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车内，气氛尴尬的要命。
红缨偷偷瞥了眼副驾驶上脸色发绿的陈牧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队长……其实往好处想，咱们至少把车票退了，对吧？血赚不亏……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陈牧野逐渐黑化的表情中，渐渐弱了下去。
——是的，没错。
陈牧野批给林七夜和李陶的物资预算，彻底清零。
一分不剩。
干干净净。
李陶虽然迟钝如木桩，但此刻也察觉到了车内诡异的气压，默默和林七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红缨干笑两声，继续找补：
“呃……至少在沧南，离的这么近，我们可以随时去看他们啊 ！”
“集训是封闭的，我们进不去 。”驾驶员吴湘南幽幽开口。
温祁墨看了一眼红缨又看了一眼陈牧野，咽了口口水：“……那什么，至少我们东西都买全了，比如棉服，厚毛毯，暖宝宝，大围巾……”
“祁墨……沧南的冬天用不上这些。”红缨小声提醒。
“闭嘴！”陈牧野两眼一闭，看不见自己钱包的未来。
他犹豫片刻之后，回过头，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眼巴巴地看着后座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两人。
眼神里充满了“我的钱包全靠你们了”的哀求，“要不……等会你们俩抽点时间，去商场看看这些……能不能给退了?”
车内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
红缨屏住呼吸，吴湘南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但嘴角似乎抿的更紧了，温祁墨低头假装数自己的手指。
李陶接触到陈牧野的目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可能不行。”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措辞，“大部分是特价，促销品……所以……退不了了。”
陈牧野感觉心口又被扎了一刀。
李陶看着灰败下去的陈牧野，捅了一下旁边的林七夜一下，想让他帮忙想办法。
“那个队长，您也别太担心了，损失应该可以尽量挽回……”林七夜接过话茬，硬着头皮道:“我和陶陶要参加集训，时间可能有点紧……
要不队长您抽点时间把那些……嗯，崭新的御寒物资清理一下，挂到二手平台上去?那个超厚加绒羽绒服、还有那几箱暖宝宝，虽然咱们沧南冬天没那么冷，但万一碰上寒潮说不定也有人需要的？
还有那些大围巾，冬天当配饰也可以嘛……虽然打折买的，但应该也能换点钱回来……”说完他低下头，嗯，这鞋子可真鞋子。
车内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李陶却觉得林七夜的想法非常好，点点头对林七夜的主意表示认可。
陈牧野:“……”
陈牧野不知道沧南的寒潮啥时候来，但他表示他钱包的寒潮己经早早来了，而且……非常的猛烈。
绝望笼罩了陈牧野，他默默地、缓缓地转回头，瘫在椅背上，彻底闭上眼睛。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两人在离训练营还有几公里的地方，被陈牧野无情的赶下车，他暂时不想看见这两个败家玩意儿。
车子远去，溅起一地尘埃，留两人在原地咳嗽不止。
李陶：“咳咳……队长是不是生气了？”
林七夜：“把‘不是’去掉……唉，我们走吧。”
两个人慢悠悠的向集训营走去。
……
集训营外。
军事关卡之中，一个拿着望远镜的特种兵眉头微皱，向远处望了许久，缓缓放下望远镜，掏出了对讲机。
“报告，前方发现有人靠近。”
“汇报具体情况。”
“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高中生，各自拖着行李箱和背包……目前看不出是否携带武器。”
“高中生？”对讲机那边声音顿了顿，“难道是新兵报到？今天早上才发的通知，他们怎么中午就到了？这么快？”
“等等，目标停下了！就在大门口附近！”
“怎么停下了？”对讲机里的声音转为警惕，“待在原地，盯紧点！我这就过去。”
训练营大门近在眼前，李陶却停下脚步，有点生无可恋的睁着死鱼眼：“……我现在有点不想动了。”
林七夜也停下。
烈日炎炎，在崎岖的泥泞路上，拖着行李箱步行这么久，两人身上早己汗流浃背。
他转过头看着李陶，朝大门扬了扬下巴：“就剩几步路了，我们可以的。”
李陶视线转向林七夜，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相信我吗？”
林七岁有些疑惑的歪了一下头：“为什么这么问？”但见李陶坚定看着自己的目光，还是不假思索道：“肯定相信你。”
李陶松了口气，放下行李箱，看着大门口，“那就等着吧，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林七夜惊诧的挑眉。
不一会，真有一辆军用越野车从关卡后开出，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车子急刹在两人旁边，一位军官从里面探出脑袋，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干嘛的？”
林七夜：“来集训的。”
“新兵？”
李陶：“不是。”
“不是？”军官看着面前银发，长相高冷的小姑娘，疑惑道。
她顿了顿，仿佛在仔细思考一个宇宙真理，然后用一种“你居然没看出来吗”的眼神看着教官，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至少我们俩，谁也不是新买的‘冰’，对吧？”
空气凝固了。
“噗……咳咳！”林七夜第一个反应过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陶。
他知道她有的时候思维有些跳脱，但这……这己经跳崖了吧？
军官脸上的肌肉似乎短暂地抽搐了一下，眼神从警惕变成了彻底的茫然和一种难以描述的“我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啥……啥玩意儿？冰？”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越野车的空调出风口——冷气开得很足——但这跟眼前这两个像刚从泥巴地里刨出来一样的新兵有什么关系？
李陶仿佛没看到军官僵硬的表情，继续认真地解释，甚至带着点分享发现的语气：“对啊，‘新兵’，听起来不就跟‘新冰’一样吗……这个冷笑话不好笑吗？”她转过头看向林七夜，脸上有些失望。
林七夜扶额，你到底在失望些什么啊！
最后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终于明白刚才她为什么要问那句“你相信我吗”了。
她可能是预感到自己要语出惊人。
林七夜赶紧上前一步，试图补救，虽然效果可能杯水车薪：“呃……她是开玩笑的！她是想说我们是新兵！就是路上走累了……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吧，哈哈哈，她叫李陶！我叫林七夜！”
军官回过神，听见这两个名字一脸古怪，“你们就是那两个神明代理？”
怎么感觉一个个的脑子不太正常。
“你们来的还挺快啊。”
“是是，我们沧南本地的。”
“……证件给我看一眼。”
林七夜将陈牧野给他和李陶准备好的证件交给军官，后者仔细翻看了好久，才把证件还回去。
“上车吧。”
林七夜把两人的行李放在后备箱。
等人都上了车，那个军官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了一下两人。
看着正常的俩小孩，怎么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还有那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
这真的是神明代理吗？算了算了，自己就是一个路人甲，这种事情不该自己想。
一路上，林七夜被军官打量的眼神，看的如坐针毡。
车子驶过所有关卡，最后在集训营的大门口停下。
“到了，自己进去吧。”他示意两人下车。
林七夜和李陶下车，手里拖着那引人注目的粉色行李箱。
抬头望去。
——039新兵集训基地。
这里，就是他们即将度过一年的地方。
“七夜。”
“嗯？”
“我们好像是第一个来的。”
林七夜走在前面，拖着行李箱，轻声回应了一声。
“不过有点像劳改犯待的地方……”
林七夜第二次无奈扶额，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一年，会因为李陶的存在，变得非常抓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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