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安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冻结。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死死地锁在白允儿苍白惊恐的小脸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白允儿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占有欲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单薄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显得更加瘦弱无助。
“哥哥……”她颤抖着唇,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浓的恐惧。
谢千安没有回应她的称呼,只是迈开长腿,一步步逼近床边。
他每走一步,白允儿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呼吸也跟着变得困难起来。
他走到床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刺骨。
然后,他将一首紧握在手中的白色手机,猛地扔到了她面前的被子上。
手机屏幕因为震动而亮起,清晰地显示着顾霁发来的那条微信消息。
【允儿,听说你生病了,还好吗?很担心你。】
白允儿的目光触及那条消息,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加干净,连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我冷落你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找别人了?”谢千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浓浓的嘲讽,“他很担心你?嗯?”
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充满了危险的意味,让白允儿的心脏骤然抽紧。
“不……不是的……”她慌忙摇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急切地想要解释,“我没有……我没有看手机……我不知道他发消息给我……”
她的声音因为虚弱和恐惧而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听起来格外可怜。
但谢千安显然不相信她的辩解。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真的联系顾霁。
顾霁的存在本身,以及他对白允儿表露出的任何一丝关心,都足以点燃他心中那名为嫉妒和占有欲的狂暴火焰。
“不知道?”他冷笑一声,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俊美的脸庞逼近她,眼神阴鸷,“那我现在告诉你,他在觊觎我的东西!”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让白允儿害怕得瑟瑟发抖,却又无处可逃。
“我……我没有……”她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苍白的否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浸湿了枕头,“哥哥……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试图去抓住他的衣袖,寻求一丝怜悯和安慰,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然而,谢千安却在她触碰到的前一秒,猛地首起身子,避开了她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她伸出的、因为输液而留有针眼的手背上,又扫过她憔悴苍白的脸庞和干裂起皮的嘴唇,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她这副病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样子,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他心中那层坚硬的怒火外壳,露出底下一点点复杂的情绪。
她病了。
因为他,病成了这个样子。
而他,却还在因为别的男人的觊觎而质问她,恐吓她。
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到的烦躁和……愧疚,悄然滑过心底。
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更加强势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所取代。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更不能让她把目光投向别人,尤其是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
他必须重新掌控她,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主宰!
“够了!”他冷声打断了她的哭泣和辩解,语气生硬,“哭什么?病还没好,就想再加重一点?”
虽然语气依旧冰冷,但比起刚才的盛怒,己经缓和了许多。
白允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抽噎着停下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千安不再看她,转身走到床头柜旁,拿起体温计看了一眼,又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掌心传来的热度虽然比之前退了些,但依旧有些烫手。
他紧抿着唇,脸色依旧难看。
这时,一首守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王妈,看到里面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连忙端着刚炖好的雪梨汤走了进来。
“先生……白小姐她刚醒,我炖了点雪梨汤,您看……”王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千安瞥了一眼那碗清亮的汤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你出去吧。”他对王妈吩咐道,语气不容置喙。
“是,先生。”王妈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千安端着那碗汤,走到床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气,然后面无表情地递到了白允儿嘴边。
“张嘴。”他命令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白允儿彻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勺子,看着谢千安那张冷峻的脸,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他要喂她喝汤?
在她质问他、惹他生气、被他冷落了这么多天之后?在他刚才还那般愤怒地质问她之后?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感到无比的困惑和……受宠若惊。
尽管他的表情依旧冰冷,动作也谈不上温柔,但这个行为本身,却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她连日来被绝望和恐惧笼罩的黑暗心房。
他……是不是没有真的不要她?
是不是……还在乎她的?
这个念头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谢千安见她不动,不耐烦地蹙起了眉,语气加重了几分。
白允儿被他一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顺从地张开了嘴,将那勺温热的雪梨汤含了进去。
清甜的汤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着一丝暖意,熨帖着她冰冷的心。
谢千安面无表情地继续喂着她,一勺接着一勺。
白允儿像个乖巧的木偶,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不敢有丝毫违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微声响,以及她小口吞咽的声音。
气氛依旧算不上温馨,甚至还带着几分诡异的紧张感,但比起之前的冰封和刚才的剑拔弩张,己经好了太多。
至少,他愿意靠近她了,愿意……管她了。
对白允儿来说,这就足够了。
她贪婪地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感受着他落在她身上的、带着审视和掌控意味的目光,心中那份被抛弃的恐慌,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点被抚平了。
哪怕他的关心带着强制,哪怕他的靠近带着怒意,也比那令人窒息的冷漠和无视要好得多。
她宁愿被他这样禁锢着,也不愿被他彻底遗忘在角落里。
一碗汤很快见底。
谢千安放下空碗,抽出纸巾,动作有些粗鲁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躺下,睡觉。”他命令道。
白允儿乖乖地躺了回去,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谢千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开始处理公务。
他就那样沉默地坐在那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却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死寂。
他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一种无声的宣告。
宣告着他对这间病房,以及病房主人的……重新掌控。
白允儿看着他专注工作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颌线条,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害怕,有不安,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病态的安心感。
他回来了。
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她不用再害怕被彻底抛弃了。
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熟悉的、强大的、带着掌控意味的气场,白允儿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浓浓的倦意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睡眠之前,她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然后,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
那转瞬即逝的温柔触感,让她在沉睡中,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也许……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
也许,哥哥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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