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里的催泪弹粉末呛得林辰喉管发疼。
他压着王磊的肩膀贴在长桌下，听着门外特勤队的皮靴声碾过碎玻璃，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上。
张天暧的血正顺着桌沿往下滴，在他手背烫出一串灼热的红点——她刚才用身体替他挡了颗子弹，现在正咬着战术手套止血，发梢黏在汗湿的额角，眼睛却亮得吓人。
“林队，东侧停车场的三辆商务车卸的是重火力。”李明的声音在耳机里带着电流杂音，“我带外围组绕后炸了他们两辆，剩下那辆正往暗门方向冲——最多三分钟，他们就能冲进来。”
林辰的拇指蹭过铅盒冰凉的金属外壳。
王磊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肤：“保险箱里的是加密芯片，只有我知道怎么解。”这男人的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但……但你们得先带我离开。我妹妹在他们手里，我要是死了，他们会把她沉进护城河。”
铅盒里传来细微的震动——是赵刚发来的定位。
林辰盯着长桌尽头那道黑色风衣的影子，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帽檐下的脸在烟雾里忽明忽暗，七分相似的轮廓像把钝刀抵在他后颈。
他忽然想起刚才掀开的《神谕计划》里那张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他，身后那个男人颈间的十字架，和此刻长桌上那枚，连刻痕都一模一样。
“张队，带王磊从通风管撤。”林辰把铅盒塞进张天暧怀里，“李明，你在西侧楼外接应。”他抽出腰间的格洛克手枪顶在掌心，指腹抹过扳机护圈，“我断后。”
张天暧的瞳孔骤然收缩：“林辰！”
“你左臂中枪，握不稳枪。”林辰扯下自己的战术腰带系在她伤口上，力道重得几乎要勒断骨头，“王磊的密码能解芯片，铅盒里的东西能送整个‘幽灵’组织下地狱——这两个，比我命贵。”
走廊尽头的撞门声突然变闷。
林辰知道那是特勤队换了液压撞门器，门框正在金属挤压声里扭曲变形。
他推了推张天暧的背：“走。”
通风管的铁丝网被扯开的瞬间，王磊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曾用碎骨锤敲碎七个人颅骨的男人，此刻眼眶红得像要渗血：“如果……如果我妹妹活着，我想去局里做污点证人。”
“先活过今天。”林辰把微型追踪器按在他后颈，“我让人二十西小时守着你妹妹。”
张天暧拽着王磊钻进通风管的刹那，撞门声终于变成了金属撕裂的轰鸣。
林辰贴着墙根滚到门侧，看见二十多个穿战术背心的男人涌进房间，为首的银色肩章在烟雾里闪着冷光——是“幽灵”特勤队队长周岩，三个月前在码头杀了两个便衣警察的主犯。
“林顾问。”周岩的冲锋枪枪口抬了抬，“我们老大说，要活的。”
林辰的拇指顶开保险。
他数着对方的脚步声——七步，五步，三步。
当周岩的影子罩住他脚尖时，他突然翻腕开枪，子弹擦着对方耳骨打进身后的装饰画。
特勤队的人瞬间散开，子弹雨点般砸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木片溅起来划开他手背。
“李明！”他吼了一嗓子，“通风管出口的干扰器开了吗？”
“开了！”耳机里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他们的信号被切成了碎片——张队他们己经上了接应车！”
林辰借着爆炸的闪光滚到长桌后，指尖摸到桌底提前粘好的C4炸药。
周岩的笑声混着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你以为能炸了《神谕计划》？我们老大说，你早晚会来，所以——”他踢开地上的照片，泛黄的相纸在枪口火光里卷成黑灰，“他特意留了份礼物给你。”
林辰的呼吸陡然一滞。
照片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周岩身后，帽檐己经摘下，露出和他如出一辙的眉骨。
男人抬手按了按耳麦，声音通过房间里的扩音器炸响：“小辰，你妈妈最后喊的是我的名字。”他扯了扯颈间的十字架，“她到死都不知道，当年救她的人，和现在要她命的人，是同一个。”
林辰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摸到C4炸药的引爆器，手指在按键上悬了三秒——铅盒己经送出去，《神谕计划》的原件还在长桌上，必须毁掉。
“再见了，小辰。”男人转身走向暗门，“下次见面，我会让你看着我把‘幽灵’的旗帜插在天海市公安局楼顶。”
林辰按下引爆键的瞬间，整面墙的玻璃轰然碎裂。
李明带着特警队从窗口翻进来，战术手电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趁机滚向长桌，抓起《神谕计划》的封皮塞进怀里——里面的照片虽然烧了，但烫金纹路里还嵌着半枚指纹，或许能比对出那个男人的身份。
“撤！”李明拽着他的衣领往窗口跳，“后援到了，周岩被制住了！”
落地时林辰的膝盖撞在花坛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张天暧的接应车正亮着双闪停在街角，王磊的影子在车窗后一闪而过。
他摸出手机给赵刚发了条消息：“带铅盒和《神谕计划》回技术部，马上。”
凌晨三点的技术部灯火通明。
赵刚的键盘敲得噼啪响，眼镜片上蒙着层薄汗：“铅盒里的芯片加密方式是‘幽灵’三年前淘汰的旧系统，王磊没撒谎，他输完密码就解开了。”他调出一串数据流，“看这个——下个月十五号，‘幽灵’高层要在公海的‘夜明珠’号邮轮上开联席会议，所有核心成员都会到场。”
林辰的手指抵着眉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名单呢？”
“在这。”赵刚点开附件，“有周岩，有负责洗钱的陈九，还有……还有照片里那个男人，资料上写的是‘X’。”他推了推眼镜，“最关键的是，‘幽灵’内部最近在争权，X派和元老派己经火并了三次。如果我们能在联席会议上……”
“引他们自相残杀。”林辰接过话头，“然后一网打尽。”
凌晨五点，行动会议在临时指挥部召开。
方新洲把战术笔拍在桌上：“公海执法权限的问题我来解决，孙局己经联系了国际刑警。”张天暧的左臂缠着绷带，正用右手在白板上画邮轮结构图：“重点是怎么混进去——‘夜明珠’号的安保系统是德国进口的，赵刚能黑进去吗？”
“能，但需要时间。”赵刚敲了敲笔记本电脑，“还有，王磊提供的妹妹位置己经核实，我们的人二十分钟前把她从郊区仓库救出来了。那小子现在在审讯室哭，说要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林辰盯着白板上的“夜明珠”号，指腹着怀里那张没烧完的照片残片。
窗外的天己经泛起鱼肚白，他忽然想起X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后颈的十字架坠子硌得生疼——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现在终于有机会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深夜的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
林辰穿着黑色潜水服，跟在联合小分队身后浮出水面。
邮轮的轮廓在夜色里像头沉默的巨兽，赵刚黑掉的监控画面在他战术目镜上跳动，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连成一条细线。
“各小组汇报位置。”他压低声音。
“一组到达左舷通风口。”
“二组潜入厨房仓库。”
“三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的礁石后传来。
林辰猛地转身，看见三个穿潜水服的人正举着消音手枪冲过来，为首者颈间的十字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X的那枚，和他的那枚，一模一样。
“全体警戒！”林辰抽出战术刀刺向最近的敌人，“有内鬼！”
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
在一片混乱中，他听见赵刚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林队！‘夜明珠’号的安保系统被反黑了！所有摄像头都转向你们——他们知道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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