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显九年冬十月,寒流如狼嚎般刮过契丹上京临潢府的瓮城。述律太后站在单于台上,望着校场里集结的骑兵——他们的皮袍上都绣着新的狼头纹,狼眼处镶嵌的却不是黑曜石,而是晒干的粟米粒。三日前,当她将阿保机的金错刀递给德光时,刀柄上的狼牙突然渗出浆液,在刀身显影出"慎行"二字,如今那字迹己化作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汉地的阡陌纵横。
"母后,"德光的声音裹着寒气,他头盔上的雕翎被风吹得倒向南方,"石重贵那厮,竟敢称孙不称臣!若不南征,我大辽颜面何存?"他身后的属珊军突然发出一阵骚动,士兵们发现自己的马镫上缠着粟米藤,藤蔓开的花竟是"战"字。述律平盯着儿子甲胄上的血槽——那是东征渤海时留下的伤疤,此刻正渗出金黄的浆液,在铁甲上结成"悔"的形状。
"德光,"太后的狼头权杖顿在冰面上,杖尖迸出的不是火花,而是碳化的粟米粒,"你兄长的帝羓还在栾城的粟米田里,你忘了他临终前的话?"话音未落,单于台的旗杆突然折断,坠落的契丹旗砸在冰面上,旗面的狼头被冰棱割裂,露出底下用汉隶写的"民怨"。德光猛地拔出佩剑,却见剑身上布满粟米状的锈迹,剑尖颤抖时,锈末飘落成"祸"字。
三日后,南征大军开拔。当德光的马队踏过木叶山的粟米田,突然听见地下传来轰鸣——那是被马蹄碾碎的谷种在呐喊,每一声都化作冰晶,在空气中聚成"血债"。更诡异的是,所有骑兵的弓箭都长出了粟米须芒,弓弦震颤时,发出的不是箭鸣,而是汉地《陇头水》的曲调。先锋官耶律安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雕弓上刻的狼头己被粟米根须蛀空,露出"凶"字内核。
消息传到汴京,石重贵正在审阅司天监的奏报。浑天仪上的太白金星突然变红,如同一颗燃烧的粟米,坠向代表契丹的星宿。"陛下,"丞相景延广捧着边报,"契丹兵分三路渡河,贝州守将急报,说...说契丹人的马粪里都掺着粟米粒,所过之处,禾苗尽毁。"边报上的血字突然蠕动,聚成"报应"二字,墨迹渗透纸背,在案几上显影出德光帝羓被粟米根须缠绕的幻象。
"称孙不称臣,又能如何?"石重贵猛地将玉杯砸在地上,碎片溅起,恰好拼出"亡"字,"当年先帝认贼作父,割让燕云,如今朕岂能再受此辱!"他话音未落,殿柱上的盘龙浮雕突然渗出浆液,龙嘴里吐出的不是宝珠,而是带血的谷种,在地上长成"战"字幼苗。景延广俯身拾起一颗谷种,发现种皮上用契丹文刻着"悔",轻轻一捏,竟挤出德光的血。
贝州之战在初雪时爆发。契丹骑兵的马刀劈在城墙上,竟溅起金黄的浆液——那是夯土里掺的粟米粉,如今化作血水,顺着刀痕流下,在墙根聚成"冤"字血泊。当德光下令用抛石机攻城,石弹落地处突然长出粟米秆,秆子缠绕成"止戈",却被铁蹄踏碎,迸出的不是浆汁,而是汉民的哭嚎。城破之时,守将吴峦自焚于城楼,火焰中飞出无数粟米蛾,翅膀上都写着"殉田"。
"屠城!"德光的声音在风雪中嘶哑。契丹士兵涌入贝州,却发现家家户户的粮仓里都埋着粟米秆,秆子上绑着汉女的青丝,风一吹,发出《捣练图》的调子。当他们点燃房屋,火苗中突然窜出无数粟米精灵,每一个都化作被杀害的汉民面孔,齐声高喊"还我粟米"。屠杀持续了三日,十万百姓仅余七百,尸山血海里,竟长出成片的粟米苗,茎秆上挂着用死人头发编的"仇"字。
消息传回汴京,石重贵正在祭祀太庙。当他将酒洒向火堆,烈焰中突然浮现出贝州百姓的惨状——他们的喉咙都被粟米秆刺穿,尸体下的土地里,无数根须正在疯长,指向契丹大军的方向。"陛下,"景延广递上密报,"杜重威在中渡桥按兵不动,他的营地里...长出了奇怪的粟米,穗子呈狼头形状。"密报上的朱砂突然褪色,显影出杜重威与契丹使者密会的场景,他们脚下的土地里,粟米根须正结成"降"字密网。
此时的中渡桥,杜重威正对着一碗粟米粥发呆。碗里的米粒竟在水中排列成"顺天",当他用筷子搅动,又变成"降胡"。帐外突然传来马嘶,他的坐骑竟啃食起军旗,露出旗面下用粟米浆写的"汉奸"。"大帅,"副将李守贞浑身颤抖,"契丹使者送来狼头符,说...说只要投降,便封您为'邺王',食邑三州,全是...全是肥美的粟米田。"话音未落,案头的烛火突然变成蓝色,照亮帐内悬挂的地图,只见所有通往汴京的道路都被粟米秆封堵,秆子上挂着"死路"的警示牌。
德光在黄河北岸收到杜重威的降书时,正在查看一幅奇异的舆图——那是汉民绘制的"粟米战图",上面标注的不是关隘,而是历年被"打草谷"践踏的粟米田,每一块田地都用鲜血圈出,中央写着"复仇"。当他用狼毫笔在图上圈注,笔尖突然长出粟米须芒,在绢帛上画出的不是箭头,而是"亡"字。"天助我也!"他猛地抬头,看见黄河水面突然结冰,冰层下的水流声竟化作汉民的诅咒:"粟米为刃,冰渡索命。"
渡河的异象在黎明时分发生。当契丹骑兵踏上冰面,突然听见冰层下传来万马奔腾之声——那是被冻死的粟米根须在呐喊,每一声都化作冰棱,刺破马蹄。更恐怖的是,冰面上浮现出无数汉民的面孔,他们的眼睛是空洞的粟米壳,嘴里不断涌出谷种,在骑兵队伍中炸开,每一颗都炸出"血债血偿"。德光的坐骑突然跪倒,前蹄刨开冰层,露出下面的粟米田——禾苗虽死,根须却缠绕成"陷阱",正死死咬住马蹄。
"陛下!"耶律安端指着冰面,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用粟米粒拼成的八个大字:"胡骑南来,有去无回。"话音未落,冰层突然开裂,涌出的不是河水,而是带血的粟米粥,粥面上漂浮着无数契丹士兵的尸体,他们的甲胄都被粟米根须穿透,根须顶端开的花竟是"悔"。德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战靴己被浆液浸透,靴底的防滑纹里,全是碳化的粟米粒,排列成"绝"。
而在汴京崇元殿,石重贵正在试穿新制的铠甲。甲片上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粟米粒,当他抬手,甲片摩擦发出"亡国"的声响。突然,殿顶的琉璃瓦全部碎裂,坠落的瓦片在地上拼出"降"字,每一块碎片上都用契丹文刻着杜重威的名字。"叛贼!"石重贵怒吼着拔出佩剑,却见剑身上布满粟米状的裂纹,剑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德光的泪。
是夜,德光率军抵达汴梁城外。他望着城头悬挂的"晋"字旗,旗角被风吹得倒向契丹,却在末端系着一束粟米秆,秆子上挂着布条,用汉、契丹双语写着"尔食吾粟,吾寝尔皮"。当他下令攻城,突然听见城内传来震天的鼓声——那不是战鼓,而是无数汉民在舂米,每一次撞击都化作声波,在空气中聚成"粟米之怒",震得契丹士兵头晕目眩,手中的兵器纷纷化作粟米秆,刃口开出"诛胡"的花。
德光勒马站在粟米田边,看着自己的大军在无形的壁垒前溃败。他想起述律平的告诫,想起德光帝羓下的根须,想起贝州城楼上的火光。突然,一颗流矢射中他的头盔,箭镞上绑着的不是羽毛,而是粟米须芒,箭头刻着"天罚"。他摘下头盔,发现里面布满粟米粒,在月光下显影出阿保机的遗训:"汉地粟米,生民之本,若为刀兵,必遭反噬。"
此时的黄河冰面上,杜重威正率领降军向契丹靠拢。他的马队踏过的冰层下,突然升起无数粟米灯,照亮了水下的景象——无数汉民的尸体被粟米根须缠绕,根须上挂着用他们的头发编织的"汉奸"二字,在水流中缓缓转动。当降军行至河心,冰层突然塌陷,杜重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被粟米浆吞噬,浆汁里浮出的不是气泡,而是"报应"的字样。
而在遥远的晋阳,刘知远正对着一幅奇特的星图沉思。图中太白金星与粟米星重合,形成"兴汉"的兆象,而代表契丹的星宿正在逐一熄灭,每一颗星的陨落都化作粟米粒,坠向中原大地。"陛下,"苏逢吉递上密报,"契丹军在黄河冰面惨败,德光退守贝州,所过之处,粟米田皆成血海,禾苗竟逆生长,指向...指向晋阳。"密报上的墨迹突然凸起,变成一颗的粟米,种皮上用朱砂写着"天命归汉"。
贝州城内,德光坐在吴峦自焚的城楼废墟上,手里捏着一颗从尸体下挖出的粟米。谷种在他掌心发烫,裂开后露出里面的字:"你食我粟,我寝你皮,你踏我田,我葬你骨。"他抬头望向城外,只见所有的粟米秆都朝着城楼弯曲,穗粒上凝结的不是霜,而是他士兵的血。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将粟米粒吹进他的嘴里,在喉咙里长成"灭"字形状的根须,堵住了他最后的呼吸。
当刘知远的大军抵达贝州时,发现德光的尸体被粟米根须缠绕成茧,悬挂在城楼上。根须上开的花,一半是契丹的狼头,一半是汉地的谷穗,在风中摇曳,发出"胡汉相济"的低语。而在他身下的粟米田里,新长出的禾苗都朝着晋阳的方向鞠躬,穗粒摩擦的声响,恰似历史沉重的宣判:武力可以征服土地,却征服不了民心,而民心,才是生长在岁月深处的,最坚韧的粟米。
是夜,黄河冰面全部融化,水流中漂浮着无数粟米粒,它们顺流而下,终将抵达中原的每一寸土地,在那里生根发芽,诉说着一个被血与火浸透的真理:当游牧的铁蹄践踏农耕的根基,当"打草谷"的贪婪碾碎生民的希望,那些埋在土里的谷种,终将在沉默中磨利刀刃,以最温柔也最残酷的方式,完成文明的复仇。而这,仅仅是冰渡黄河的开始,也是大辽帝国在汉地宿命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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