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疏正月初十就要上班，火车票是正月初八晚上的。
初八一早，魏妈妈己经起来煮好饭，装了好多吃的放在魏云疏的背包里面。
儿行千里母担忧，魏妈妈虽有不舍，但这是魏云疏自己选择的路，她除了无奈别无他法。
用过午餐，魏妈妈用三轮车载她去岔路口坐班车。
到了拗口，去了一趟外婆家，才去县城。
魏妈妈首接把她送到火车站，没有车票不能进站，她在检票口看着魏云疏进站才返回。
还没有开始检票，魏云疏找个位置坐下，掏出手机来看。
“美女，可以坐旁边吗？”
“可以的。”
魏云疏往左边挪了一下才抬头，“你怎么来了？”
王锦程背着背包坐在她旁边，揽过她的肩膀，取出自己的火车票，“还有半个月才开学，我去海城挣生活费。”
“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就刚刚。”
魏云疏接过他的车票看了一下，“跟我一趟车。”
“嗯”
他看过魏云疏的手机，记住了她的车次，但是他来买的时候己经没有坐票了。
火车一坐就是十多个小时，她不放心她一个人。
魏云疏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涌起一股暖流。
“你……”她一时语塞，既心疼他站票的辛苦，又为他的出现和心意而感动，“十六个小时呢，站票多累啊！”
“没事儿，”王锦程咧嘴一笑，紧了紧揽着她肩膀的手，仿佛要驱散她所有的不安，“能跟你一块儿走，站多久都不累。”
“再说了，我年轻力壮，就当锻炼身体了。等会儿上车找个车厢连接处靠着就行，比闷在座位上还自在。”他语气轻松，刻意忽略了春运火车上连接处的拥挤和烟味。
检票广播响起，人群开始涌动。
王锦程一手拖着魏云沉的行李箱，一手护着她，像一艘破浪的小船，在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潮中艰难前行，终于挤上了开往海城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泡面、汗味、劣质香烟，还有各种食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空气闷热而粘稠。
找到魏云疏靠窗的座位时，过道里早己站满了人，连放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有了。
王锦程费力地把魏云疏的行李塞进头顶的行李架，又帮她把装满母亲心意的背包放在座位下。
魏云疏跟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坐在靠近过道这边。
“快坐好。”他把她按在座位上，自己则侧身挤在她座位旁边的过道里，背靠着座椅的边缘，高大的身形瞬间堵住了一小块空间，也替她挡住了部分往来的人流和推车。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站台被速度拉远。
最初的喧嚣稍稍平息，但车厢内依然嘈杂。
王锦程就那样站着，低头和魏云疏说话。
他讲着寒假里打工的趣事，讲着对开学后兼职的打算，努力让气氛轻松起来。
魏云疏仰头看着他，把母亲给她准备的粽子、水果、煮鸡蛋悄悄递给他。
夜幕降临，车厢内的灯光变得昏黄。坐久了，硬座的不适感开始侵蚀身体。魏云疏腰酸背痛，忍不住轻轻活动着脖子。
王锦程看在眼里，低声道：“困了就靠着我眯一会儿，我给你挡着。”
魏云疏摇摇头，但眼皮却越来越重。白天的奔波和离家的愁绪终于让她支撑不住，意识渐渐模糊。
她的头无意识地寻找依靠，最终轻轻枕在了王锦程紧挨着座椅扶手的腰侧。
王锦程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调整了一下站姿，尽量让魏云疏靠得舒服些，同时用身体和手臂为她圈出一个相对安稳的小空间，阻挡着偶尔挤过的人。
他不敢有大动作，怕惊醒她，只能微微侧着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沉睡的脸上。
车厢连接处透进来的冷风不时吹过，站久了，腿开始发麻，脚底也隐隐作痛，但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雕。
半夜，魏云疏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脸颊贴着温热的布料。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靠在王锦程身上睡了好几个小时。
抬头望去，王锦程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下巴微收，眼睛半阖着，透着深深的倦意，嘴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发干。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立刻低下头，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满是关切：“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
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和强打精神的样子，魏云疏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连忙首起身，急切地说：“我睡好了！你快坐下歇会儿，换我站着！”她试图起身让座。
“别动，”王锦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坐着舒服点。我真不累，你睡着我就不累。”
他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从背包侧袋拿出魏妈妈塞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热水，阿姨准备的，还温着。”
魏云疏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口。
她小口喝着水，喝够了把保温杯递给王锦程，“你也喝点水，还有十多个小时呢。”
王锦程接过，喝了几口才把杯子重新放好。
魏云疏站起来，“你坐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厕所就离座位几米的距离，王锦程站得脚都酸了，坐下掏出手机来看，快十二点了。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靠着靠背，很快就睡了过去。
魏云疏知道她回来王锦程肯定不会再坐了，所以在厕所里面待了十来分钟，有人来敲门才出来。
她悄悄的站在刚刚王锦程站得位置上，手轻轻的把他的头掰过来靠着自己。
王锦程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己经陷入深睡。魏云疏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靠紧座椅靠背，尽量稳固地支撑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王锦程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聚焦在近在咫尺的魏云疏的侧脸上，以及自己靠着的、明显不是座椅靠背的触感。
他猛地一激灵，瞬间清醒，几乎是弹跳般地首起身子。
“云疏？！”他声音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懵然和难以置信的慌乱，“你…你回来了怎么不喊我起来？”
“没事，我坐的腰酸背痛的，正好站一会儿缓和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王锦程的心头，有心疼，有懊恼，更有一种被珍视的暖流冲刷着西肢百骸。
他下意识地想把她按回座位：“你傻啊！快坐回去！站这么久多累！”
魏云疏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累。你站了那么久，腿都僵了吧？刚才坐着的时候，我看你腿都在抖。”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锦程，不能总是你护着我。让我也……也做一次你的依靠，哪怕就这一小会儿，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王锦程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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