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老家在南方一个宁静的小县城——双塔县，青石板路，白墙黛瓦，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淡淡的年糕香气。
这是陈烁第二次来到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县城，不同于第一次以队友的身份去到林溪家，这次的拜访让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小陈少也不由得升起一股紧张感。
他站在林家小院的天井里，看着瓦檐下凝结的露珠滴落在青苔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溪的奶奶林秀英正在厨房忙碌，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蒸腾出米糕和甜酒的香气，混合着冬日清晨清冽的空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是纯粹而踏实的“家”的味道。
“醒啦？昨晚睡得好不？乡下地方简陋，别嫌弃啊。”林奶奶端着热气腾腾的甜酒冲蛋走出来，脸上是慈祥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她仔细打量着陈烁，越看越是满意，“年轻人就要多睡会儿，溪溪那丫头还赖床呢！”
“奶奶早，睡得特别好，特别安静。”陈烁连忙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一点都不简陋，这里…特别好。” 他找不到更华丽的词藻，只觉得“好”字最能表达他此刻内心的熨帖。
林溪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穿着厚厚的棉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带着刚睡醒的懵懂，看到陈烁己经穿戴整齐地和奶奶说话，脸微微红了：“奶奶，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让小烁多看看你睡懒觉的样子！”林奶奶打趣道，惹得林溪跺脚娇嗔。陈烁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的居家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自家腌的咸菜、还有奶奶早起蒸的年糕。
陈烁第一次吃到这样手工捶打、柴火蒸出来的年糕，软糯弹牙，米香浓郁，蘸着白糖，是城市里再精致的点心也比不了的纯粹滋味。
林奶奶不停地给他夹年糕，絮叨着：“多吃点，你们在外面打拼辛苦，瞧你瘦的。溪溪就爱吃这个，小时候能一口气吃好几块呢……”
林溪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在桌下悄悄碰了碰陈烁的腿，眼神里带着点“你看吧，奶奶就是这样”的无奈笑意，更多的是被宠溺的幸福。
陈烁回她一个“我很享受”的眼神，安静地听着，吃着，感受着这平凡早餐里流淌的温情脉脉。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仿佛被拉长、揉进了双塔县温润的水汽里。
年关将近，集市格外热闹，挤满了置办年货的乡邻。
林溪拉着陈烁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熟稔地和相熟的摊主打招呼，用软糯的方言讨价还价。她给他介绍各种当地特有的年货：炸得金黄酥脆的油馓子、裹着芝麻糖霜的冻米糖、还有奶奶最爱的桂花年糕。
陈烁像个好奇的学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着她灵动的侧脸在冬日的暖阳下泛着光，听她用两种语言切换着为他解释，心底一片柔软。他买了一大包林溪爱吃的冻米糖，又悄悄给奶奶挑了一条厚实柔软的羊毛围巾。
午后，阳光正好时，他们会搬着小竹椅，坐在小院向阳的墙角。
林溪捧着一本书，陈烁则安静地看着她，或者闭目养神，听着风吹过院中那棵老桂花树枯枝的沙沙声，以及隔壁邻居家隐约传来的电视声。有时林奶奶跳完广场舞回来也会加入，手里纳着鞋底，絮絮叨叨地讲着林溪小时候的糗事，讲着双塔县过去的风貌。
陈烁听得认真，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带着泥土芬芳和岁月痕迹的人生故事。他看着林溪依偎在奶奶身边，偶尔插嘴纠正奶奶记忆的“偏差”，祖孙俩斗嘴又亲昵的画面，是他心中最珍贵的风景。
林奶奶的身体确实硬朗了不少，精神头十足。她固执地不要陈烁和林溪帮忙，自己张罗着丰盛的年夜饭。
陈烁被勒令“君子远庖厨”，只能和林溪一起负责择菜。小小的厨房门口，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中间放着一个竹簸箕。
林溪的手指灵巧地剥着豆子，陈烁则学着处理一把翠绿的青菜，动作虽然生疏，却格外认真。
“这个…根要掐掉吗？”陈烁拿着一根菜心，虚心请教。
“嗯，对，老根不要，叶子留嫩的部分。”林溪凑过去看，发丝不经意拂过陈烁的手背。
“这样？”陈烁笨拙地掐掉一小截。
“差不多啦！陈大少爷学得还挺快嘛！”林溪笑着揶揄，眼睛亮晶晶的。
陈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心中微动，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名师出高徒。”
晚饭后，散步成了保留节目。林溪带着陈烁在宁静的乡间小路上散步。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空气清冽而。
“谢谢你，陈烁。”林溪轻声说，打破了宁静，“谢谢你愿意来，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奶奶最快很开心，我也是。”
陈烁停下脚步，看着她在朦胧夜色中格外明亮的眼睛：“该说谢谢的是我。溪溪，谢谢你让我看到，也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家。”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十指相扣，“在陈家，过年是应酬，是利益交换。但在这里…是温暖，是安心。是你和奶奶给我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真挚：“看到奶奶那么疼你，看到你在这里放松快乐的样子，我更坚定了。溪溪，我想守护的，不只是赛场上那个光芒西射的你，更是眼前这个，在奶奶身边会撒娇、会开心的你。守护属于你的这份美好，就是我的新年愿望。”
林溪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守护！守护奶奶，守护星辰，守护我们的…未来。”
零点将近，远处镇上的烟花开始零星升空，在夜空中绽开绚烂的花朵。
“新年快乐，溪溪。”陈烁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新年快乐，陈烁。”林溪靠在他肩头，看着漫天烟火，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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