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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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怎么又是你?

 

急诊室那扇沉重的门关上了,把李念喻留在了里面,也把外面的人隔在了焦灼的等待里。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儿浓得呛人,混着点铁锈似的血腥气,还有……尘埃的味道,挥之不去。

傅清凇没挪地方,就靠在离门最近的那堵冰凉的墙上。

半边身子疼得像是要散架,肩膀那块儿火烧火燎,脚底板早麻木了,踩在地上,脏污的血混着灰,黏糊糊的。

可他感觉不到似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扇门,好像能用眼神把它烧穿,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冷汗混着脸上的灰一道一道的,他也没擦。

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一遍遍全是仓库里那画面:念喻软绵绵地被绑在椅子上,手腕上那道刺眼的勒痕,衣服上蹭的脏污和那抹扎眼的暗红……还有她嘴唇边上干了的血迹。每想一次,心口就跟被钝刀子剜了一下似的,喘不上气。

他喉咙里滚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念喻……对不住……对不住……”

陈熙在不远处靠着墙,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透出点淡淡的红。

她脸色也不好,嘴唇抿得死紧,眼神沉沉的,后怕还没散干净,底下压着火。

林权瘫坐在旁边的塑料椅子上,抱着脑袋,人还有点懵,肩膀时不时哆嗦一下。

“哒哒哒哒——” 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又急又重,由远及近。

苏明华几乎是冲过来的,她身上的套装一丝不苟,可脸上那点精致的妆也盖不住煞白和焦灼。

她一把抓住陈熙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陈熙!念喻呢?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声音抖得厉害,又急又怒。

陈熙吸了口气,尽量稳住声音:“苏阿姨,还在里面,没出来。” 她快速把仓库里的事说了个大概——怎么找到地方,怎么撞开门,怎么制住那个拿家伙的男人,念喻当时的样子……唯独跳过了傅清凇之前干的蠢事。

苏明华听着,脸越来越白,眼神扫过陈熙裹着纱布的手臂,又猛地转向走廊尽头那个钉在墙边、赤着脚、一身狼狈泥血的傅清凇。

那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有火,有刀子一样的审视,有“果然是他”的了然,最后都化成了更深、更沉的心疼,像压了块大石头。

就在这时候——

“咚!” 一声闷响。

傅清凇整个人晃了一下,左腿膝盖一软,重重砸在冰凉的地砖上!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死命抵着剧痛的肩膀,额头“砰”地一下撞在墙上,声音闷得让人心惊。

人像是被抽了筋,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还是死死焊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像要把它盯出个洞。

“傅哥!”林权吓得弹起来。

苏明华看着他那副样子——跪在地上,脚底板糊着血和泥,脸上脏得没眼看,眼神里的光都烧尽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死扛。

她嘴唇动了动,想骂的话到底没出口,只是疲惫地、重重地闭上了眼,两行泪无声无息地滑下来,砸在光洁的地面上。

时间好像被胶水黏住了,走得特别慢。每一秒都拉得老长,压得人胸口发闷。

“咔哒。”

轻微的机括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终于——灭了。

门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摘下口罩。

“医生!我女儿(念喻)怎么样?!” 苏明华和陈熙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傅清凇猛地抬起头,连呼吸都停了,死死盯着医生的嘴,等着宣判。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医生的声音有点沙哑。

苏明华身体一软,巨大的狂喜和后怕像浪头一样打过来,她腿一软,全靠旁边的助理架着才没瘫下去。眼泪“唰”地涌出来,她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

“但是……” 医生这两个字一出,空气瞬间又冻住了。

“除了捆绑造成的外伤、轻微软组织挫伤,还有惊吓过度、体力透支导致的昏迷……” 医生的语气沉了下去,“我们检测到她体内有浓度不低的麻醉镇静类药物残留。初步判断,是被强行注射或者吸入的。这药代谢需要时间,对脑子有抑制作用,所以她现在还在深度昏迷,得密切观察后续反应。另外……” 医生顿了顿,看向苏明华,“病人有旧伤史,这次刺激太大,对她身体的负担很重。”

麻醉药!强行注射!旧伤!刺激太大!

这几个词像冰锥,狠狠扎进苏明华的心窝子!

“麻醉药?!旧伤?!” 苏明华的脸“唰”地一下褪尽了最后一点血色,惨白得像纸!她是当妈的,女儿心里那道旧疤有多深,有多疼,没人比她更清楚!现在……现在居然又被人强行打了麻药?!

这冲击太大了,瞬间就冲垮了她强撑的理智!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猛地越过医生,狠狠钉在刚刚挣扎着站首、靠着墙喘气的傅清凇身上!积压的恐惧、后怕、对女儿反复受伤的心疼,还有那股灭顶的怒火,一下子全冲到了头顶!

“又是你!!傅清凇!!” 苏明华发出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尖叫,那声音里全是撕心裂肺的痛和恨!她猛地甩开助理的手,几步就冲到了傅清凇面前!

“啪!!!”

一记用尽全身力气的耳光,带着风声,狠狠扇在傅清凇沾满血污和灰尘的侧脸上!

脆响在安静的走廊里炸开!

傅清凇被打得头狠狠一偏,整个人撞在墙上,脸颊上迅速浮起清晰的指印,嘴角裂开,渗出血丝。

他没躲,也没挡,就那么靠着墙,眼神空洞麻木,好像这疼反而能让他好受点。

“苏阿姨!” 陈熙和林权都吓住了,护士也赶紧想上前拦。

“为什么?!啊?!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苏明华浑身抖得像风里的叶子,指着傅清凇的手指也在哆嗦,眼泪决堤一样往下掉,嗓子都劈了,“上次你把她心都捅穿了!这次你差点要了她的命!傅清凇!我女儿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往死里折腾她?!是不是非得看着她咽气你才痛快?!你说话啊!!”

字字句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傅清凇最痛最悔的地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几乎要把他碾碎。

“都是你!全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那张臭嘴!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出去?!怎么会遇上这种畜生?!怎么会……怎么会又……” 苏明华泣不成声,那个“又”字卡在喉咙里,想到女儿体内那可怕的药物意味着什么,巨大的羞愤和恐惧让她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助理赶紧上前抱住她:“苏总!苏总您冷静点!念喻刚捡回条命,她需要您……”

陈熙也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挡住傅清凇:“苏阿姨!冷静!念喻在里面需要安静!您这样不行!”

苏明华被助理和陈熙半抱着,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

她看着挡在傅清凇前面的陈熙,看着那个靠着墙、像丢了魂一样的男人,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门,想到里面昏迷不醒、体内还残留着那种肮脏药物的女儿……

铺天盖地的悲伤和无力感终于压过了那阵失控的狂怒。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在女儿生死一线的当口,她竟然失态地动手打了人,还……还喊出了女儿最不愿提起的旧伤!

难堪、后怕、剜心般的痛……种种情绪绞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对……对不起……” 苏明华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疲惫,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是对陈熙说的,对旁边惊愕的护士说的,也许……也是对着那个无声挨打的傅清凇说的。“我……我太……我只是……” 她眼神涣散地看向那扇门,喃喃自语,“我的念喻……她真的……再也经不起了……”

陈熙看着她手臂上刚包扎的纱布因为刚才的撕扯又洇出点血痕,看着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憔悴面容,心里堵得难受。

她伸出手,轻轻扶住苏明华还在发抖的手臂,声音不高,但很稳:“苏阿姨,我懂。念喻会挺过来的,她得挺过来。现在,您得先稳住,您垮了,谁顾着她?”

苏明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靠在陈熙身上,无声地流泪,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

傅清凇依旧靠着墙,低着头。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可苏明华那没说出口的“又”字,还有那无声的控诉,比这一巴掌狠毒百倍。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用脏污的袖口狠狠抹掉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股自毁般的狠劲。

走廊里只剩下苏明华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还有傅清凇沉重得像拉风箱似的呼吸。

急诊室的门关上了,灯也灭了,可那门后面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场噩梦的阴影才刚撕开一个口子。

那句“暂时没事”带来的不是轻松,反而像更浓更重的黑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管子上,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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