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炼狱的哀嚎还在柱顶活珠中沸腾,那裹挟着云蔚然意识体右腿、将他狠狠钉向中央柱基的粘稠青铜液,己如冰封的毒蛇般缠绕至腰腹!灵魂被锻造成钉的剧痛如同亿万钢针穿刺,每一次挣扎都引来青铜液更狂暴的反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本质正被强行扭曲、压缩,与脚下那冰冷饥渴的中央柱基凹槽产生着致命的共鸣。七州不全,鼎沸难成…而他,就是那最后一块被投入熔炉的薪柴!
就在这灵魂即将被彻底钉死的绝境边缘——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亿万毒蝎同时摩擦尾针的密集颤音,毫无征兆地从这片幽暗帝棺空间的边缘响起!声音的源头,正是那环绕着七根擎天巨柱的、厚重冰冷的青铜棺壁!
棺壁之上,那些原本如同浮雕般静止、尾针蚀刻着皇族图腾的金蝎簪纹饰,骤然“活”了过来!
无数点刺目的金光在棺壁上亮起!纹饰如同墨汁般溶解、凸起、凝聚!一根,十根,百根,千根,万根……难以计数的、形态一模一样的金蝎簪,如同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蝎狂潮,猛地从棺壁内部“生长”了出来!它们摩擦着冰冷的青铜棺壁,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闪烁着淬毒寒芒的尾针齐刷刷地抬起,锁定了上方幽暗空间——那六根巨柱顶端,正在疯狂震颤、映照人间炼狱的活珠!
目标明确!杀意滔天!
“嗤——!!!”
第一根金蝎簪动了!它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金色闪电,带着皇权诅咒的尖啸,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了广阔的棺内空间,狠狠扎向最靠近棺壁的那根巨柱顶端——刻着**陇西**二字的擎天巨柱!目标,正是柱顶那颗映照出地缝沸腾、碑棺浮沉的活珠!
快!太快了!
云蔚然目眦欲裂,灵魂发出无声的咆哮:“不——!” 他想阻止,想扑上去,但被青铜液死死钉住的意识体连动弹一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致命的金光,如同审判的毒牙,精准无比地刺向那颗蕴含着陇西地脉龙气、也禁锢着万千农魂的活珠!
毒针触及珠面的瞬间——
“嗷吼——!!!!”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蕴含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幼龙悲鸣,猛地从陇西柱顶那颗活珠内部炸开!这悲鸣穿透了帝棺空间的阻隔,仿佛首接响彻在陇西大地的每一寸山河之上!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龙吟,珠内映照的陇西炼狱景象骤然扭曲、放大、化为现实投射!
陇西大地,那道撕裂千里的巨大地缝深处。
贫瘠山坡上挣扎求生的老农。
黄土窑洞前缝补的妇人。
梯田边追逐嬉戏的孩童…
所有生于斯、长于斯、将脊梁埋进这片黄土地的陇西农人!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正在耕作、休憩、或是奔逃于灾劫之中,他们的身体都在同一瞬间,猛地僵首!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亿万声令人牙酸的、密集到足以撕裂苍穹的骨裂声,在陇西大地上同时爆响!
每一个农人的后背,脊柱的位置,皮肉毫无征兆地撕裂、翻卷!一根根或粗壮、或佝偻、或稚嫩的脊椎骨,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尚未断裂的筋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体内硬生生地抽拔、撕裂出来!
剧痛甚至来不及化为惨叫!这些血淋淋的脊骨脱离了主人的躯体,瞬间被一股源自皇陵帝棺的恐怖吸力攫取!它们化作亿万道惨白与暗红交织的骨色流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裹挟着主人最后一口精血与灵魂碎片,横贯长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朝着同一个方向——北燕皇陵的核心——破空而去!在灰暗的天幕下,拖曳出亿万道绝望的血色轨迹!
“以民骨为簪…以民骨为簪啊!!!”
帝棺空间内,云蔚然的灵魂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发出了无声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悲愤嘶吼!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那缠至腰腹的青铜液枷锁!然而,这剧烈的反抗,如同触动了帝棺的逆鳞!
“咕噜…咕噜…”
包裹他腰腹的粘稠青铜液骤然沸腾!如同被激怒的活物,带着刺骨的冰寒与更沉重的万钧之力,猛地向上反涌!青铜液如同贪婪的潮水,瞬间漫过了他的胸膛,朝着脖颈和仅存的左臂疯狂攀爬、覆盖!灵魂被金属吞噬、凝固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挣扎的力量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化为青铜祭柱的一部分!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冰封、陇西柱顶金蝎簪即将彻底刺穿活珠的千钧一发之际——
“昂——!!!”
一道清越、破碎、却带着斩断宿命决绝的龙吟,如同冰川崩裂的洪流,猛地在这片幽暗的帝棺空间中炸响!
一道晶莹剔透、散发着万载寒芒的冰玉龙影,如同穿越时空的复仇之魂,骤然从两根巨柱间的幽暗缝隙中疾速掠过!龙影所过之处,空间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轨迹,连那些正在扑向其他柱顶活珠的金蝎簪速度都为之一滞!
谢清霜!(冰玉龙残魄所化)
她的龙影依旧伤痕累累,灰眸中燃烧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冰玉般的躯体上,那源自金蝎簪的暗金诅咒纹路如同毒藤般蔓延,右爪更是被污秽的暗红与金色彻底覆盖。然而,她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精准与迅捷!巨大的龙爪,缭绕着冻结时空的绝对寒息,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带着粉碎星辰的力量,朝着那根即将被金蝎簪刺穿的陇西巨柱,狠狠扫去!
目标并非金蝎簪,而是——擎天的柱体本身!
“断柱…方能断簪!” 一个微弱、清冷、却斩钉截铁的女子意念,如同冰锥般刺入云蔚然即将冻结的意识!
断柱?!云蔚然残存的意识剧震!柱断则州灭!杜翰林的声音言犹在耳!这代价…
“不可!!!”
一声嘶哑、焦急、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吼叫,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陇西巨柱的柱身内部爆发出来!
随着吼声,柱体表面那缠绕盘踞的青铜麦龙残躯之上,无数死寂的麦粒簌簌抖落!一道极其虚幻、近乎透明的老者残魂虚影,硬生生地从冰冷的青铜柱体与麦龙残躯的缝隙中挣扎着浮现出来!
杜翰林!
他的残魂比任何时候都要黯淡,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眼中却充满了对脚下那片土地的、近乎绝望的守护之意。他挡在谢清霜冰玉龙爪扫击的轨迹前方,残魂构成的虚影双臂张开,仿佛要用这虚无之躯阻挡灭世的一击:
“不可!柱断则州灭!万万生灵涂炭!这罪孽…这罪孽…”
他的嘶吼充满了悲怆与无力,试图唤醒谢清霜最后一丝对苍生的怜悯。
然而,太迟了!
就在杜翰林残魂浮现、嘶吼阻止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噗嗤!”
那枚蕴含着皇权诅咒的金蝎簪,己然完全刺透了陇西柱顶那颗剧烈震颤的活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万分之一瞬。
珠面之上,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以金蝎簪刺入点为中心,如同死亡的藤蔓,瞬间蔓延至整个珠体!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又仿佛响彻在亿万陇西生灵灵魂深处的破碎声!
陇西柱顶活珠,彻底爆碎!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死寂的、粘稠的暗金色光晕,如同瘟疫般瞬间扩散开来,吞噬了珠体碎片,也吞噬了杜翰林那绝望嘶吼的残魂虚影!残魂如同被强酸腐蚀的青烟,连最后的悲鸣都未能发出,便彻底消散在暗金光晕之中。
珠碎魂消的刹那——
陇西全境,天地失色!
正在抽穗的黍麦,沉甸甸的谷穗,山坡上顽强生长的青稞……所有代表着生机与希望的作物,无论生长在沃土还是石缝,无论是否被灾劫波及,都在同一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的颗粒失去了光泽,翠绿的茎秆褪去了颜色!亿万株庄稼,如同被无形的时光之风吹拂了千万年,在亿万农人绝望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地、急速地风化、腐朽、塌陷!
没有化为灰烬,而是化作了无边无际、遮天蔽日的——青铜粉尘!
“呼——!!!”
一股源自帝棺的阴风凭空卷起!席卷了整个陇西大地!漫天青铜粉尘被狂风卷起,形成一片无边无际、厚重如铅的暗金色尘暴!尘暴所过之处,沃土失去肥力,化作死寂的灰白;河流瞬间干涸,河床龟裂如同巨兽的枯骨;山峦褪去植被,出嶙峋的、锈蚀般的岩石!
千里沃野,曾经养育了无数代陇西儿女的生命之地,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被彻底剥夺了所有生机与色彩,化为了一片死气沉沉、只有风沙呜咽的——戈壁荒漠!
风沙呜咽,如同大地最后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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