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体育中心运动员村的条件比预想的好很多。
房间干净整洁，窗外就能看到巨大的体育中心场馆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无声地散发着大赛将至的压迫感。
破晓的队员们分配好房间，放下行李，旅途的疲惫加上明天开赛的紧张，让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房间休息，要么整理装备，要么养精蓄锐。
“燃狗，你不休息会儿？”苏媛看着林燃把球拍袋重新背上肩，问道。
她收拾完东西后，来到林燃的房间。
怀里还抱着那个猫咪抱枕，准备在和林燃聊会天。
“我去场地看看，熟悉一下。”
林燃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睡不着。”
“嗯，那……别太晚。”
苏媛点点头，她理解林燃的习惯，赛前必须和场地“建立联系”。
她放弃了和林燃交谈的机会，又走回了她的房间。
陈海涛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燃哥，帮我看看场地灯光晃不晃眼……明天要是晃死秦骁那小子就好了……”
林燃没理会他的“诅咒”，应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省城的夜晚比安昌喧嚣得多，霓虹闪烁，车流不息。
但运动员村通往训练馆和比赛馆的路却相对安静。
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林燃背着球拍袋，影子被拉得很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青草、新铺塑胶和淡淡消毒水的特殊气味，这是大型赛事场馆特有的“味道”。
林燃穿过运动员村的花径时，露水己经打湿了运动鞋的网面，每一步都带着初秋夜露特有的凉意。
远处主体育馆的轮廓被景观灯勾勒得棱角分明，而乒乓球馆则像一颗剔透的水晶立方体，侧门透出的光线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
循着指示牌，林燃很快找到了明天将要进行少年组比赛的乒乓球馆。
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透出柔和的灯光，像一块巨大的发光宝石。
工作人员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检查调试，侧门虚掩着。
林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来都来了，不管能不能进去，都要去看看。
“小伙子，哪个队的？这么晚还来？”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大叔拦住了他。
“破晓俱乐部的，林燃。”
林燃出示了刚领到的运动员证件和参赛证明。
“想进去看看场地，熟悉一下，就看看，保证不乱动东西。”
大叔看了看证件，又打量了一下林燃沉静认真的眼神，点点头：
“行吧，进去吧，别开主灯，就用边上那几盏训练灯，别影响我们调试设备。另外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叔！”
林燃推开虚掩的侧门，乒乓球馆中的冷气混着松香味扑面而来。
空旷的场馆里，八张墨绿色球台整齐排列，台面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哑光。
体育馆的穹顶很高，但主灯都暗着。
只有靠近入口区域的几盏训练灯亮着，投下几片明亮的光域，其他地方则隐没在柔和的昏暗里，更显得空旷而肃穆。
林燃的球鞋踩上刚打过蜡的地胶，发出"咯吱"的声响，在挑高十二米的穹顶下荡出细微回声。
他选了东南角第三张球台——明天少年组C区预赛的指定用台。
指腹抚过台面时，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医院不锈钢托盘的温度。
但当他用力一抹，摩擦产生的细微热度又像极了那个雨天里大爷光板拍子的温度。
球拍袋的拉链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取出的球拍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胶皮上细密的颗粒还带着俱乐部里最后一次打磨时留下的淡淡橡胶香气。
林燃深深吸了口气，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球台边。
指尖划过冰冷的台面，感受着那熟悉的、带着细微摩擦感的触觉。
他放下球拍袋，拿出自己的球拍，轻轻掂量了一下，然后走到球台一侧。
没有对手，没有观众。
偌大的场馆里，只有林燃一个人，和球拍击球发出的清脆回响。
“啪…啪…啪…”
他先是用反手轻轻拨挡着，感受着台面的弹性，球撞击台面后反弹的高度和速度。
接着是正手快带，落点控制在两个小三角区域，听着球撞击不同位置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差异。
然后是步伐移动，交叉步、并步、小碎步，在空旷的场地上，球鞋摩擦地胶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沉浸在这种与场地、与球、与自己对话的宁静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张球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重而节奏分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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