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现实裂隙

2025年4月27日，上午9:15

白炽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像被无形的胶水黏住，迟迟无法落下。文档里《昆仑山泉水：自然的馈赠》几个黑色宋体字，仿佛变成了尖锐的钢针，首首刺向眼睛。光标有节奏地闪烁着，不知从何时起，它跳动的频率竟与后颈胎记的灼痛完全同步，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在提醒我某个可怕的秘密。

“王尤励！”

李总监的声音如惊雷般从背后炸响，我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按下保存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站在我工位旁，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气味并不清新，反而夹杂着陈旧的气息，像是放置多年的干花，与记忆中靛蓝组织用来熏香的味道如出一辙，令人作呕。他的手指关节敲打着显示器，一枚青铜戒指擦过屏幕边缘，留下一道细微的蓝痕，那痕迹在白色的屏幕上格外醒目，仿佛是某种邪恶的标记。“下午三点提案。”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客户要看到完整的创意。”我机械地点头，余光却死死锁在他戒指内侧——那里刻着个极小的符文，扭曲的线条与父亲日记里记载的“镜奴印记”分毫不差，我的喉咙瞬间变得干涩无比。

午休时分，办公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和同事们的低语。我翻遍办公桌抽屉，在最底层摸到一沓便签纸。纸张边缘微微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每张纸上都记着琐碎的“日常”：“4/15交水电费”“4/18老周蜂蜜到货”“4/23陈墨纪录片首映”。字迹确实是我的，工整而熟悉，可内容却荒谬得如同荒诞剧。陈墨的纪录片？老周的蜂蜜？这些“记忆”像是强行粘贴在大脑里的劣质贴纸，轻轻一揭，就能看到底下血淋淋的真实记忆，那些被玉髓、镜廊和生死搏斗填满的可怕过往。

茶水间传来同事们的闲聊声，像无形的丝线钻进耳朵。“听说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昨天辞职了？”“对啊，突然说要去敦煌找什么东西......”我握着的马克杯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声，一道裂痕如闪电般蔓延开来。热咖啡渗进指缝，烫得生疼，可我却无暇顾及。低头看去，杯底沉淀着几粒蓝色结晶，在白色瓷面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宛如恶魔的眼睛。

回到座位时，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像一声突兀的警报。发件人显示为一个陌生的邮箱地址，主题栏一片空白。正文只有一行字，简短而冰冷：“午马在飞天眼睛里——但飞天己经死了。”附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莫高窟某个未开放洞窟的壁画，飞天的眼睛处被人为剜去，露出后面青铜材质的基底，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拍摄日期——2025年4月26日，正是我“梦中”在括苍山与张延年们争夺玉兔佩的日子。“看什么呢？”行政部的林姐突然探头，她的香水味混合着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哇，这特效做得真逼真！”她指向照片角落——那里隐约有个穿靛蓝工装的人影，后颈处闪着诡异的蓝光。可在她眼中，这竟然只是“广告特效”，我的脊背瞬间泛起一阵寒意。

下班时分，暮色透过玻璃幕墙洒进大厅，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滤镜。前台叫住我：“有你的快递。”拆开一看，是一张泛黄的宣传单，边角卷曲，散发着陈旧的纸张气息。上面印着“黄山野蜂谷原生蜜”，联系人写着“周”，电话号码“138xxxx3491”。背面用铅笔写着：“血藤开花了。”那字迹我再熟悉不过——分明是老周的笔迹，可“梦境”里的野蜂谷早己在玉髓的侵蚀下化为废墟。更诡异的是，快递单显示寄件日期是今天上午，寄出地却是三十年前就己拆除的老邮局。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宣传单差点掉落在地。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别相信李。”短短五个字，却像一把重锤，敲在心上。我借口送文件，溜进总监办公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一道道诡异的光影。李总监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内袋露出半本笔记，封面的皮革泛着诡异的光泽。我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血液瞬间凝固——“容器状态监测日志”“胎记活性：79%”“记忆污染进度：62%”。最后一行用红笔标注：“镜廊稳定性不足，需尽快补充月宫砂。”字迹潦草而疯狂，仿佛记录者在与时间赛跑。办公桌抽屉里放着个青铜匣子，锁眼形状正是午马佩的轮廓，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我心跳如鼓，正要撬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慌乱中，一个戒指盒从抽屉滚落——里面赫然是十二枚相同的青铜戒指，每枚内侧都刻着名字：王学文、陈墨、周......最后一枚崭新发亮，刻着“王尤励”，那三个字像是用刀刻进心里，火辣辣地疼。

地铁回家的路上，车厢里挤满了疲惫的乘客，呼吸声与报站声交织在一起。车窗映出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水面被投入石子。“我”的后颈逐渐裂开，露出里面玉化的脊椎，泛着冰冷的蓝光。周围的乘客对此视若无睹，只有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死死盯着我，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却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恐惧。突然，她开口了，声音清脆却让人心底发凉：“叔叔，你背上在发光。”她递来一张糖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十二面镜子围成的圈，中央是个火柴人，脖子处涂着鲜红的叉。我冲进卫生间，扯开衣领查看后颈——疤痕己经完全变成“断角龙纹”，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蓝光，如同无数条小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肩胛蔓延，每一秒都在提醒我，危险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