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斜,天边被染成暖橙色。
小七三人摘了一篮子野草莓和野地瓜回来,魏妈妈和魏云疏己经把田坎边上的草除好。
魏云疏在抱草给老水牛吃,一旁水缸被魏妈妈挑满,水珠顺着缸沿滑落,洇湿了脚下一小方土地 。
妈妈和姐姐惦记家中的鸡鸭鹅,趁着余晖踏上归程。
老水牛慢悠悠甩着尾巴,小七在一旁蹦蹦跳跳,陆林深安静跟在身后。
暮色笼罩的石房子被小溪环绕,此起彼伏的蛙鸣奏响夜曲。
外婆带着我和陆林深坐在院子里,月光洒下,石桌上摆着清甜的野草莓和野地瓜,还有醇厚米酒。
小七窝在外婆脚边,眼睛亮晶晶:“外婆,给我们讲故事吧!”
外婆轻轻抿了一口米酒,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在院子里那张旧藤椅上缓缓坐定,摇着蒲扇,缓缓开口:“那外婆就给你们讲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小七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赶忙起身搬把椅子到外婆身边,拉着陆林深一人占据一边,紧紧挨着外婆。
看了看不得劲,又把野草莓和野地瓜的盘子小心地放在石桌上,又搬来一个小矮凳垫在脚下,好让自己坐得更高些,听得更清楚。
陆林深则安静地坐着,双手托腮,看着在星空下忙碌着要听故事的小七。
她总有使不完的牛劲。
“很久很久以前呐,有个孤儿叫牛郎,他勤劳又善良,每天都辛勤地耕种着家里的薄田。”外婆一边说着,一边用蒲扇给陆林深和小七扇风。
也许是白天玩得太疯,故事还没讲完,小七就靠在外婆肩头睡着了。
外婆轻轻抱起她,走进屋内安置好,掖好被子,才出来指着隔壁房间,轻声对陆林深说:“那是小七妈妈出嫁前的房间,家里就两个房间,你今晚睡那怕不怕?要是怕,我在我们房里给你打地铺。”
“不怕。”陆林深摇摇头,声音轻轻的。
“要是害怕,就点着灯,外婆买得起煤油。”
陆林深应了一声,走进房间,脱鞋上床,吹灭煤油灯,躺下,闭上眼睛。
他本就体弱,跟着小七跑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轻轻的呼噜声。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陆林深醒来,闻到玉米粥的香气。
外婆在灶台前忙碌,见他起身,放下汤勺:“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着,就找来木盆,倒上热水,让他洗脸。
“睡够了。”
来了魏家堡之后,陆林深的睡眠质量也变好了,以前总是多梦,早上起来还是昏昏沉沉的,现在总能一觉睡到天大亮,每天醒来都神清气爽的。
端着木盆出来门口洗脸,小七拿着一把野葱从小溪边回来,野葱还滴着水。
“陆林深,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羞羞羞。”小七笑嘻嘻的说道。
小七和外婆都起床去割了一回草回来喂牛了陆林深还在睡,所以她跑去挖野葱了。
陆林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洗脸,小声道,“那我一会儿少吃一些。”
小七被他逗笑,“我开玩笑的,外婆说了多睡觉身体才会变好,你就该多多睡觉,而且每天都应该多出去晒晒太阳,你看看,你现在虽然比刚来的时候黑了一丢丢,但是现在一顿都能吃两碗大米饭了呢。”
刚来的时候拼了命只能吃一碗。
小七说完跑跑跳跳的进了屋子。
陆林深以前确实睡得少,周末和寒暑假要上各种补习班,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快速的洗好脸,进屋外婆在打鸡蛋,然后加入一半野葱和盐,搅拌均匀。
起锅烧油,油热倒入锅中煎到两面金黄,出锅。
再煎豆腐,煎好留底油,下剩下的野葱,炒香下煎好的豆腐翻炒。
很快就做好了两个菜。
小七舀来三碗玉米粥,加入咸香的野葱鸡蛋和醇厚的野葱豆腐,香的哟。
小七吃得狼吞虎咽,几分钟就喝完一碗,又去盛了满满一碗,一共吃了三大碗才停下。
陆林深看得目瞪口呆,实在难以想象,她小小的身体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其实陆林深还没见过小七的巅峰时期。
外婆看小七吃饭越看越满意,壮实,好养活,再看陆林深,慢悠悠的吃了一碗,又续上半碗后就没再吃。
吃好收拾碗筷,陆林深念着要爸爸妈妈带的东西,又跟小七拉着老水牛去山坳那边等,只希望爸爸妈妈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们。
一首等到下午,就在小七和陆林深准备回石房子吃晌午的时候,终于看到个挖机从远处开过来,清除障碍物,挖机的后面跟着两辆吉普车。
之后才是一连串的车子。
陆林深高兴的站起来,“通了通了,路通了。”
小七也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逐渐靠近的车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好,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话,陆林深的笑容却微微一滞。
回想起在魏家堡度过的这些日子,草地上大战黑蛇、田间学插秧、玉米地里学除草、阳光下寻找野地瓜、夜晚听外婆讲故事……桩桩件件,都让他满心不舍。
犹豫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以后可以给你写信吗?”
“当然可以!”小七回答得毫不犹豫,用力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真诚,“我们是好朋友呀,我很快就要上学了,到时候肯定能给你回信。”
陆林深凝视着小七的眼睛,认真地叮嘱:“那我们一言为定,我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回我。要是不会写,画画也行。”
“好!”小七脆生生地应下,拉住陆林深的手,“走,咱们先把牛拴好,再去接叔叔阿姨,不然他们可能会走错路。”
因为前方不远处还有个路口,从那里前往魏家堡路程更近,小七担心陆林深的父母会错过。
拴好牛后,两人手牵手来到马路边,并排坐下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队缓缓靠近。
坐在吉普车上的陆母,眼尖地率先看到了坐在路边的小七和陆林深,眼眶瞬间,声音带着惊喜与急切:“快停车,是林深!”陆父闻声赶忙踩下刹车。
车子刚一停稳,陆林深的父母便迫不及待地从车上快步走下来。
陆林深和小七也站起来。
陆母望着眼前穿着明显大了一号衣裤、脚上还蹬着破洞解放鞋的陆林深,心疼得眼眶泛红,几步上前,一把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哽咽:“我的林深,妈妈可算找到你了,这些天你受苦了。”
陆父随后走上前,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陆林深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疼惜:“儿子,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陆林深从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没顾得上叙旧,第一时间问道:“我要你们带的东西,带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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