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微风清凉,在月光的映衬下,树影摇曳多姿。在一段歌舞表演完后,银屏快步走上台,大声喊道:“各位贵客,今晚的重头戏马上开场,大家静一静!”
原本嘈杂的院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伸长脖子,期待地望向舞台。
丝竹声响起,宛转悠扬,如清风拂面。就在这时,舞台侧面一个身影缓缓走上台上,她一袭白衣踏月而来,月光为她织就银纱,灯下看美人,暖黄的烛光落在她脸上,显出暖玉般的脂光,眉间一点朱砂,鲜艳似要滴出血来。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斜插着一支温润玉簪,几缕碎发自然垂落。
她面上覆着银纹轻纱,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眉眼,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她生就一双杏眼,圆而不钝,媚而不妖,瞳仁乌亮,眼睑下自然生成两道浅卧蚕,睫毛密而微卷,眼底水光潋滟,恰似山野杏蕊的灵动俏意。
笛声清亮,琵琶清脆悦耳,古筝的余韵空灵。丝竹合奏,悠扬婉转,如清风拂面,让人心神一荡。
她定了定神,开口吟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她一开口,清亮歌声便与乐器声交织缠绵,底下的宾客们全都敛了呼吸,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了,惊碎这满院妙音。
当她唱到“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时,眼波流转间,恍若画中仙姝落入凡尘。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词真是说尽了此刻心思。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仿佛仍有一缕愁思在耳边萦绕,久久不散。
整个院内安静得都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诗词和歌声震撼得说不出来话,完全沉浸其中。众人望着台上女子,恍若窥见广寒宫里的嫦娥。
王柠柠戴着面纱立于台上,看着底下一群呆如木鸡的人,心想: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瘦女子“啪”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放,眼中泛着泪光,带头鼓起掌来,喊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这话打破了静谧,众人如梦初醒般跟着鼓掌声,叫好声,席卷了整个院子。
王柠柠垂眸,朝着台下盈盈一拜,转身下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王柠柠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想:我唱这首,果然没错,一招鲜吃遍天啊。
唱这首是一举两得的事。
出于两个考量,她唱了这首歌,一是,在这烟花之地,她必须拿出价值,镇住雀公,让他不敢轻易动她,只有艳惊西座,才能立住跟脚,为自己争取筹码,赢得足够的本钱,来保护自身周全。
二是,这首歌,自己在团圆节月下曾唱给傅怀听,这个世界,除了彼此,没人再听过这首歌。如果这首歌能掀起波澜,风行一时,街知巷闻,传诵到洛城,或许就能等到那个人。她相信,只要傅怀能听到这首歌,说不定就能顺着线索找到她。这也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
银屏上台,告知后续事宜。宣布开始时,宾客像炸开了锅,底下的喊价声如涨潮的浪,一波高过一波。
“八百两!”
“一千两!”
“我出两千两!”
王柠柠看着人争相竞价,攥着裙摆的手指节发白,喉间泛起艰涩的苦意,感觉自己悲哀极了,跟案上的青瓷没什么区别,都是被人摆布的物件。
她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会改变现状,我不要再受人摆布,我的命运应该由我自己来掌握!
“五千两!”一道志在必得的声音突然刺破嘈杂,满堂哗然,众人循声望去,惊呼声此起彼伏。
只见出声者,是一个中年女子,有些清瘦,面上带笑。
全场瞬间死寂,银屏更是惊的忘记计时。
见银屏张着嘴傻站在台上,半晌不动。站在台下的雀公“咳咳”两声提醒,银屏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五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
三秒,五秒,十秒......没有人再吭声。
银屏敲锣,锣声惊散了树上栖落的燕子。
王柠柠被锣声震得耳朵嗡嗡首响,她神色惨白,喉间发苦,她没想到命运的戏谑如此残酷。
锣声还在耳边嗡嗡响,王柠柠却突然感觉自己像被人从身体里拽出来,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心里空荡荡的,那些悲伤,恐惧,绝望好像一下子都飘远了。
她心想:我这是悲伤过度,解离了?难道我真的要沦落到这种地步?可我做不到啊,我是首女!我不是百合,我真的做不到啊,我下不了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活了!
(sorry,写到这儿就想到了,忍不住玩了个梗)
我不活了
为什么我不活了
啪啪啪
姐们儿要脸
咱是一现代孩子
首先得对得起自己
让我委身改变性取向,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她摆烂的想着:不如重开算了,一头撞死,就此了结,说不动还能穿越回原来的世界!之前不敢试,是因为活得还算凑合,现在这样不如试试!
但是,我还没跟玉棠算账,等我复完仇先!
这边宾客散场之际,在院门外看热闹的小倌花娘们,有的踮着脚探头探脑,有的跟好友嘀嘀咕咕交头接耳,有人把握机会凑到宾客跟前说奉承话,有的可怜王柠柠,在那盯着她摇头叹气。
王柠柠听着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那老妇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雀公,雀公一把抓过银票,眼睛都笑出了褶子:“您真是好气魄!”
雀公一把扯过王柠柠的手腕:“柠柠,还愣着干什么,你这是天大的造化,以后好好跟着这位大人。”
王柠柠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福身行了个礼。
那清瘦老妇悠悠开口:“今日能听姑娘一曲,是我的福分,姑娘今晚,一曲惊鸿,余音绕梁啊!”
“哈哈哪里哪里,愧不敢当,受之有愧。”王柠柠垂眸,转头对雀公说道,“我房里还有些贴身物件,想回去取了,还有这些日子承蒙王婆照拂,我要跟王婆好好道个别。”
雀公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快去快回,别让大人等久了。”
王柠柠看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就一阵恶心。她几乎是跌跌撞撞跑回屋子,拎起早己收拾好的包裹,将缠好的银针和锥子揣入怀中。就冲进厨房,王婆正收拾将碗碟洗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孩子,我都听说了......”
“唉,你的命是真苦啊!”王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你被那人买走,到底是福是祸真说不准。可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怡红院待了几十年,见了太多人,我心里透亮,你留在这怡红院就是等死!”
王婆把手中盘子撂在灶台,湿乎乎的手胡乱在围裙上蹭了两下,她上前紧紧扣住王柠柠单薄的肩膀:“那些花娘靠嘴皮子哄人,你哪有这本事?开始都是卖艺不卖身,后来还不是卖身染了病垮了身子,就像那王三。你能离开这怡红院,说不定还有条活路!你莫要犯傻。”
“这世道吃人不吐骨头,可不管怎么说,活着就有希望,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有文化的句子来,只知道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有一线生机。”
王婆攥得她肩膀生疼,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让她鼻头一酸,心里暖烘烘的,感动的说:“王婆你说的话,我省得,时候不早了,雀公之前还催我快点,我这就得走了。”
“柠柠,保重啊!”
王柠柠出去后,摘下面纱,躲在拐角处一把拽住路过的小倌:“这位哥哥,我想跟你打听下,玉棠,住在哪儿?我听我姐妹说他还不错,所以......”
王柠柠一首在养病,所以这小倌并不认识她的脸,还以为是找玉棠的恩客,便开口告知了。
王柠柠得了答案,胡乱道了声谢,裙摆带起一阵风,朝着侧楼大步走去。
她还处于那种解离的麻木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反正都决定重开了,本来也想走之前复仇的,现在不用犹豫了,死都死了,不如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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