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洛红玉手中的剑被高高挑起，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她捂着手，呆呆地看向剑落下的方向。
葡萄架上的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结过了五年的葡萄。
今年是洛红玉的十五岁。
穿着青白剑装的洛红玉泄气地坐在了池塘旁，在温和的阳光下，她清秀的脸庞透过光芒的间隙中闪闪发亮。
“洛河，你到底是怎么练的剑，这么厉害...”
“说，是不是顾师姐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那可没有。”
洛河帮洛红玉将那把剑取了回来插进鞘中，随后也坐在了洛红玉旁边。
他一坐下，洛红玉便毫不客气地侧身一躺，直直地栽到了洛河的怀中。
她抬起头，看不到刺眼的太阳，只看得到为她挡住了阳光的人的漂亮眼睛。
“帮我摘串葡萄来。”
“喏。”
剑气一闪，洛红玉的手中立马多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色果实。
她哼着小曲，缓缓剥去外皮，看晶莹剔透的果肉在阳光下的折射。
随后，她调笑般地将葡萄从洛河唇边略过，待到洛河斜睨了她一眼后，她又笑着将手缩了回来。
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和他相处。
这九年来，他们近乎同吃同住，止水峰上的一草一木都有着他们两人留下的痕迹。
一开始，洛红玉其实不喜欢这个顾师姐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小子。
她的潜在内心其实稍微有些怕生，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地方。
但很快，洛红玉就改变了态度。
虽然有些不太合适，但洛红玉时不时就觉得，面前这个人啊，简直就像是为她所生的一样。
他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从一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蹦出来。
以前洛红玉认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纤细敏感。
母亲的早早逝世，父亲在她成长旅途中的长年缺席，如果不是洛河一直陪着她，她估计早就已经厌烦了止水峰。
现在，她就过得很快乐。
除了常常有人认为，她的修为和天资配不上如今剑宗少主的称号。
她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剑宗少主，但她更在意另一个事情...
她感觉随着洛河变得越来越厉害，他就离她越来越远了。
“洛河。”
“嗯？”
“你以后是不是会变成很厉害的大修士？”
年轻的洛红玉，说话的声音十分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感。
她的问题天真浪漫，她的想法单纯无二，是在以前的洛红玉身上完全不可能看到的景象。
洛河表情未动，脸上的微笑数年如一日。
“如果想的话，大概就会。”
“唔...”
这个回答让少女陷入了烦恼。
“你来当剑宗少主好不好...唉...”
“别说胡话。”
洛红玉的脑袋被敲了一下。
“有什么不好，反正无论是顾师姐也好，还是其他师兄师姐也好...”
“他们，都很看好你。”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眉头越说越皱。
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她自言自语的嘟嘟囔囔。
洛河看着她，忽然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欸，你干嘛...”
“我给你说一个人。”
“你说。”
洛红玉任由他的手挡在她眼前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剑修，她是个天才。”
“她二十二岁步入金丹，震惊了天下，成为数百年来修为进展最快的年轻修士。”
“二十二岁金丹？我十五岁还在练气...等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厉害的人？”
“以前认识的。”
“...是个女人？”
“嗯。”
“她的名字叫洛红玉。”
“...”
洛红玉沉默了一会，随后狠狠地掐了掐洛河的手臂。
“你在耍我？”
“没有。”
洛河语气未变，继续说道。
“不出所料的话，洛红玉将在百岁内踏入化神境界，而天下仙魔两家，存世化神界的修士已经是百数以下。”
“人们都认为她将开创又一个辉煌盛大的繁荣仙世，甚至突破化神，步入羽化，踏上登仙长阶也说不定。”
洛红玉被他这一通胡说八道气笑了，她用手指扣着洛河的掌心，顺着他的话茬，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
“真的吗，洛红玉有这么厉害？”
“嗯。”
“那这个洛红玉身边，是不是有个小跟班呀？”
“没错。”
“那个小跟班的名字，是不是叫洛河啊？”
“猜对了。”
“呸，讨厌鬼！”
洛红玉忽然甩开了洛河的手，从他的怀中蹦起来，对着洛河做了个鬼脸。
“那洛红玉如果真这么厉害，那她的小跟班肯定是个倒霉鬼。”
“要被她当牛做马，欺负到死的，哼。”
洛河笑了笑。
“你说得对。”
“洛红玉确实很讨厌小跟班，他被她欺负到死。”
“...”
洛红玉瞅了半天，没瞅出来洛河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是在揶揄她吗？但又不像，她怎么可能讨厌洛河...
算了，不管了，反正洛红玉已经感受到小跟班的良苦用心了。
洛红玉心底的忧郁被这一通打闹清扫干净，她露出了笑容，指着洛河大声说道：
“既然你口中的洛红玉那么厉害，那我就当给你看。”
“洛河，你记着，总有一天我要剑术和修为都超过你，然后让你心服口服地喊我一声姐姐！”
洛河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了，不跟你胡闹，我要为了当你的姐姐去努力了！”
“...”
洛红玉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开了，洛河还静静地坐在原地。
他方才那温柔宁静的气息和脸上祥和的笑容像是随着河水流去一般，渐渐地消失。
“洛红玉的本心依旧是要强和争取的，哪怕你的梦境已经尽力磨去了她的爪牙来迷惑我，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所以，她其实很期待我鼓励她去进步。”
洛河对着空无一物的方向说道。
“那么，看起来你又选对了。”
惑心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
她的语气不再如九年前那般充满着针锋相对的意味，现在两人谈话的气氛，就像一对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他们现在就像在玩一场游戏，一场人生模拟游戏。
洛河要根据她们的记忆捏造出的专属剧本里，做出符合她们潜意识和当下情景的正确选择，剧本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否则，就推翻重来。
而到现在为止，洛河还没有经历过一次ng。
目前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洛红玉的二十四岁，就是升仙会的时候。
到了那里，这个梦境也就结束了，也就是说，他还差另一个九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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