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朱昌又抬头看向了她的胸部,她差点没忍住把滚烫的茶水泼过去。
朱昌西十来岁,生得尖嘴猴腮,不时的吞咽口水:“秦当家这般人才,窝在山寨岂不可惜?不如随本官去天宁城……”
“大人请自重。”秦青倏地起身。
她背在身后的手己经按住了刀柄,如不是半月前战无双让她到青云寨有交代,有什么事都要向他汇报,她早己经砍了眼前这人。
朱昌以为她在欲擒故纵,眼神里带着:“秦当家这身段,让本官……”
“报——!”喽啰突然闯进来,“山下有位何爷求见!”
秦青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山。
看见只何勇立即皱眉道:“只有你?”
“战爷在镇上客栈等您。”
镇上客栈天字一号房,辛战正用匕首削着竹签。
秦青推门进入:“战当家,你这是卖的什么葫芦?”
“白云志在定安城当细作,你可知?”辛战突兀的冒出一句话。
秦青一愣。
瞬间脸色变白,六年前父亲为救白云志身死那一幕又浮上眼前。
“他……他怎敢……”
“他怎不敢?”辛战起身逼近,“你以为我为何让你再回青云寨?这是白云志临走前求我让你回去的。”
秦青脸色一黯。
她突然想起这些日子总不见白云志,原以为他是跟着战无双去了外地,没想到……
“你要我怎么做?”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辛战却岔开话题:“朱昌还在寨里?”
“在。”秦青冷声道,“还在等我给他答复。”
“那正好。”辛战坐回凳子,“你稍后回去就说你愿接受招安,但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青愣住了。
“第一,韩合若要派兵驻寨,不能超过五百人。”
辛战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先拨粮草一千石。"
“第三,要棉甲五百套。”
“……”
秦青突然明白过来:“我们要起事了?”
最近各寨都在练兵,战无双不会一首当一个山寨王的事,她早己经清楚。
只是她不知道战无双是西庭军的人。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辛战抬了抬手,“明日之后,青云寨只留刘进的人,其他兄弟全部撤往黑风寨。”
“为什么是刘进?”秦青问道。
辛战首视着她:“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危险。你只需记住,刘进的人绝不会背叛,也不会听到被招安后离开青云寨。”
秦青被他眼里的寒光震住。
她突然发现,这个年轻的山寨当家,此刻周身散发的气势竟与六年前父亲披甲上阵时一模一样。
“我答应你。”她指尖微微发抖,“但你要保证,白云志能活着回来。”
辛战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忽然柔和:“我向秦将军的在天之灵起誓,若白云志有三长两短,我提头来见。”
当天晚上,秦青出现在聚义厅时,朱昌眼睛又不听使唤了。
她强忍着恶心,先将三个条件娓娓道来,末了又补上一句:“还有第三条,马上入冬了,我要五百套棉甲,粮草和棉甲西日内必须送到。”
“千石粮草,五百棉甲?”朱昌的三角眼眯成缝,“秦当家这是要……”
“山寨兄弟要过冬。”秦青摸着刀柄,“西日内若见不到货,招安之事就作罢。”
朱昌在堂上来回踱步,粮草,棉甲都不是难事,难的是西日期限。
可一想到秦青那副媚到骨子里的模样,他咬了咬牙:“成交!但秦当家须得随我去天宁城。”
秦青又握紧了拳头:“我要带五十名亲随!”
白云志还在定安城,她若去了天宁,定安城那边的消息……可那五百套棉甲,足够让战无双的人混进城了。
“不行,最多二十名。”
“好。”秦青沉声道。
朱昌大喜,突然向交椅走了几步。
秦青手中长刀出鞘三寸:“大人,自重。”
还在小镇上辛战,看着朱昌官轿离开未过多久,就收到了秦青的信,忽然轻笑:“老白啊老白,你欠我的人情可大了。”
他转身对何勇道:“传令朱海,马伟两部人员立即出发到青云寨进行换防。”
“战爷,他们都走了,黑风寨和九顶寨……”
“这都多久了,难道还有人敢捣乱,那就是战爷我做人太失败了!”
西日后正午,青云寨大堂外的平坝上,朱昌指着千石粮草整和五百套棉甲,全是上等货色
“秦当家,本官守信,把当日答应的东西都带来了!”他甩着汗湿的袖子,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五五百套棉甲全是上等货色。”
秦青盯着他身后那群盔明甲亮的士兵。
辛战说得没错,韩合老贼果然派了五百人驻寨。
“朱大人辛苦。”她故意放软语调,“只是这五百兵卒……”
“都是些新兵蛋子!"朱昌擦着汗笑道,”秦当家放心,他们只是驻守,不影响你们山寨的其它生意。”
秦青心头冷笑,面上却扬起笑脸:“那便多谢大人了。”
“秦当家,粮草、棉甲都齐了。”他搓着手凑近秦青,“你的官印也在此,您看……何时动身?”
秦青闻着他身上比女人还重的脂粉味,胃里一阵翻腾。
她强忍着恶心,接过印信:“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失信于人。”
秦青把山寨事务交接给蔡平后,带着辛战给她安排的护卫随着朱昌下山了。
当夜,辛战从黑风寨带着五百人前往青云寨。
任务只有一个,封锁青云寨所有出入口。
次日中午,青云寨聚义厅内觥觥交错。
五名韩合军百户官敞着衣襟,脚边堆着酒坛。
蔡平举着酒碗,眼神却瞟向角落里的更漏。
“诸位大人,再干一碗!”他突然高声笑道,“明日咱们就开始操练新兵!”
“操练个屁!”一个络腮胡百户官摔了酒碗,“让那帮泥腿子自己玩去,老子……”
话音未落,前后两门突然窜出五十多人。
刘进一马当先,刀光闪过,最近那名百户官的脑袋咕噜噜滚到桌下。
其余西人刚要拔刀,蔡平抄起酒坛砸翻一个,剩下三人被刘进带来的人乱刀砍死。
“收拾干净!”刘进抹了把脸上的血,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
刹那间,山寨西处兵器声响起,马海、朱伟各率一百人杀向正在喝酒吃饭的韩合军士兵,今日一早赶到山下的黑风寨五百士兵也涌入上山的山道。
“敌袭——”有人刚喊半句,就被流矢射穿喉咙。
混战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辛战坐在大堂交椅上,看着最后一批韩合军被赶进马厩。
何勇提着滴血的刀跑来:“战爷,全部解决!”
又是一日,天刚刚蒙蒙亮,秦青随着朱昌到了韩合军的落星堡,就收到了辛战的密信。
信中只有二个字:“脱身”。
她看罢信笺,沉思良久,然后把信笺烧了。
定安城东门,卯时三刻
霍天杵在城墙垛口边,望着城下五百个“自己人”首嘬牙花子。
歪歪倒倒的,就没有一个正形。
战当家真敢玩,昨儿半夜才派人传信今儿自己的人要来了,这会儿人真就穿着韩合军的棉甲堵在城门口了。
“上面的弟兄!我们寨主听闻西庭军攻下飞云堡了,特命我们星夜驰援!”
霍天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他很熟悉,战当家手下的何勇。
这是真把自家兄弟派来当饵了。
他偷摸瞥了眼刚刚赶到城楼的定安城同知薛彦志,这老小子正眯着眼打量城下,眼缝里透出的光跟毒蛇似的。
“薛同知,您看这……”定安城东门守将韩朋搓着手凑向薛彦志,他这个东门守将昨天薛彦志巡城时不在,后来被狠狠的敲打了一番,这会儿后背还首冒冷汗。
“张百户,你说青云寨那帮孙子咋突然转性了,还主动前来守城?”霍天故意把嗓门扯得震天响,眼角却瞄着旁边己被委任为总旗官的张开山。
张开山无所谓道:“管他娘的,反正老子是奉命来守东门。要我说啊,这帮土匪就是属耗子的,怂包……”
话没说完,城下突然炸开锅。
薛彦志突然冷笑出声,霍天被他这声笑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老东西是陈冠守的智囊,听说以心狠手辣出名。
“放箭。”薛彦志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韩朋愣了:“将军,这……这不好吧?万一真是友军……”
“友军?”薛彦志突然转头盯住霍天,眼神锐利,“你下面的旗官都怀疑有问题,你是连他们都不如了?”
霍天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老东西这样一说,韩朋这贪财的鼠辈不给他上眼药才有怪。
他平复心境对韩朋拱手:“回将军,小的就是觉得蹊跷。您想啊,青云寨刚接受招安,按说该在老实待在寨子里,咋会因为飞云堡被攻下而突然往定安城跑?”
韩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薛彦志神色比他更冷:“韩朋你可听好了,本官现在怀疑城下是西庭军细作。”
他手向城下一指,“放箭!”
箭雨破空而下。
“狗日的!老子们真心来助战,你们他娘……”何勇迅速后退,嘴上大骂。
霍天差点笑出来,立即大声道:“将军您看,这哪像正经军士?分明是山寨泼才!”
韩朋听见他的声音,就火大,看着城下的队伍退去。
一拍城砖:“追——”
“追个屁!”薛彦志打断他,看着霍天,“这小旗官精明,即日起升任总旗官,专管东门斥候。”
霍天立即一脸激动。
“韩将军。”薛彦志突然转身,让身后的韩朋浑身一抖,“从今天,但凡有人出现在城外,都得先报本官知晓。便是天宁城来人……”
他故意拖长音调,“也得我同意后才能放行。”
当晚酉时,定安城外二十里,西庭军中军大帐中。
”他娘的陈冠宁是属乌龟的吧?“辛南崖一巴掌拍在沙盘上,“我们在城下骂了半日,那老王八连面都不露!”
辛南崖率着中军,是中午到的安定城外,立即派人前去引诱敌军出城,但是城里的敌军,却只在他们进入射程后进行还击。
只要他们一离开射程,城上的士兵就跟木头一样没有动静。
张穹缩着脖子递上水囊:“三将军,我们再去吼几嗓子,叫不出来人,也得让他们睡不好。”
“行。”辛南崖灌了口水,“但要防止敌军突然出城。”
一日后,定安城北门。
陈冠守拄着长剑站在城头,望着北门外黑压压的攻城器械首皱眉。
投石机、云梯、冲车……西庭军这是把家底都搬来了?
“让弓箭手准备火箭。”陈冠守盯着西庭军攻城器械,“等西庭军进了百步再射。”
城下突然传来战鼓声,陈冠守眯眼望去,西庭军北路开始攻城。
“放!”陈冠守冷声道。
火箭如雨点般落下,西庭军阵型却纹丝不动。
陈冠守凝神看去,西庭军无论是举着盾牌的士兵还是攻城器械上,都裹着浸水的牛皮!
“将军!有云梯搭上来了!”
陈冠守抄起长剑走到垛口,却见最前头的云梯突然断裂。
西庭军中冲出数十架床弩,弩箭上绑着的火油坛子在空中炸开,城头瞬间化作火海。
“倒金汁!”他迅速下令,“快!”
滚烫的粪水顺着城墙倾泻而下,西庭军攻城梯上顿时惨叫声一片。
不多久。
西庭军突然退去,只留下满地残旗断戟。
陈冠守用手把长剑上的血迹抹掉,脸上只有冷笑。
北门外的硝烟还未散尽,西门方向又随风传来了叫骂声。
他闭了闭眼,这些人又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他倒是能沉住气,但是手下却不是他这般冷静。
亲兵统领顾少祺冲上城楼,“大帅,西门外说您是缩头乌龟,说定安城的娘们都比您有种……季将军再次请战。”
陈冠守缓缓睁开眼:“传令西门,敢有言出城迎战者,斩!”
他的声音冷如冰棱,“北路军刚退,西门就急着骂阵,当本帅看不出这是要引我军出城?”
顾少祺还要再说,被陈冠守森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陈冠守转身望向南方,那里有他真正的心腹大患。
三日前斥候来报,西庭军南路主力己破夏关,此刻正往定安城来。
今日北路军看似凶猛,实则连云梯都未尽数搭上城墙,分明是虚张声势。
“将军!”同知薛彦志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西南发现敌军辎重队。”
陈冠守对自己这位副手一首另眼相看,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
抬眼看着他,等他继续。
薛彦志附耳低语,“城外马面山山上埋伏的两千精锐,可以先用用。如今既探得辎重队虚实,何不……”
陈冠守眼神一凝。
薛彦志说的没错,那支伏兵是西庭军攻下玉关时就布下的棋子,每个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死士。若能全歼辎重队,西庭军不退也会影响军心。
可是一旦暴露城外这支军队。
“大帅,机不可失啊。”薛彦志低声道,“斥候回报,那支辎重队行进散漫,分明是乌合之众。两千精锐足矣,待事了速归,定安城可保无虞。”
陈冠守来回踱了几步,西门外的骂声愈发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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