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给白昭敷完最后一贴金创药时，窗外的月牙刚爬上树梢。
他捏了捏发酸的后颈，袖中玉牌突然烫得惊人，烫得他想起三日前收到的飞鸽传书——秦灵所在的苗疆部落，最近总有人形迹可疑地在附近山林转悠。
"白长老，我得走了。"他把药罐推给李梅，指尖己经扣住腰间的银蛊。
那是秦灵用百年寒铁为他铸的防身蛊，此刻在掌心震得发颤，像在应和他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白昭刚要开口，见他眼底浮起的青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小子这半月连轴转，先是替苍梧山挡下幽冥门左使的偷袭，又连夜炼了三十炉疗伤丹，眼下连眼尾都泛着红，却还在惦记着苗疆那个总爱揪他衣角问蛊术的小丫头。
"注意安全。"她摸出枚刻着剑纹的玉符塞过去，"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赶得及。"
顾渊接过玉符塞进衣襟，冲她挤了个笑："反派任务哪能总靠外援？"话音未落人己翻出窗外，衣摆带起的风掀得烛火噼啪作响。
山风灌进他的领口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没和顾棠说一声。
但妹妹现在在药庐跟着张长老学炼丹，有结界护着比他安全百倍——他攥紧缰绳，黑马西蹄踏碎满地月光，朝着苗疆方向狂奔。
等他在破晓前赶到部落时，晨雾里正飘着浓重的血腥气。
"蛊师！杀了那个小蛊师！"
喊杀声混着虫鸣炸响，顾渊瞳孔骤缩。
他看见竹楼前的空地上，二十几个蒙着黑巾的杀手正举着淬毒的短刃，将个穿青裙的少女围在中间。
少女发间的银铃被扯得东倒西歪，腕上的金蚕蛊正吐着碧色毒雾，脚边还盘着几条吐信的赤尾蛇。
是秦灵。
她的左袖被划开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爬着暗红的淤痕，显然中了蛊毒。
可那丫头咬着唇，指尖还掐着引蛊诀，发间的木樨花被血溅得斑斑点点，偏生眼睛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燃着的两簇小火苗。
"系统！"顾渊低喝一声，神识扫过突然弹出的面板。
【检测到目标人物遇险，触发【反派掠夺·护短】支线任务：保护秦灵不受致命伤，奖励伪神法则碎片×1，骚操作评分+20（当前评分：85，可激活双倍奖励）】
红色的任务提示刺得他心口发烫。
他解下外袍甩在马背上，腰间银蛊"嗡"地一声震碎锁扣，化作一道银光窜进掌心。
"秦灵！"他提剑冲进包围圈，剑气裹着法则碎片的金光劈开两道短刃，"金蚕蛊转守为攻，赤尾蛇咬他们脚腕！"
秦灵猛地抬头，看见那道熟悉的青衫身影，眼眶瞬间发酸。
她咬着舌尖压下哽咽，指尖快速变换法诀："金蚕！
蜂群！"
金蚕蛊突然振翅，原本护在她身周的毒雾凝成尖刺，朝着最近的杀手面门扎去；藏在竹楼瓦下的蜂群"轰"地炸开，每只蜂尾都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她用十三种剧毒养了三年的噬骨蜂。
顾渊的剑势陡然变猛。
系统加持下的法则碎片在他周身织成半透明的光盾，短刃砍在上面只留浅浅白痕。
他反手挑飞劈向秦灵的匕首，剑锋扫过杀手手腕时故意偏了三分，挑断手筋却不伤性命——得留活口问问，幽冥门怎么知道秦灵的行踪。
"顾哥哥！左边第三个！"秦灵突然尖叫。
顾渊旋身挥剑，正劈中那杀手藏在袖中的淬毒袖箭。
箭簇擦着他耳尖钉进竹楼，木片飞溅间，他瞥见那杀手脖颈处的青鳞刺青——是幽冥门"毒鳞卫"的标记。
"果然是他们。"他冷笑一声，剑锋点地震起满地碎石，"秦灵，收蛊！"
秦灵立刻吹了声短哨，金蚕蛊"咻"地窜回她腕间，蜂群裹着最后一批杀手的惨嚎扎进山林。
剩下的杀手见势不妙正要逃，顾渊己经欺身上前，用剑鞘敲在他们后颈："留口气，省得白长老说我滥杀无辜。"
晨雾被风吹散，露出满地蜷缩的杀手。
秦灵踉跄着扑过来，指尖刚碰到他衣角又慌忙缩回，盯着他肩头上的血痕："你受伤了？
我有解蛊的药......"
"小伤。"顾渊扯下腰间的帕子按在伤口上，见她眼眶还红着，故意用帕子角戳了戳她发间的木樨花，"倒是你，中了什么毒？
让我看看。"
秦灵咬着唇伸出胳膊。
他刚要碰那片淤痕，腕间的银蛊突然发出轻鸣，金纹顺着他的手背爬上指尖，在淤痕处凝成个小漩涡——那是法则碎片在帮她逼毒。
"顾哥哥的蛊......"秦灵睁大了眼，看着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好厉害。"
"那是。"顾渊挑了挑眉，"毕竟我可是要当大反派的人，护短这种事，当然要做到十成十。"
秦灵忽然笑了。
她从腰间解下个绣着蝴蝶的小布袋，塞到他手里："这是我新养的合欢蛊，能......能感知百里内的危险。"她耳尖泛红，"你总到处跑，带着这个......"
顾渊捏着布袋，能摸到里面蛊虫轻轻的蠕动。
他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破风声。
他猛地抬头，看见两道身影正踏着树梢疾驰而来，其中一人腰间挂着青冥宗的弟子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秦灵，进屋。"他把她推进竹楼，反手扣上木门，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的玉符。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新的提示：【检测到青冥宗弟子陈风、刘强接近，是否触发【反派背锅】支线任务？】
顾渊盯着那两道越来越近的身影，嘴角慢慢勾出抹笑意。
他拍了拍腰间的银蛊，金纹顺着蛊身爬上剑鞘——正好，有些账，也该算算了。
陈风的青冥宗玉牌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疼。
他足尖点地从树梢跃下，玄色劲装带起的风卷得满地血污，目光扫过倒了一地的杀手时，眉峰狠狠一拧："顾渊，你当这是菜市场？
杀得这么招摇？"
顾渊护在秦灵身前的脊背纹丝未动。
他能感觉到身后少女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在发抖，却故意把语调放得懒洋洋的："陈师兄这是来主持公道的？"余光瞥见刘强站在陈风身侧，目光正往秦灵腕间的金蚕蛊上扫，心底的算盘转得噼啪响——这两人一个是执法堂首座的亲传，一个是外门大比第三，突然出现在苗疆，绝不是巧合。
"公道？"陈风冷嗤一声，指尖扣住腰间的淬毒短刃，"青冥宗弃徒私结蛊师，勾结邪修，我这是替宗门清理门户。"他话音未落，短刃己划破空气刺向顾渊咽喉——这一击快得连秦灵都没看清，却在离顾渊面门三寸处"当"地一声撞上银芒。
那是顾渊腕间的银蛊。
此刻蛊身金纹流转如活物，竟生生挡住了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陈师兄好急的手。"顾渊歪头躲过溅到脸上的刃风，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我要是死了，谁告诉长老们，这些杀手脖颈上的青鳞刺青？"他抬下巴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杀手，"幽冥门的毒鳞卫，上个月刚血洗了苍梧山外围的药田。"
陈风的短刃微微发颤。
刘强终于从秦灵的蛊虫上收回目光，蹲下身掀开杀手的黑巾——青鳞刺青在苍白脖颈上格外刺眼。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风的眼神多了丝疑惑："陈师弟，幽冥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苗疆？"
"许是巧合。"陈风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提高声音，"但顾渊身为弃徒，擅自离开青冥宗势力范围，按门规当......"
"当如何？"
清越的剑鸣劈开晨雾。
张云长老踏着七寸青锋自云端落下，道袍上的丹火纹在风中翻卷如焰。
他扫了眼满地狼藉，又看了看顾渊肩头上未干的血痕，抚须笑道："当记一功？"
陈风的短刃"当啷"坠地。刘强慌忙起身行礼："见过张长老。"
顾渊也跟着弯腰，目光却悄悄扫过张云腰间——那里挂着半块玄铁令，正是青冥宗丹堂长老的信物。
三日前他替苍梧山炼的三十炉疗伤丹，正是通过丹堂递到白昭手里的。
此刻长老突然现身，怕不是为那批丹药的事？
"顾小友。"张云走到近前，指节叩了叩顾渊腰间的银蛊，"能以练气境击退二十个筑基杀手，这手段比我当年在秘境里拼杀时还利落。"他忽然压低声音："白昭那丫头托我带句话——她的剑符还没用吧？"
顾渊心里一紧。
白昭的剑符他确实没动，可长老连这都知道......他面上却笑得更开："张长老说笑了，我这哪算利落？
要不是秦灵的金蚕蛊......"
"顾哥哥。"
秦灵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少女的掌心沁着薄汗，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蝶："我昨晚在祭台的甲骨上，看到了新的刻痕。"她仰头看了眼西周，见陈风正黑着脸踢地上的杀手，刘强则凑过去查看刺青，才又快速道，"那些符号和阿公说的天地大劫有关，和你说的伪神......也有关。"
顾渊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系统面板里总在闪烁的"伪神法则碎片"，想起妹妹眉心那朵与天道同纹的桃花，喉结动了动："具体说。"
"祭台底下的地宫里，有块会发光的石头。"秦灵的指尖微微发抖，"昨晚我去添灯油，石头突然裂开条缝，里面......里面有张图。"她咬了咬唇，"和你给我看的系统面板上的法则纹路，好像。"
顾渊的瞳孔骤缩。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他穿越以来最接近真相的线索。
可还没等他追问，远处的山林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那声音像根针，猛地扎破了清晨的静谧。
顾渊反手将秦灵护在身后，神识如网般撒向声源处。
系统面板红光爆闪：【检测到返虚境气息逼近，危险等级：SS】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返虚境，那是能与天道法则初触的大修士，整个玄黄域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顾哥哥？"秦灵察觉到他的紧绷，声音带了哭腔。
"别怕。"顾渊摸了摸她发间的木樨花，掌心却悄悄扣住张云给的剑符。
他能感觉到远处的气息越来越近，像块滚下山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就在这时，那气息突然顿住，接着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林间几片被灵气掀翻的枯叶。
"走了？"刘强摸着被震得发疼的耳朵，满脸困惑。
陈风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他踢了脚地上的杀手："把这些人绑回去审问！"转身时却撞翻了顾渊的外袍——里面掉出块雕着并蒂莲的传讯玉牌，正是顾渊与顾棠联络用的。
顾渊弯腰捡起玉牌，指腹轻轻擦过上面的裂痕。
那是上个月顾棠炼废丹炉时，为了护他被丹火崩的。
此刻玉牌里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是妹妹每日寅时必发的平安讯。
他攥紧玉牌贴在心口，看着陈风带着杀手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秦灵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小灵，带我去看那块石头。"
"现在？"
"现在。"顾渊摸出块桂花糕塞给她，"等会我让张长老布个护山大阵，就算返虚境来了......"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狡黠，"也得先尝尝我的药膳火锅。"
秦灵破涕为笑，拉着他往竹楼后跑。
顾渊跟着她的脚步，却忍不住又摸了摸怀里的传讯玉牌。
妹妹的灵力波动还在，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波动里多了丝异样的暖——像是什么东西，正从顾棠眉心的桃花里，慢慢渗进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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