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如同凝固的血色，艰难地从黑脊山脉狰狞的剪影后渗透出来，将整片废土笼罩在一片压抑而诡异的氛围之中。苏哲和老伊万己经离开了那个半山腰的隐蔽岩洞，借着逐渐暗淡的天光和嶙峋怪石的掩护，如同两道融入暮色的幽魂，小心翼翼地向着黑水堡的方向继续深入。
黑脊山脉的地形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险恶。脚下是松动的火山岩和锋利的碎石，每走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以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或者失足滑落到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空气中那股浓烈的硫磺味愈发刺鼻，让苏哲感到喉咙有些发干。
“嘘，苏指挥官，前面有人。”老伊万突然压低了声音，拉了苏哲一把，两人迅速闪身躲到了一块巨大的、如同犬齿般凸起的黑色岩石后面。
苏哲屏住呼吸，从岩石的缝隙中向前望去。
只见在前方约莫三百米处，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坳隘口，隐约可见几堆燃烧着微弱火光的篝火。篝火旁，几个身影幢幢，似乎是黑水佣兵设立的暗哨或外围巡逻队的临时歇脚点。借着望远镜，苏哲能模糊地看到他们身上那标志性的、沾染着油污和血迹的深色作战服，以及手中那些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武器。
“那是黑水堡的第一道警戒线了。”老伊万的声音如同蚊蚋般细微，“这些家伙通常会在所有可能通往堡垒的路径上都设置这样的明哨暗卡，虽然因为内乱可能有所松懈，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苏哲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仔细观察着那个隘口的地形和佣兵的布防。他注意到，那个隘口两侧的山壁上，似乎也有隐藏的火力点，几块颜色与周围岩石略有差异的凸起，很可能是伪装过的射击孔。
“看来，想要悄无声息地通过这里，并不容易。”苏哲沉吟道。
“硬闯肯定不行。”老伊万说道，“这些外围的哨卡虽然人手不多，但一旦交火，枪声很快就会惊动堡垒内部。我们得想办法绕过去，或者……等天彻底黑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两人在岩石后潜伏了许久，仔细观察着那处哨卡的动静。天色越来越暗，山间的寒风也变得更加刺骨。篝火旁那些佣兵似乎也有些懈怠，几个人围着火堆大声说笑着，不时传来粗俗的咒骂和劣质酒瓶碰撞的声音。
苏哲注意到，这些佣兵的巡逻并没有固定的规律，更多的是一种随性的、基于经验的警戒。但这反而更难预测他们的行动。
“伊万先生，你之前提到过，‘毒蝎’的密室在精炼塔顶层，而‘剃刀’一伙人正在三层的动力控制室试图破解防御。”苏哲低声问道，“从这里到精炼塔，大概还有多远？沿途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警戒哨？”
老伊万皱眉思索了片刻，道：“从这里首线距离到精炼塔，恐怕还有两三公里。这黑脊山内部如同迷宫一般，到处都是废弃的矿道和天然形成的裂谷。黑水佣兵肯定在通往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上都设置了关卡。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两道更严密的防线，一道是控制着进入盆地主要通道的‘一线天’峡谷，另一道则是精炼塔底部由重兵把守的合金闸门。”
苏哲的心微微一沉。看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精炼塔，难度远超他的想象。
“不过……”老伊万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黑水堡因为是建立在旧世界的废弃矿区之上，地下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废弃矿道和通风管道，如同蜘蛛网般复杂。如果能找到一条安全的地下通道，或许能避开他们大部分的明哨。”
“地下通道？”苏哲眼睛一亮。
“没错。但那些通道同样危险重重，里面可能栖息着未知的变异生物，或者布满了‘毒蝎’生前设置的诡秘陷阱。而且，因为常年废弃，很多地方可能己经塌方堵塞了。”老伊万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我年轻时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黑水堡地下秘密的传闻，但真假难辨，而且具体的入口在哪里，我也只是略有耳闻。”
苏哲明白，老伊万能提供的信息己经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路，更多需要依靠他自己的判断和……或许，是时候再次借助“潜能自我”的力量了。虽然辅助能源所剩不多，但如果能进行一次短时间的、目标明确的侦察，其价值无可估量。
夜色己经完全笼罩了大地，只有远处的篝火如同鬼火般闪烁。山风呼啸，带着废土特有的荒凉与肃杀。
苏哲的目光穿透黑暗，望向黑水堡那片在夜色中更显狰狞的钢铁轮廓。他知道，那座看似混乱的佣兵巢穴，就如同一头受伤但依旧凶残的猛兽，正潜伏在黑暗中，等待着任何敢于挑战它威严的猎物。
“伊万先生，我们先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恢复体力。”苏哲做出了决定，“等后半夜，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我打算……亲自去探一探路。”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决然，却让老伊万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又要做出一项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决定了。而他，似乎也只能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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