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都被哄着去睡觉了。
一大家子人坐在堂屋里，点了两盏油灯晃晃悠悠的。
大家都等着裴砚之说话，裴砚之如今在家中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然裴父才是一家之主，大事上还是要裴父点头的。
“这次去岳父己经将铺子都修整好了，铺面很大，等红酒再放置些日子，年底便可以开张了。”
“这铺子恐怕很贵吧？”裴母听说铺子都准备好了先是一喜，后又有些担忧的问。
“铺子的确不便宜，又是在县城的好位置，一个月的租子都要二十余两，不过这铺子是我爹娘刚收回来的，不需要额外花钱买铺子。”姜明珠道。
裴父裴母咂舌，一个月租金都得二十余两，这铺子得是多好啊。
“这些日子我在娘家也时常走动，回家前还办了场宴会，那些夫人小姐都很喜欢我们的红酒，而且我爹也经常邀人喝酒，就目前来说红酒是不愁卖的。”
“亲家公亲家母辛苦了，明珠的功劳最大，这酿酒方子是你的，我们都记在心里呢。”裴母道。
其他人附和的点点头，表示他们都记得明珠的好。
姜明珠如果有尾巴必定是要来了。
她之前虽然是首富千金，可是还真没有接触过经商一事，如今在这里办了大事，也想听人夸夸呢。
“这是一件事，就是酒铺要开业了；还有一件事若是想把红酒生意做大，肯定不会只在临水县售卖，岳父想的长远也十分看好这门生意，日后还要卖到别的县城里。如此我们家和村里的这点葡萄就不够了。”裴砚之道。
“亲家公想如何做？”裴父犹豫了一下询问。
“包山。”
裴砚之此话一说，堂屋顿时一静。
裴父低着头沉思，手里捏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木棍，抠了又抠。
油灯被风吹的明明灭灭，照在裴父布满沟壑的脸上略显几分沧桑。
裴家上数几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裴父裴母更是老实本分了大半辈子，做的最大胆决定还是送裴砚之去读书。
这还是因为裴砚之六岁的时候去隔壁村的，发现私塾的窗外站了几个小孩偷偷听老秀才上课。
那是裴砚之第一次见到书，第一次听课，虽然是偷偷的学，可是裴砚之回家便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当时裴父裴母又惊又喜。
喜的是裴家居然出了个聪明人，裴砚之当时不过六岁，每日眼巴巴的让大哥牵着走好十几里的路在窗外听秀才讲课。
当时不止裴砚之会去偷听，但是坚持下来的只有裴砚之一个孩子。
这个做法对以教书为生的老秀才来说是不可取的，但老秀才心善，对窗外的偷听念书的孩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里虽然不宽裕，但裴父裴母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私下让裴大山带着弟弟去的时候拿了鸡蛋和肉去，偷偷的交给老秀才。
老秀才也是惜才之人，裴砚之聪慧，他也觉得裴砚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能耽误。
便寻到了裴砚之的家里，劝说裴父裴母。
裴父裴母犹豫了好久，又询问了裴大山和裴石头，一家人便决定咬牙将裴砚之供出来。
如今全家最大的指望就是裴砚之，送裴砚之去念书，这也是裴父裴母最大胆的决定。
当时的裴家过的很是艰苦，有两年甚至收成不好，裴父裴母每日都去镇上做短工，累病了都没舍得请大夫。
裴父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包山可不是小事，这得花不少钱，我们家现在没有这银子……”
之前酿葡萄酒，买葡萄买白糖和酒瓮己经花了他们大半身家，如今家里不过剩下几两银子。
“酒铺开张后，卖出的银子会分下来，包山请人想来是够了。”姜明珠笑了笑，她知道裴父裴母的顾虑，但是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
裴父叹了口气，心下也拿定了主意：“亲家是有见识的，也有胆魄，不然也不会挣下如此家业。如今愿意拉拔我们一把，我们家也不能拖后腿，这件事就按亲家说的做，亲家要多少红酒，我们就酿多少。等酒卖出去，我们把钱凑一凑把村里最大的山头给包下来！开春就种葡萄！”
姜明珠见公婆都相信她爹，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这分利还是按之前的五五分，但是因着是明珠的酿酒方子，且日后我念书赶考当官需要花销的地方还有很多，岳父说了他们的五分利，有三分会让到我和明珠的名下。”裴砚之顿了一下看着爹娘：“不知爹娘意下如何？”
裴父摇了摇头，有些不赞成，“你们都是裴家人，这三分利到你们名下，与亲家不拿有什么区别？岂不是吃了大亏？”
裴砚之是裴家人，姜明珠嫁给了他，在裴父眼里也是裴家人。
对姜父让利这事，裴父觉得他吃了亏。
但是刚才又提到了裴砚之未来的花销，裴父皱起眉头，“你岳父对你有心了。”
一家人又对着分利一事争论起来。
最后还是裴父敲定将家里的五分利，分了三分出去，裴大山裴石头两个儿子一家一分。
亲家都给裴砚之了，他们自然也要给，裴砚之和姜明珠手里加上姜父给的，就是西分利，占比最大。
裴大山和裴石头自然不肯要裴父分的利，裴砚之以后要进京赶考，拿一分自然是没问题的，又没有分家，他们再一人一分岂不是不孝。
裴父拍了拍桌子：“这事我说了算，老大老二我知道你们孝顺，也友爱兄弟，可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如今定好，日后也不会为了这事起了龃龉。”
裴父是一家之主，在家中颇有威严，自然是说一不二，裴大山和裴石头见劝说无用，便也老老实实的受了。
生意分成自然是要立契约字据的，裴父让裴砚之去和亲家签订契约，正好明天裴砚之要回书院。
“明日一早你们去刘家租了牛车把家里剩下的酒都拉去，送到亲家家里。”裴父对着裴大山和裴石头交代，说完又看向裴砚之：“你把我们前面商量的也和亲家说一说，亲家若是觉得没有问题，就要在契书上写明白。”
裴砚之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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