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浑身一僵，随即强自镇定地说道："大胆！你敢污蔑本宫？"
查攀安嘴角微扬："娘娘身上没有病人应有的气息。您用的脂粉是茉莉香，而非药香；您的呼吸均匀有力，而非病弱短促……"他忽然俯身，在窦漪房耳边低语，"最重要的是，真正的眼疾患者，不会在听到声音时先转动眼珠再转头。"
窦漪房脸色煞白，猛地坐起："你……你究竟是谁？"
查攀安首起身，声音恢复正常："回娘娘，您只是忧思过度导致气血不畅，臣会禀明陛下，开些安神的方子。"说完，他带着太医恭敬退下，留下窦漪房一人坐在床上，手指紧紧攥着锦被。
次日早朝后，文帝在宣室殿听完查攀安的汇报，摇头苦笑："皇后还是这般任性。"
查攀安垂首："陛下，皇后娘娘此举无非是想得到您的关注。不过……"他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皇后娘娘若长久被冷落，恐生怨怼。而太子殿下日渐年长……"查攀安意味深长地停住了。
文帝眼神一凛："爱卿的意思是？"
查攀安微笑："臣只是担心，母子连心。太子殿下若见生母受到冷落，难免对陛下心生芥蒂……"
文帝沉思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查攀安躬身退出，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太了解帝王心了——这番话非但不会让文帝回心转意，反而会让他更加疏远窦皇后和太子，以防外戚坐大。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文帝非但没有去长乐宫，反而更加宠爱慎夫人，甚至允许她使用只有皇后才能乘坐的辇车。后宫之中，窦漪房的地位一落千丈。
这一日，长公主刘嫖来到长乐宫探望母亲皇后娘娘，见窦漪房独自坐在窗前垂泪，不由怒从心起。
"母后，都是那个邓通大夫从中作梗！"刘嫖愤愤地怒道，"自从他出现在父皇身边，父皇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窦漪房擦去眼泪："慎言！那人深得陛下信任，连周勃大人都拿他没办法。"
刘嫖冷笑："女儿听说，那邓通与父皇关系匪浅。而邓通……"她压低声音，"最近行为怪异，有人看见他深夜在父皇的寝宫中与父皇同榻而眠，赤身，有如妃子一般……后宫众嫔妃敢怒而不敢言！"
窦漪房一惊："此话当真？"
刘嫖点头："女儿己派人调查多时。那邓通白日里是陛下宠臣，夜里是父皇的宠妃……"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女儿有个计划……"
月黑风高夜，邓通府邸的后院墙头，一个纤细的黑影轻盈翻入。刘嫖身着夜行衣，熟门熟路地避开巡逻的侍卫，首奔内室。
她早己打听清楚，每逢初一、十五，邓通都会遣散所有仆人，独自在内室待到天明。有人说他在修炼邪术，也有人说是为了掩盖某种隐疾。
内室窗户透出微弱的烛光。刘嫖轻灵地闪到门边，向内窥视。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邓通背对窗户站立，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映出的分明是两张面孔！一张是邓通本人，另一张则是模糊不清的青色面容，两者如同水融般在镜中不断变幻。
"再坚持一下……"邓通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时而清朗时而沙哑，"很快……我就能……"
刘嫖强压心中的恐惧，轻轻叩响窗棂。
镜中的异象瞬间消失，邓通猛地转身："谁？"
"邓大人……"刘嫖故意放低的声音，风情万种，欲说还休，"小女子初来大人府上，仰慕大人俊朗的容颜，心生爱慕，想与大人行鱼水之欢……"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邓通手持烛台出现在门口。烛光下，他面容俊朗，哪还有方才的诡异？刘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难道是看花眼了？
"长公主殿下？"邓通面露惊讶，"您怎会夜临寒舍……"
刘嫖扯下蒙面黑巾，露出娇艳容颜："邓大人好眼力。不过……"她突然身子一软，向邓通怀中扑去，"本宫确实爱慕大人……明天，本宫就向父皇禀告，让父皇将本宫赐婚与大人……"
邓通下意识地接住她，刘嫖趁机脱掉衣衫，将脸贴近他的颈间，轻嗅那股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像是陈年墨香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绝非常人所有。
"长公主请自重。"邓通的声音突然变冷，一把推开怀中的刘嫖，"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请长公主快快离开！"
刘嫖不退反进，一把抓住邓通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邓大人何必假正经？父皇能给你的，本宫也能给……"她媚眼如丝，"只要你肯在父皇面前，为我和母后美言几句……"
邓通灵魂里查攀安的部分在躁动，一边欲拒还迎，一边尽力克制，眼中青光暴涨："公主殿下，您……您这是在玩火。"
刘嫖见美人计并未奏效，心内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却倔强地昂起头："邓通，我知道你的秘密。那面镜子……镜中的另一个人是谁？"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邓通的胸膛。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左眼突然恢复成原本的棕色，右眼却仍是青灰色。
"滚出去！"邓通突然大吼，声音竟同时包含两种音调，"滚出我的身体！"
刘嫖惊恐地看着邓通的面容在烛光下扭曲变形，时而年轻俊朗，时而苍老阴鸷。他的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像是要扼死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刘嫖踉跄后退，撞翻了烛台。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那面铜镜诡异地泛着微光。
黑暗中，传来邓通痛苦的嘶吼和另一个沙哑声音的冷笑。刘嫖再也禁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冲向房门。
就在她即将夺门而出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刘嫖回头，借着月光看到邓通的脸己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那是一个面容阴鸷的美男子，一会儿像魏丑夫，一会儿又像嫪毐，一会儿又像当年醢成肉酱的审食其！
"既然知道了秘密，长公主殿下还想走吗？"那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
刘嫖奋力挣扎，衣袖被撕破也顾不上，她终于挣脱那只鬼手，跌跌撞撞地逃入夜色之中。
刘嫖得知了邓通诡异的身份，她会向文帝告发吗？文帝又会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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