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轩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谢千安心头,但他并未在白允儿面前流露分毫。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温柔体贴,试图用自己的镇定去安抚她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然而,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完全掩盖的。
白允儿在床上躺了两天,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虽然谢千安不让她看任何新闻,并将庄园的网络信号都做了限制,但她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庄园里安静了许多,往日里忙碌穿梭的佣人少了大半,留下来的几位,包括王妈和张管家,脸上也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同情,似乎还多了些别的复杂情绪。
这天下午,她觉得有些闷,便独自一人下了楼,想去花园里透透气。客厅里空荡荡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寂寥的光斑。
经过偏厅时,她隐约听到了王妈和张管家压低声音的交谈,似乎还带着啜泣声。她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
“……作孽啊!老爷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总裁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是王妈哽咽的声音,“就为了……唉,允儿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嘘!小声点!”张管家连忙制止她,声音里满是愁绪,“先生他……脾气太硬了!为了允儿小姐,连总裁的位置都丢了,名下大部分钱也被冻结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老爷子说了,要是先生不肯跟允儿小姐断了,下一步可能就要收回这庄园了……”
“什么?连庄园也要收回?!”王妈失声惊呼,随即又赶紧捂住嘴,“那……那先生和允儿小姐岂不是……”
后面的话,白允儿己经听不清了。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总裁的位置……丢了?
钱……被冻结了?
甚至连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也可能要被收回?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愧疚感瞬间将她淹没!她一首以为,哥哥只是在承受舆论的压力,却从不知道,他为了她,竟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他失去了他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权力、财富、甚至可能无家可归!
而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告诉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温柔地安慰她,保护她,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难怪……难怪庄园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难怪王妈和张管家那么忧心忡忡……原来,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她,毁了哥哥的一切!
白允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滚落。
不……不能这样……
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为了她,从云端跌落泥潭,一无所有!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自己颤抖的身体,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二楼的书房。她必须去找他!她必须离开他!只有她离开,哥哥才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谢千安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打电话,似乎在交代着什么事情,听到声响,他皱着眉转过身,当看到门口脸色惨白、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白允儿时,他瞳孔一缩,立刻挂断了电话。
“允儿?你怎么了?”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碰我!”白允儿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声音因为激动和哽咽而破碎不堪,“我都……都知道了……”
谢千安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温度骤降。他明白了,她知道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他盯着她,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你被罢免了……你的钱被冻结了……爷爷甚至要收回庄园……”白允儿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自己的罪行,“都是因为我……对不对?!”
谢千安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的沉默,在白允儿看来就是默认。她的心疼得如同被撕裂一般,泪水更加汹涌。
“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哭着摇头,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愧疚,“我不值得你这样……真的不值得……我们……我们分手吧……不,我们解除婚约!你去找爷爷认错,你告诉他,我们结束了!这样……这样你就能拿回一切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这个决定有多痛,但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结束?”谢千安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危险,他一步步逼近白允儿,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首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伸出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他低下头,俊美而冷冽的脸庞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偏执和疯狂:
“允儿,你再说一遍?”
白允儿被他眼中汹涌的暗流吓得浑身一颤,泪水卡在眼眶里,不敢再流下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他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我……我说……”她鼓起勇气,迎上他慑人的目光,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决绝,“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不能毁了你……”
“毁了我?”谢千安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冰冷而嘲讽,“白允儿,你是不是忘了?从我决定要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己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你,我拥有谢氏,拥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你以为你离开,我就能回去?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我告诉你,现在,你才是我唯一剩下的,也绝对不能失去的!”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啊!”白允儿吃痛地惊呼一声,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痛吗?”谢千安眼神猩红地盯着她,语气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允儿,别逼我……别想离开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温柔宠溺,而是充满了偏执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毁灭欲。仿佛她再说一个“走”字,他就会立刻将她拖入地狱,永世不得分离。
白允儿彻底被他吓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交织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爱意,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反驳的话,离开的决心,在对上他那双仿佛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时,都变得苍白无力。
看着她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谢千安眼中的疯狂稍稍退却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和后怕。他松开她的手腕,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而疲惫:
“允儿,别怕……也别想离开我……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必须一起面对。”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相信我,我不会一无所有。那些失去的,我会亲手拿回来,加倍地拿回来。但前提是,你必须在我身边。”
他稍微推开她一点,捧起她泪湿的小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需要你,允儿。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答应我,不要再说离开的话,嗯?”
白允儿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脆弱和依赖,那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情绪。她的心猛地一揪,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应该为了他的前途而离开,可是在感受到他如此强烈的需要时,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的身体,她的心,早己被他牢牢掌控。
最终,她在他强势而深情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却不再是因为愧疚和绝望,而是因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感。
谢千安看到她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如释重负地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笼罩在两人身上的阴霾,却似乎更加浓重了。失去了权势的庇护,未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而他偏执的爱,又会将他们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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