快马拦截自己完全走不脱啊。
其实这速度相当可以了,通州码头到天津码头约摸两百里地,船顺流而下,时速按照五十里算,也就西个小时的路程。这在古代己经是妥妥的高铁速度了。自己一行人后半夜才搭上船的,这路程实际一点也没耽搁。要怪就要怪自己逃跑太晚了,要是能早个一天半日的,现在定然从容许多。当然要是自己年初同意迁都南京,那应该会更加从容,大明一定也还能多撑几年。然而历史没有如果。
后世学者说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其实,之所以守国门,那是因为国门还守得住,眼下大顺大西政权相继建立,那国门还怎么个守法?至于君王死社稷,君王都死了,社稷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建立南宋的赵构,不也很能逃吗,但是人家延续了华夏正统一百多年,逃得有意义!
眼见着阳光照进船舱,船家也没有要停靠码头补充能量的意思,想是河北一带兵荒马乱,不愿意节外生枝,又或者生意好做,多赶路少上岸,搞钱才是正道。总之是继续前行,这也是崇祯希望的。一行人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于是不约而同地拿出随身口粮。
“昨夜赶路急切,未问小哥尊姓大名?”王承恩率先问道。
“哪里哪里。晚生免贵姓阎,名应元,通州人士,在江阴当差。敢问公公贵姓,可是从宫里而来?”阎应元有些急切。
“老夫姓王,名德恩。祖籍邢台,少年时就入宫做太监了。可惜一大把年纪还得出来逃命”
“公公可知圣上现在如何啊?”
“圣上……”王承恩脸上抽了一下“昨日闯贼攻城甚急,宫内乱成一团,至夜,陛下不知所终,我等也就急匆匆逃了出来,唉!”
“你刚才说你叫阎应元?”崇祯很是突兀地向青年问道。
“对啊,阎王的阎,应天府的应,元宝的元。你?”阎应元奇怪得看着眼前的这位“太监”,怎么感觉不像个太监啊,而且似乎也没什么礼貌啊,不会脑子有病吧!
“呃……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奥,对了我姓…李,今年三十五岁,看你蛮年轻的,以后叫我李哥就行!另外你说你在江阴当差,是做典史吗?”
崇祯内心狂喜,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阎应元,人才啊。难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的就是我这个样子?没等阎应元回应,崇祯先进行了一番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
话说正史中阎应元,于1641年就任江阴典史。就在今年(也就是1644年)年初,海寇顾三麻子率数百艘战船进犯黄田港,应元领兵据守,连发三箭,皆有人应弦而倒。海寇心惊胆战,不敢再犯。他任内平定盐盗,平服民乱,政绩突出,江阴百姓多感激他的恩德。1645年清军南下进占江阴,他率领少量守军及十万百姓困守孤城81日。10万普通农民百姓面对24万精兵良将,历经日以继夜的围攻、炮轰和强弩,连折对方三王十八将,让清军付出了7万五千余人的代价。后来清军调集数百门大炮轰塌了城墙, 最后城破就义。
面对这样的人才,作为穿越者的崇祯表现得如此周公吐哺,一点也不算过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留在身边才有可能做一番大事。当然阎应元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崇祯就懒得再去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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