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经过一处相对僻静的拐角,靠近一堵覆盖着能量藤蔓浮雕的金属墙壁时,一个倚靠在墙边、被阴影半遮的身影吸引了符玄的注意。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云骑军旧式训练服,身形佝偻,抱着胳膊,脚下赫然横着一柄制式古朴、刃口却带着几处明显“崩口”和“锈迹”的云骑军阵刀。刀身斜靠墙面,位置刁钻,仿佛行人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符玄脚步一顿,正想提醒师父绕开。那抱臂假寐的汉子却像被惊醒了似的,猛地跳了起来,动作夸张得如同踩了弹簧。
“哎哟喂!我的宝贝祖传宝刀!”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瞬间吸引了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
他扑到地上,颤抖着手抚摸着刀身上那几处“伤痕”,对着竟天师徒怒目而视,唾沫横飞:“走路不长眼啊你们!看看!看看!这可是我太爷爷当年追随元帅征战丰饶孽物,从血火里带回来的功勋宝刀!
是我们家的命根子!现在被你们撞成这样!崩口了!卷刃了!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他声泪俱下,捶胸顿足,表演极具感染力,若非符玄清楚记得自己和师父离那刀至少还有三步远,几乎都要信了这“无妄之灾”。
她看向竟天,却见师父脸上没有丝毫被讹诈的惊怒,反而挂着一丝近乎玩味的、洞察一切的冷淡笑意。
竟天甚至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左手机巧手套的腕部固定带,暗金色的金属手指灵活地屈伸了一下。
“哦?”竟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汉子的哭嚎,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近乎刻薄的探究,“功勋宝刀?云骑制式‘破阵三型’,星历7450年因结构强度缺陷被大规模淘汰,流落民间当菜刀都嫌笨重。
你太爷爷用它砍丰饶孽物?”他轻笑一声,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刀身上那些刻意做旧的“伤痕”,“至于这些‘伤’…朱明地下黑市,三枚巡镝能买一打比这还逼真的‘古战场遗物’。”
汉子的哭嚎戛然而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没料到对方一眼就看穿了根脚。但他显然深谙“碰瓷之道”,梗着脖子强辩:“你…你胡说!你懂什么!
这就是我们家传宝刀!撞坏了就得赔!少废话,五千!不,五千信用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不然咱们就去地衡司说道说道!”他试图用音量和高额索赔来制造压力,伸手就想来抓竟天的衣襟。
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靛蓝色布料的瞬间——
竟天那只暗金木手的拇指与食指,以一种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凌空一捻!
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越的金属颤鸣响起。一枚边缘打磨得无比光滑、闪烁着暗沉古铜光泽的圆形方孔钱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凭空出现在竟天的指间!
钱币表面没有任何符文,只有岁月沉淀的温润包浆,此刻却在港口的光线下流转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拨动命运丝线的微光。这正是竟天最常用的卜算铜钱之一——“定势钱”,专司洞察、定形、束缚因果。
铜钱出现的刹那,那扑上来的汉子动作骤然一僵!仿佛撞进了一团无形无质、却又粘稠坚韧的胶水中。
他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高举的手臂悬在半空,脸上的凶狠表情凝固,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只剩下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
“地衡司?”竟天好整以暇地用卜算铜钱的边缘轻轻刮了刮自己的下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好啊,正合我意。‘净砚’判官最近似乎挺闲,想必很乐意处理这种…‘损害公共财物及恶意欺诈未遂’的小案子。”
他提到“净砚”这个名字时,那汉子眼中的惊恐瞬间放大,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
“不过嘛…”竟天话锋一转,指尖那枚“定势钱”微微倾斜,折射出一道冷光,“本座时间金贵,没空陪你演戏。”
他目光转向那柄被精心布置的“祖传宝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它是‘瓷打的,一碰就碎’…”
话音未落,竟天木手中指屈起,对着那柄阵刀刀身中央,隔空轻轻一弹!
噹——!
一声悠长沉闷、如同古钟被敲响的声音骤然爆发!并非金铁交鸣的锐响,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撼动物质内部结构的低频震颤!
以木手弹击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细微的涟漪状波纹瞬间在刀身上扩散开来!
那汉子精心伪造的“锈迹”和“崩口”如同劣质颜料般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相对完好的金属本体。然而,这并非结束。
波纹所过之处,刀身内部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反复震荡敲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厚实的云骑军阵刀,竟从竟天隔空弹指的位置,如同被重物砸中的脆弱琉璃一般,凭空断成了两截!
断口参差不齐,闪烁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银白光泽。上半截刀身“哐当”一声砸落在金属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滚到那汉子僵硬的脚边,发出无力的哀鸣。
死寂。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看热闹的目光瞬间凝固。那汉子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对方不仅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更能以这种近乎神魔的手段,隔空毁掉他精心准备的道具!这绝非寻常云骑或司舵司官员能做到的!
“现在,”竟天慢悠悠地将那枚“定势钱”收回袖中无形的暗袋,束缚的力量随之消失。
那汉子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惊恐地看着竟天那只在阴影中流淌着暗金光泽的木手,仿佛那不是手,而是什么洪荒凶兽的利爪。“还要五千信用点么?”竟天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
“不…不敢了!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汉子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滚。”竟天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那汉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抓起地上断成两截的“宝刀”,连看都不敢再看竟天师徒一眼,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场闹剧,以碾压般的方式落幕。周围人群敬畏地看着竟天,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符玄看着师父收回木手,那骨节分明的暗金手指恢复自然垂落。
仿佛刚才那隔空碎铁、掌控生死的威能只是幻觉。她心中既为师父的强大而自豪,又对那碰瓷者的无赖行径感到一丝无奈。
“走了,小短腿。”竟天招呼一声,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去一粒灰尘,“晦气。去金人巷,吃点东西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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