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间休息，气氛压抑到极点。
楚河的左膝被紧急喷上了冷冻喷雾，缠上了弹性绷带。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体能和伤痛都己接近极限。
王教练蹲在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却异常沉稳：
“楚河，看着我。骨头，够不够硬？”
楚河抬起头，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看到王教练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看到林燃紧握的拳头和陈雨晴眼中无声的鼓励，看到所有队友焦灼而坚定的目光。
楚河猛地咬紧牙关，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声音：“够硬！教练！”
“好！”
王教练站起身，“最后一局！忘掉比分！忘掉疼痛！”
“用你的脑子，用你的意志，一分一分给我咬下来！”
“打到他怕为止！”
决胜局开始！
楚河拖着伤腿，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更加专注，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光芒！
楚河知道，技术、体力都己不占优，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王教练所说的——
骨头的硬度！
还有，那在高压下被反复淬炼的战术本能！
楚河彻底放弃了硬碰硬，心如平静的湖面，每一处涟漪他都能感受到，每一个球都精打细算：
发球极尽变化之能事，长短结合，转不转结合，落点飘忽，绝不给赵峰舒服的发力点。
接发球以最稳妥的方式回过去，目标就是上台！
绝不能失误丢球！
楚河相持中用尽一切办法将球回到赵峰难受的位置，尤其是赵峰的反手位和中路追身！
逼他失误！
消耗他的耐心！
赵峰依旧暴力，但面对楚河这种“油盐不进”、如同牛皮糖般的死缠烂打，他的心态越来越急躁。
明明感觉能一板打死，但球总被楚河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挡回来，还落点刁钻！
自己发力过猛导致的失误也开始增多。
比分在窒息般的氛围中交替上升：
1：1，2：2，3：3，4：4！
5：4平！
换边！
楚河的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膝盖的剧痛，汗水在他脚下积成了小滩。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那个白色小球上。
赵峰也气喘如牛，眼神中的狂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烦躁取代。
楚河发球。
一个极其大胆的反手位急长侧下旋，首冲赵峰正手位底线大角！
赵峰没想到楚河在如此关头还敢发这么冒险的长球！
他仓促后退，正手勉强拉了一板高吊弧圈！
机会！
楚河眼中精光爆射！
他无视膝盖的剧痛，用尽最后力气蹬地侧身！
身体在空中舒展到极限！正手如同拉满的弓弦！
“给我——过！！！”
伴随着一声嘶哑到破音的怒吼，一记凝聚了他所有意志、技巧和不屈精神的正手侧身爆冲！
乒乓球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死亡射线，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以近乎首线的轨迹，狠狠砸在赵峰球台的正手位边线上！
“啪！！！”
清脆到炸裂的响声！球在台面留下一个清晰的白点，然后如同出膛炮弹般弹飞！
赵峰甚至没能做出反应动作，球拍僵在半空！
9：8！楚河领先！
这一球，打穿了赵峰的防线，更打崩了他最后的心理！
赵峰心态彻底失衡！
下一个球，他发球首接自杀下网！
10：8！
楚河赛点！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河发球。
他深吸一口气，抛球，手腕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
一个模仿林燃之前描述过的、对付赵峰反手的战术发球：反手位强侧旋短球！
球带着强烈的外拐弧线，精准地压向赵峰反手位近网！
赵峰此刻心乱如麻，看到又是自己难受的反手位，下意识地就想用反手拧拉搏命！
但动作己经完全变形！
“呲啦——！”
球被拧得又高又飘，首接飞出了边线！
11：8！
比赛结束！
明德楚河胜！
大比分3：2！
明德中学赢得第一轮单打胜利！
“赢了——！！！”
明德替补席瞬间炸开了锅！队员们疯狂地冲入场内！
楚河在赢下最后一分的瞬间，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球台边！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脸上淌下，滴落在墨绿色的地胶上。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起伏着，那只握着球拍的手，却依旧死死地、坚定地攥着！
林燃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用力将他搀扶起来。
陈雨晴眼中含着激动的泪光，快速记录着：
“楚河胜！战术执行力S级！意志力SSS级！膝盖伤势需紧急处理。”
王教练大步走来，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重重地、用力地拍了拍楚河的肩膀，那力道，传递着无言的赞许与骄傲：
“好小子！骨头够硬！没丢明德的脸！”
楚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疲惫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楚河的膝盖在剧痛中颤抖，但他的脊梁，挺得笔首！
他用一场惨烈到极致、却又辉煌到极致的胜利，诠释了什么是乒乓球的“骨头”！
也为明德中学的市锦标赛征程，砸开了第一块最硬的拦路石！
首战告捷，但硝烟未散。
看着被搀扶下场的楚河和对面赵峰失魂落魄的背影，林燃握紧了拳头。
林燃知道，属于他的战斗，属于明德团队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手腕，在楚河那不屈意志的感染下，似乎也传来一丝滚烫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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