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炸了!
像在眼前点了颗小太阳。铁蛋被刺得猛地闭上眼,滚烫的眼泪还在往外涌,混着金光,眼前一片血红的光斑。他吓得往后一缩,手里那卷空白的皮子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差点扔出去。可手指头僵着,没松。那金光不伤人,暖烘烘的,裹着他冻僵的小身子,骨头缝里的寒气都被逼出去不少。
金光源头是那卷摊开的空白卷轴。皮子还是白的,可上面浮着一层流动的金液。光就是从这金液里透出来的,越来越亮,越来越烫手。
铁蛋眯着眼,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他看见自己砸在皮子上的眼泪,砸出一个个小小的金色涟漪。涟漪荡开的地方,空白光滑的皮面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来?
他下意识地把卷轴捧近点,淡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想看清那金光水波底下藏着什么。
就在他凝神去看的刹那——
嗡!
卷轴上流淌的金液猛地一荡!一道凝练的光束,毫无征兆地从卷轴中心爆射而出!
光束没有射向铁蛋,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金线,瞬间跨越几步的距离,精准地没入了——
影子趴伏的背上,靠近左肩那个狰狞的血洞!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按上冻肉!金光没入伤口的瞬间,发出剧烈的灼烧声!
“呃啊——!!!”
昏迷中的影子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喉咙里爆发出被剧痛硬生生拽醒的惨嚎!那张糊满污血的脸扭曲变形,眼睛猛地睁开!眼底不再是之前熄灭的灰烬,也不是燃烧的邪火,而是被纯粹的金光充斥!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强行“塞入”的鼓胀感!
金光如同最霸道的熔炉!疯狂地灼烧、净化着伤口边缘被蚀骨香污染、坏死发黑的腐肉和碎骨!暗红的污血在金光下嗤嗤作响,瞬间被蒸发成腥臭的黑烟!更有一股庞大而精纯的暖流,顺着金光注入他残破的躯壳,蛮横地冲刷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驱赶着蚀骨香的阴毒,修复着被撕裂的生机!
这修复霸道无比,带来的痛苦也如同刮骨!影子浑身痉挛,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暗金的血丝从嘴角溢出。他感觉每一寸都在被撕裂又强行粘合!
铁蛋吓傻了!捧着金光西射的卷轴,小脸煞白。他看着影子叔痛苦挣扎,听着那非人的惨嚎。暖烘烘的金光裹着他,可心里像塞满了冰碴子。是他…是他打开匣子…是他害影子叔这么疼?巨大的恐慌和内疚像两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影…影子叔…”他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想扑过去,又怕添乱。手里的卷轴金光越来越盛,烫得他小手发麻。
就在影子被金光修复的痛苦嘶嚎达到顶点时——
他右臂上那些原本稳定游动、束缚着暗红邪力的淡金符文锁链,在卷轴金光的强烈共鸣和铁蛋手中卷轴爆发的龙煞气息双重刺激下——
嗡!
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整条右臂瞬间被浓郁的金光包裹!那些符文不再缓慢游动,而是如同活过来的金色蝌蚪,疯狂地扭动、加速!金光顺着符文的轨迹,如同无数道金色的闪电,狠狠刺入臂骨深处!
“吼——!”影子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仿佛灵魂被洞穿的惨嚎!
他右臂臂骨深处,那点被暗红邪力和淡金符文共同守护、属于他自己的微弱魂火,在这双重金光的疯狂灌注和刺激下——
轰!
如同被浇了滚油的干柴,猛地…燃烧起来!
不再是微弱的火星,而是一团虽然不大、却极其凝练、散发着纯粹自我意志的淡金魂焰!这魂焰在臂骨深处跳跃着,带着一种新生的、坚韧的…“我”的存在感!
魂焰燃起的瞬间,那条被暗红邪力侵蚀、又被淡金符文束缚的右臂,仿佛有了真正的主人!臂骨上那些疯狂扭动的淡金符文,光芒瞬间内敛、稳定下来,不再是强行束缚的锁链,而像是烙印在骨头上、与魂焰共鸣的守护图腾!臂骨深处蠢蠢欲动的暗红邪力,如同被主人意志镇压的恶犬,不甘地低吼着,却再也不敢轻易沸腾!
金光对身体的修复还在继续,剧痛依旧。但影子那双被金光充斥的眼睛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影子”本身的清明…艰难地…浮现出来。
他极其艰难地转动着被金光灼痛的眼珠,视线模糊地扫过殿堂。看到地上老乞丐冰凉的尸体,瞳孔猛地一缩。看到殿堂深处那片空荡荡的冰面,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最后,视线艰难地定格在几步外,那个捧着金光卷轴、小脸煞白、眼泪汪汪看着他的小小身影上。
铁蛋…孩子…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剧痛和金光修复的混沌中挣扎着升起。
就在这时——
铁蛋手中,那卷金光西射的卷轴,流淌的金液光芒猛地一收!刺目的金光瞬间黯淡下去。
卷轴空白光滑的皮面上,之前被泪水滴落、金光晕染的地方,那些细微的涟漪中心,一点极其清晰、凝练的淡金色痕迹……终于彻底浮现出来!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字。
而是一个古老、复杂、仿佛由无数龙形纹路盘绕而成的……字根!
“根”!
这个字根在温润的微光中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连接着生命本源的厚重气息!
就在这个“根”字浮现的瞬间——
铁蛋胸口那片一首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暗金逆鳞,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精纯、浩瀚、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龙煞之力,不受控制地从逆鳞深处狂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向手中捧着的卷轴!涌向那个刚刚浮现的“根”字!
卷轴皮面上的“根”字,在接收到这股同源龙煞之力的瞬间,光芒大盛!那个复杂的字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淡金流光,从卷轴上腾空而起!
咻!
瞬间跨越空间,没入了铁蛋胸口那片爆发出璀璨光芒的逆鳞之中!
“唔!”铁蛋闷哼一声,小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庞大而温和的、仿佛沉淀了万载岁月的龙煞本源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血脉相连、水融的温暖和厚重感。
他胸口的逆鳞光芒缓缓内敛,不再刺目,却更加凝实、深邃。鳞片表面,那些原本就玄奥的纹路,变得更加繁复、清晰,隐隐与卷轴上那个“根”字的纹路相呼应。一股沉稳、内敛、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潜力的气息,从他小小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影子躺在地上,金光修复的痛苦浪潮稍稍退去,那丝艰难维持的清明让他捕捉到了铁蛋身上发生的变化。看到那没入逆鳞的流光,看到孩子身上散发出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稳气息,他那双被痛苦折磨得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和…一丝极其深沉的忧虑。
卷轴的秘密…龙煞的根…这孩子…被卷进去了…卷得更深了…
他想开口,喉咙被金光灼烧得如同刀割,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铁蛋还沉浸在“根”字融入逆鳞带来的温暖和血脉悸动中,小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新奇。他低头看看恢复平静的卷轴,皮面上那个“根”字己经消失,又变成了一片空白。但感觉不一样了。好像…多了点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跟影子叔说说这奇怪的感觉。淡金色的眼睛看向影子。
影子也正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痛苦未消的眼睛里,充满了铁蛋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震动,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种铁蛋完全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沉重阴影。
就在两人目光接触的瞬间——
影子那双眼睛猛地瞪圆!瞳孔深处,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暗红邪力,毫无征兆地……再次……沸腾起来!右臂上刚刚稳定下来的淡金符文锁链,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股冰冷、暴戾、充满吞噬欲望的气息,轰然从影子的残躯中爆发出来!
他死死盯着铁蛋,喉咙里挤出两个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痛苦挣扎和最后警告的嘶哑字眼:
“…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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