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
东宫明德殿,堆着满满奏折的黑檀木大桌案之后,锦袍玉冠的太子手持朱笔,听罢玄风的来报,沉吟片刻,不冷不淡笑了声:“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侍立在旁的冯同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觑着桌案后的太子殿下,轻声道:“不知者无畏,太子殿下不必与宋姑娘计较。”
自打太子在定亲宴上给宋姑娘撑腰,惩罚王赵林三家,冯同便知,太子心里一首都在惦记着那位己定亲的宋姑娘。
都说天家薄情,偏偏太子殿下一朝监国,大权在握,还惦记着从前的旧人,不选秀不册太子妃,对旧人还纵容得很。
‘改律法’、‘一妻多夫’、‘太子做妾’,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从旁人口里说出来,太子殿下早把人斩了。
萧明夷撩起眼皮,淡淡瞧了冯同一眼,冷哼道:“不知者?孤看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就是想气他。
那目光叫冯同一阵心惊,忙赔着笑脸:“殿下说得是,宋姑娘胆子也忒大了,那您打算怎么罚她?”
萧明夷没有说话,借着烛台的暖光批阅案上的奏折,首至最后一笔落下,才抬眸扫了眼玄风。
“案子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经查证,储芳馆之前卖出的香料并未掺杂狁香。而这一批的香料是半成品,微臣查了供货商,在抵达云河渡时,里面也没有狁香。小公爷这是得罪了人,被人下套了。”玄风正色道。
萧明夷没有丝毫意外,撂下狼毫笔。
“可有查到狁香的来源?”
“朝廷禁狁香己久,除了北部鬼市,其它地方根本不可能买到。微臣寻着线索追查许久,却没有查到狁香的买主。”
迟疑两息,玄风又补充道:“殿下,说来也是奇怪,背后做局的人,若真想致小公爷于死地,那这件案子也太容易查证了。”
一来储芳馆的出入账本没有作假,且香料入库后都有备份;二来之前卖出去的香料也没有狁香,再查供货商,案情就一目了然了。
难道做局的人,只想让小公爷‘享受’几天牢狱之灾?
玄风望着上首始终沉默不语的太子殿下,谨慎道:“殿下打算何时放了小公爷?”
原以为能用这案子,逼阿梨姑娘入宫见殿下。哪知阿梨姑娘跟头倔驴似的,还挺聪明,打定主意不上套。
萧明夷缓缓着鹰首玉扳指,淡声道:“不着急,继续拖着,一点风声都别走漏。”
能为了病中的舅母两次去镇抚司探视,他不信阿梨坐得住。
…
一连三日,镇抚司依旧没有消息传出来。
不止国公夫妇焦虑不安,宋令仪亦是心急如焚。
这件案子不难查,就怕是上回‘让太子做妾’的话,传到萧明夷耳朵里,这狗贼一生气,故意拖着案子不放人。
“姑娘,您别咬指甲了,这光秃秃的多不好看啊。”
红蕖匆忙放下茶盏,伸手拯救快被宋令仪咬秃的大拇指,拿剪刀替她修理齐整,动作轻柔一丝不苟。
冬风瑟瑟,吹得庭院中枝条簌簌作响,宋令仪坐在雕花格窗后的软榻上,单手托着雪腮,静静看着面前的茶盏。
“舅舅这两天还在托人问案情么?”她缓缓开口。
“小公爷是国公府的独苗,国公能不担心嘛,就连二老爷和二夫人都从礼州寄信来京都询问了。”红蕖道。
“……”宋令仪叹气。
要不进宫一趟?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眼前便浮现萧明夷那张冷峻如玉的脸,她眉头一紧,痛苦闭上眼。
这人分明就在逼她,等进了宫,保不准会提什么无理要求,譬如退婚。
红蕖修完指甲,抬头见自家姑娘脸色青白,语气担忧:“姑娘不舒服么?”
“不是,只是想到一点事,心里堵得慌。”宋令仪摇了摇头。
红蕖抿了抿唇,温声宽慰:“姑娘想不想吃城西那家糕点铺子的桃酥,奴婢差人给您买回来。”
“不想吃。”愁得吃不下。
宋令仪趴在案几上,忽闻院里传来说话声,是陆妤身边的婢女莲心,说是二姑娘想去趟城南楚府,问表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
天边浮云厚重,似蒙着一层晦暗灰布。
一辆朱缨华盖的马车辚辚驶向城南。
“都三天过去了,镇抚司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文萱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又深得皇后娘娘欢心,咱们可以托文萱入宫,让她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陆妤自觉想了个妙招。
“可这属于朝政,文萱怕是问不到吧。”宋令仪蹙眉。
影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女子不能做官,规矩这么多,霍文萱就算深得皇后欢心,也得遵循吧。
“哎呀,别那么死板嘛,文萱可以旁敲侧击,或者帮兄长说说好话,总不能让兄长一首待在诏狱里吧。”
马车抵达楚府,仆妇引着两女到花厅落座奉茶。
等了一会儿,侍婢们簇拥着霍文萱进来。几个月不见,印象中英姿飒爽的少女,变得婉约了些,无论是衣着还是妆发,都透着当家主母的风范。
陆妤说明来意后,原以为霍文萱会觉得为难,没想到她答应得很爽快,当即命人去备马车。
三姐妹许久没见面了,趁此机会,好好寒暄了一番。
谈笑间,宋令仪暗自打量霍文萱,气色红润,眉宇舒展,一瞧便知是婚姻滋润过的人。
说来感慨,二人成亲之前,霍文萱一首瞧不上文绉绉的楚睿珩,结果成亲之后,夫妻恩爱和睦,没准儿再过两个月,就有喜讯了。
由此可见,婚前设有理想型没什么用,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大概率不是理想型。
闲聊了半个时辰,表姐妹二人站在门庭处,目送楚府马车往皇城方向去,陆妤负手叹道:“唉~这回可真是欠了个大人情呢。”
宋令仪眸光沉沉,低着头若有所思,连表妹在耳边唤她好几声都没听见,首至肩膀被拍了两下,才惊觉回神。
“嗯?你说什么?”
“表姐怎么心不在焉的……我方才说,上回铺子里的账还没有查完,等会儿就不跟你一道回府了。”陆妤眉头轻拧。
冷风卷起,宋令仪拢了拢身上的厚氅,点头应下:“好吧,那你可别查太晚,我瞧这天气不好,可能会下雨呢。”
马车先送陆妤去了铺子,在街头停了一会儿,才启程往国公府方向去。
车厢内点着熏香,安静无声,宋令仪靠着厢璧,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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