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扇饱经风霜、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一只颤抖的手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我和肩头的太一对视一眼，它那双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果然不出本座所料”的得意。我则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从刚刚对系统商城物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摆出一副“高人该有”的淡定姿态——虽然心里虚得一批。
门缝后，先是探进来半个脑袋，顶着一头精心打理过却因主人极度焦虑而显得有些凌乱的棕色卷发。紧接着，一张年轻却憔悴不堪的脸露了出来，肤色惨白得像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堪比国宝熊猫，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请……请问……”那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哭腔，活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鹌鹑，“这里……这里是‘忘忧杂货铺’吗？老、老板在吗？”
我挑了挑眉，看来太一的“预言”还真准。这副尊容，十有八九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我就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富有磁性，虽然效果如何有待商榷，“有事？”
那年轻人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把门完全推开，一个踉跄冲了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他身上穿着的也是价格不菲的潮牌，只是此刻皱巴巴的，沾着些不明所以的污渍，与他狼狈的神情相得益彰。
“大师！您一定是大师！”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柜台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听人说，江城老街有家铺子，能解百忧，能驱邪祟！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儿！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说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竟然开始蓄泪，眼看就要上演一出猛男落泪。
我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大师？我？一个刚绑定系统、勉强超度了一只弱小游魂的菜鸟？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冷静点，慢慢说。”我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心里则快速盘算起来。听他这口气，应该是遇到了实打实的麻烦。如果能解决，功德点肯定少不了。至于“咨询费”……看他这身行头，应该也不差钱。
“叮！触发临时任务：‘富二代的求助’。”脑海中，太一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任务内容：解决甄有钱的困扰。任务奖励：视解决程度给予功德点50-200点，额外奖励‘新手福袋’一个。失败惩罚：扣除功德点100点，系统商城商品价格永久上浮10%。”
我：“……”这失败惩罚也太狠了吧！这不明摆着逼上梁山吗？
“大师，我叫甄有钱，真的很有钱的那个甄有钱！”年轻人努力平复着呼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我，上面赫然印着“XX集团执行董事 甄有钱”。
我接过名片，瞟了一眼，内心毫无波澜——毕竟我现在更关心功德点。
“甄先生是吧？你先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故作高深地呷了一口凉白开，试图营造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氛围。
“哎，大师，说来话长啊！”甄有钱一屁股瘫坐在我对面不知哪个年代的长条凳上，那凳子发出“嘎吱”一声抗议，吓得他差点又跳起来。他缓了缓神，开始哭诉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最近这半个月，简首是花样撞鬼啊！先是半夜开车回家，后视镜里总感觉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冲我招手，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然后是我家那刚买的古董花瓶，天天半夜自己从架子上掉下来，摔得稀巴烂，第二天早上又完好无损地摆在那儿！还有还有，我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冰冷的手在摸我的脸，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在我床边晃悠！”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唾沫星子横飞：“我找了好多所谓的大师，什么贴符烧香，什么桃木剑八卦镜，都没用！那些鬼东西还是天天来折磨我！我都快精神衰弱了！大师，您看我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颏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表情凄苦得活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强忍着笑意，这甄有钱，不去说单口相声真是屈才了。不过，听他描述，遇到的东西似乎还不止一个，而且手段层出不穷。
“那你有没有……呃，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我按照常规思路问道。
甄有钱闻言，苦着脸使劲回忆：“得罪人……我这人平时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应该没有吧？不干净的地方……前段时间倒是跟朋友去城郊一个废弃的老宅探险过，当时就觉得阴森森的，回来就有点不对劲了……”
“废弃老宅？”我心中一动，这往往是诡异事件的高发地。
“系统提示：目标甄有钱，体质特殊，极易吸引低阶灵体，俗称‘招鬼体质’。他身上目前沾染了至少三种不同类型的阴晦之气，但源头似乎指向同一处。”太一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宿主，这可是个‘优质客户’，长期饭票啊。”
招鬼体质？我同情地看了一眼甄有钱，这哥们儿也是够倒霉的。
甄有钱似乎误解了我的眼神，以为我不相信，急忙从他那名牌包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和录音，举到我面前：“大师您看！这是我偷拍到的照片，虽然有点糊，但绝对是个鬼影！还有这录音，半夜的哭声，瘆人得很！”
我凑过去看了看，照片确实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团扭曲的影子。录音里则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听得我后背都有些发凉。
看来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大师，求求您了，只要能帮我解决，多少钱都不是问题！”甄有钱见我面色凝重，以为有戏，激动地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红色钞票，“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目测至少有两三万。
那鲜红的颜色，在昏暗的杂货铺里显得格外醒目。
我看着那沓钱，又看了看系统面板里那个孤零零的“10”点功德，以及那个“失败惩罚”，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功德点啊功德点，我来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更专业一些，“甄先生，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但并非无法可解。”
甄有钱闻言，眼中顿时放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吗？大师！您真的有办法？”
“本店处理的，便是这类疑难杂症。”我端起“高人”的架子，缓缓说道，“不过，具体如何，还需上门查看一番才能定夺。”
“没问题！没问题！大师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恭候！”甄有钱点头如捣蒜。
“明日上午九时，你来接我。”我报出时间。
“好好好！太感谢您了大师！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甄有钱激动得差点又扑过来，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他千恩万谢地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揣着一丝希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杂货铺。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演了一出大戏。柜台上那沓红色的钞票，在提醒我这不是梦。
“啧啧，蠢宿主，演技不错嘛，差点连本座都信了你是位得道高人。”太一从我肩头跳下，绕着那沓钱踱了两圈，尾巴尖得意地翘着，“准备好迎接你的第一个‘大客户’的挑战了吗，菜鸟宿主？别忘了，搞砸了可是要扣双倍功德的哦。”
我瞪了它一眼，抓起那沓钱，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这条路，一旦踏上，恐怕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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