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司明尘看着若有所思的洛河，笑了笑。
好像很满意。
“今日心情不错，那便带你去...兜个风！”
司明尘的身上闪过一道光华，她原先那身华贵的衣裳变回了和洛河初见时的黑色长裙。
她一把拉着洛河的手臂，随后...
轰！
直冲云霄而去！
...
风压，当然吹不动洛河的长发。
他可是鬼欸。
但是，因为极高的速度导致的奇怪的视角变化依旧让洛河感到些许不存在的肾上腺素飞升的体验感。
他往下看去，他们显然已经冲出了酆都返回了凡间，地面上的建筑逐渐从缩比模型变成了小黑点。
再往上看，原先遥远飘渺的云层正在逐渐变得庞大和雄伟。
凑近观看之后才发现，原来在地面上所见的洁白的云朵，其实并不是洁白。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便越能看到云层折射着各式各样的光彩。
那是一种夹杂着红色，紫色，青色的梦幻色彩。
而很快，司明尘带着他，冲出了云层。
来到了云层之上。
“这里...”
在另一边，就是火红的巨日。
它燃烧地是那么安静而剧烈，普通而伟大。
寻常只是耀眼的太阳此时却是占据了视野中相当大的一部分比例。
那是一种，面临巨物的强大冲击感。
明明炽热烈阳对于他们鬼物而言，算得上是至毒之物。
但在司明尘的保护下，此时的洛河却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甚至能隐约感受到阳光洒在他身上的暖洋洋感觉。
这就是，她所说的，强大...
毫无疑问，这是独属于强者的，极致风景。
“那些凡间传说，总是说仙人都住在云上，饿了就采云朵来吃。”
“但实际呢，云顶之上其实就是这么副寂寞的画面。若是日日对着这硕大的太阳，只怕早晚要无聊死。”
“...”
洛河一时竟是忘了回答司明尘，他的眼中还是那轮凌驾一切的巨日。
一望无际的云层如同地板一般铺在了他们脚下，日光毫无遮拦地射了下来，将云层照耀成了一张恢弘无比的巨毯。
但忽然，从云层之下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震动，就如同发生了地震。
那震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了现在，整个云海就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想要见到这个大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司明尘眺望着那滚动着形成了巨浪的云海，淡淡地说着。
而她话音刚落，一声怮长而空明的鸣叫自下方传来。
一望无际的云海被撕出了一个巨口，那庞大的身躯居然一时遮蔽了日光，让洛河目前所见都黯淡了下来，如同跃出海面的鲸鱼。
是不容人忽视的庞大。
看见它的一瞬间，洛河的脑中立马出现了一个名字。
“鲲鹏...”
“你居然知道吗？”
司明尘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
此般栖息于云海之上的生物，寻常人可能连其身影都未曾掠过，更别说知道它的名字。
只见它纵身一跃后就又向下扑去，它张开大嘴，撕下了一大片云彩入口，随后没入远方的天际线中。
洛河看见那云层的缺口不过一会儿便被填充起来，随后，那里就变成了一片乌云，远方便下起了雨。
“因这鲲鹏贪吃，每次吞下云霞便招来乌云，在人间常常被视为司雨的神灵。”
“也鲜有人能窥见它的一抹身影，往往只能看见一面，所以龙，鸟，蛇，龟...各种形象都传的有。”
“但它其实就是一条，遨游在云层里的大鱼。”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是从何知道它的名字？鲲鹏，在这个时代已经近乎不再被人提及。”
“...在我的故乡，数千年前曾有一位仙人，名为庄周，书下一篇逍遥游。”
“其开篇第一句便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而庄周所见的鲲鹏，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一个浪漫的神话幻想...
洛河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了些许保留意见。
“虽时空不同，路途遥远，但浩瀚宇宙之中，所求之道，或许本就殊途同归。”
“或许你的世界的那位仙人曾也如我一般，在苍穹之下抓住了那灵光一闪...”
“由此得以窥见了这里的风景。”
“此乃一件妙事，你不觉得吗？”
“或许是吧。”
洛河觉得自己可能脑袋不太正常了，他居然在和一个异世界人讨论庄周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鲲鹏。
但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也很浪漫不是吗？
从不同的位置出发的人，南辕北辙，但到达巅峰后，看见的是同一个风景。
在这里，叫做道。
在那个遥远的故乡，很久之前也叫做道，现在，叫做真理。
在同一片星空下，追寻的是同一个东西。
“所以，你现在应该能明白了，为何我对你的出现抱有如此大的兴趣。”
司明尘笑了笑，随后又指了指天空。
“你们那边，可曾见过穹顶之上的风景？”
“你是说，太空？”
“那是你们的说法，我们这里，叫做域外。”
“域外之物，域外之观，直至今日，依旧没有任何人抵达，任何人见过。”
“如果你们真见到了的话，可能会失望的。”
“如何？”
看着司明尘所指的那颗在日光下依旧微弱闪烁的星辰，洛河继续说道。
“那里很冷，很安静...不，是死寂，在那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每一方世界，便是一个球，各自漂浮航行于那片漆黑而冰冷的无限空间之中。”
“如果一个世界是一粒沙，那这宇宙便是一片沙海，大的，空旷的令人绝望。”
“司城主，光快不快？”
“自然很快。”
“在我们那里，以光跑一年的距离作为尺度，来衡量太空...也就是域外。”
“我的世界没有灵气，这是我们以科学得出的结论。而太空探索，是我们科学发展史上最为璀璨的明珠...”
说到这里，洛河感觉自己的情绪稍微激动了一些。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可能司明尘都没几句听懂的...和异世界人讲科学，他一定是脑袋坏了。
比聊庄周还离谱。
但司明尘并未为此困扰，只是笑着说道：
“或许修仙与你的科学，本就殊途同归，都是我们求道路上根据各自环境，选择的前进方式而已。”
“或许会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我们彼此之间的差异...并没有那么大。”
“我也那么觉得。”
洛河淡淡地笑了笑。
他发现自己居然在司明尘身上找到了一些知己和共情的感觉。
仙人之所以称为仙，或许也在这份胸怀和眼界上。
站在山上的人，看的自然更远，不是吗。
他乡遇新知，这是好事。
“同你聊这些大道什么的，似乎总感觉有些奇怪，明明一开始只是看着你犯乡愁而已。”
“现在散心散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吧。”
司明尘抓着洛河，开始从高空坠落而下。
此时洛河看向司明尘的侧脸，觉得她比起初见时那飘渺虚幻的形象，变得更加写实可触了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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