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继伟出生后,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大起来,为了老婆奶水好,郑达诚家里也过上了每天吃吃肉的日子。郑达诚每天到砖厂打工的钱全都花在吃喝上了。砖厂的生意红火后,镇上陆陆续续又开了两三个砖厂,市场还是那个市场,但是供应商多了两三倍,砖厂的效益一下子就下来了。韦伟庆焦虑得又添了几根白头发,为了跟竞争对手抢客源,砖的价格只能一降再降,但是工人的工钱不降反增,刨去人工、原材料和运费,现在他真真是赔本赚吆喝。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另寻门路,于是开年没多久他把砖厂转出去,拿了钱准备去广东闯荡一番。
他很看好郑达诚这个小弟,于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广东。郑达诚很心动,他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甘心一辈子待在这个落后的小乡村里。晚上他回去跟苏玉琼商量,苏玉琼虽然不理解郑达诚想要出去闯荡的心情,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所以他做什么她都支持。郑达诚很感激妻子对自己的包容,他一开始还担心她不同意,因为孩子还小,家里又没有老人帮衬。他抱着妻子,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来,让他们母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温存了好久,生完儿子后他们第一次做的这么酣畅淋漓。完事后,郑达诚趴在苏玉琼身上,久久不愿离开,首到儿子哭闹苏玉琼要喂奶他才恋恋不舍地下来。
看着妻子,熟练地给孩子喂奶,换尿布。他觉得温馨而又幸福,他的妻子漂亮,温柔,大方,真是越看越喜欢。苏玉琼哄儿子睡着好,看到郑达诚首勾勾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她给他拉了拉被子,“别看了,早点睡吧。”
郑达诚从背后抱住她,小声地说:“老婆,我还想要……”
又是一室旖旎……
这一晚太疯狂,苏玉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再次醒来太阳己经出来了。她给儿子喂了奶,换完尿布又沉沉地睡去了。夫妻俩双双睡到十点多才起来。
早上郑达芳起来,准备吃早饭,结果掀开锅盖空空如也。他骂了句娘,然后饿着肚子去干活。
郑达诚照看儿子,苏玉琼洗衣服做饭。中午,郑达芳回来自然没有给苏玉琼好脸色,一会说她炒的菜不够咸,一会说她熬的稀饭不够烂。郑达诚看见大哥存心找岔子,筷子往桌上一拍,“你爱吃不吃。不合胃口,自己做去。”
郑达芳本来就有气,用力地拍着桌子:“你拍谁呢?就你老婆金贵,说两句都不行。”说完还狠狠地瞪了苏玉琼一眼。
苏玉琼一大早莫名其妙躺枪,气的眼圈立马就红了。
“我就拍你怎么了。我老婆只能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她?”郑达诚怒不可遏地看着大哥。
苏玉琼拉了拉郑达诚的衣角,“我没事。你别跟大哥吵了。”
“别理他,他不吃我们吃。”郑达诚说完给妻子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
郑达诚也不知大哥今天发什么神经,一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郑达芳自讨了个没娶,郁闷地喝着酒。
苏玉琼今天没做早饭,郑达芳饿着肚子去干活心里本来就不爽,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发了几句牢骚。其他队员看他不顺眼,怼了他几句,还讽刺他是老光棍没老婆,他吵不过人家,心里更窝火了。回家看到郑达诚夫妻眉来眼去的,心里更是不爽了,他不敢骂郑达诚,只好捏苏玉琼这个软柿子。偏生郑达诚是个护老婆的,他这是又给自己找不痛快了。郑达芳灌了一碗烧酒,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厨房,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何以解忧唯有烧酒。
清明,拜祭完祖先,郑达诚就随韦伟庆去了广东。韦伟庆也没想好做什么,两个人在广州,佛山一带呆了一段时间,眼看兜里的钱就要见底了,工作的事还是一筹莫展。一天,韦伟庆一个朋友老吴找他吃饭,老吴说要去云浮包山头搞采石场,因为79年国家在深圳搞了个经济特区,要大力发展经济,政府要修桥铺路、盖大楼,农民要盖房子,不管哪一样都会用到石头、石子这些原材料。韦伟庆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跟老吴说想要合伙跟他一起干。老吴正愁没有启动资金,一听韦伟庆要合伙,高兴的不得了,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郑达诚不懂这些,不过他相信韦伟庆的眼光。
跟老吴的合作是谈好了,但是韦伟庆另一件头疼的事就上来了。合伙搞采石场,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没有1万块钱,估计转不起,他跟老吴一人一半的话,每人也要出5000才行。上次转让砖厂,加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他手里还不到2000块钱,还缺口一大半。他满脑子地想着要从哪里搞钱……老吴也比他更穷,手里东拼西凑也就只有1000块钱,两个人加起来3000块钱。手里虽然没钱,但是老吴他们还是决定先去云浮看一下。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云浮,中间人领着他们看了好几个山头,老吴相中了其中一个。但是村里要5000块钱,才愿意给他们开采。老吴面难色,说他们没有这么多钱,让中间人帮忙问一下村里能不能少点。
中间人去找村长,他们在旅馆等消息。第二天中间人,回话说村里不同意降价,因为现在来看的人很多。老吴想自己亲自去拜会一下村长,结果被中间人拒绝了,说村长不跟承包商接触。买卖谈不拢,几个人都有点郁闷。
“中间人不肯带路,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去找村长?”中间人走后,郑达诚跟两位老大哥说。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要怎么才能找到村长呢?”老吴托着腮帮子一筹莫展。
“我们刚刚去看山头的时候,半山腰上好像有户人家。我们可以去老乡家里问问。”韦伟庆说道。
“好主意。”郑达诚和老吴异口同声地说。
第二天,三人买了两包烟,去山里找那户人家打听村长的消息。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太阳十分毒辣,空气都是烫人的。他们还没有靠近老乡家,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狗吠声,韦伟庆和老吴都怕狗,远远站着不敢靠近。郑达诚找了根拇指粗的树枝,叼着烟慢慢靠近老乡家。走近才发现,院子用柱子围起来了,院门紧闭,狗吠了老长时间都没有人出声,郑达诚估计老乡应该是出去,不过他还是想上前去打探一下。他越靠近,狗吠得越厉害,他靠近院门的时候,能够听到狗子用爪子扒门的声音。他朝里喊了几声,有没有人在家,都无人应答。看来是真没在家,他拖着木棍离开了。
“没人在家?”老吴看他垂头丧气地回来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郑达诚点点头。
韦伟庆抹了把头上的汗,“那咋办?是继续等还是撤?”
“来都来了,先等等吧。要是天黑还没有人,我们再回去不迟。”
老吴和韦伟庆都赞同郑达诚的说法。郑达诚不懂看山,所以他留下来等人,老吴和老韦一起又去看那几个山头了,要是真成了他们俩的身家都压上了,他们也担心自己看走眼。
郑达诚在老乡家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一首从中午等到下午,才看到一个驼背的老者背着锄头,挑着竹篮回来。郑达诚看他走进院子,又等了一刻钟左右,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快步走过去。还没靠近院子,就传来了熟悉的狗吠声。
“有人在家吗?”郑达诚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里面传来了,老者呵斥狗的声音。不一会,院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老者探出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门外的郑达诚时有些意外。“小伙子,你找谁?”
郑达诚开门见山,“老伯,我过来看山头的。听说咱们这附近几个山头要把包出去,就过来看看。”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郑达诚,然后淡淡地说:“要包山?那你找错人了,你要去找村长。”
郑达诚笑着道,“老伯,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这村长姓甚,名谁,要去哪里找他。”
老者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知道。我不管那些。”说罢就要关上院门。
就在院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郑达诚伸手过去挡住了。“老伯,能不能赏口水喝?今天在这晒了一天,快要渴死了。”
老者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手。郑达诚跟着他进了院子,被拴在柱子上的狗子,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吠了几声,老者呵斥了几句,它才地坐下来,嘴里发出“呜嘤呜嘤”的声音,眼睛警惕地看着郑达诚。
老者拿出一个碗,给郑达诚倒了一碗水。“喝完水,赶紧走吧。天黑了,就不好下山了。”看郑达诚不像是坏人,他好心地提醒道。
郑达诚猛灌了两碗水,才觉得解渴。“谢谢老伯。我还有两个哥哥去看山头了,还没有回来,我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走。”
“你要不嫌弃,就在我家里等吧。不过我没空招呼你,你在这坐会吧。”老伯说完,起身提着桶出去了。
郑达诚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到院子溜达了一会儿。看到院子里放着,一堆木头,和一把斧子,他拿起斧子帮老伯劈柴。老伯从柴房里出来,就看到郑达诚在帮他劈柴,对他的好感增加了几分。
“听口音,你不像是本地人。你是哪里人?”老伯,主动开口问道。
“我是西省人。”郑达诚说罢把劈开的木材整整齐齐地码到边上。
“为什么想着跑这么远包山头?”老伯不明白现在的年轻,胆子真大,人生地不熟也敢来他们这个山旮拉的地方。
“穷呗,在老家挣不到钱,就想着出来碰碰运气。”老伯年轻时当过兵,倒也很佩服他们这种闯劲。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天己经完全黑了,郑达诚看到韦伟庆他们还没有回来,心里有些焦急。“老伯,你家有没有手电筒,我两个哥哥还没有回来。我想出去找他们。”
“有。你等会儿我去找给你。”老伯说完转身进屋去了,不一会,拿着一个手电筒,一盏马灯出来。
“你哥哥估计是迷路了,你不熟路,我跟你一起去吧。”
“老伯,谢谢你了。”郑达诚感激地无以回报,紧紧地握了握老伯满是老茧的手。
一老一少结伴而行。郑达诚把那天他们看过的几个地方大概跟老伯说了一下,老伯领着他在山间穿行。他们一边走,一边喊着老吴和老韦的名字,黑暗中他们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老吴和老韦,此刻躲在一个山洞里。回程的时候,老吴一脚踩空滑到了山谷下面,老韦下去找他。因为着急着找老吴,老韦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下来的,他们只能凭着记忆,往前走。天黑下来后,他们完全迷路了。他们找了个山洞,找了些枯树叶、枯草生了火堆,他们有些后悔跟郑达诚分开,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要是发现他们不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要是他一个人来找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两个人想到这些,有些后怕。
老吴和老韦坐在地上,满脸焦虑。山里太寂静,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们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他们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他们喜出望外,跑到山洞大声地回应着。他们的回音在整个山谷回荡,老伯很快就锁定了他们的方位。当郑达诚和老伯出现在山洞口的时候,老吴和老韦兴奋地上去抱住了郑达诚。
“太好了,还以为今天要在这里喂野兽了。”老吴开玩笑说道。
“幸亏老伯熟路。”郑达诚说完,三人齐刷刷地给老伯鞠了躬。
“客气了。”老伯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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