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启禀陛下，楚国公苏观求见。”
嗯？
周琰微微诧异，随即似乎想起什么，点头道：“宣。”
不多时，楚国公苏观迈步入殿。
苏观年岁不大，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正是壮年之际。
昔日拒胡关一役，何止战死三十万大军，便是国公，都战死数位。
老楚国公，老齐国公等人尽皆战死。
因此，当代楚国公与齐国公，皆壮年，家中小辈也才二十上下的年纪。
“臣苏观拜见陛下。”
周琰笑呵呵抬手虚扶：“爱卿平身。”
随后，他明知故问：“爱卿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苏观首起身，斟酌着开口道：“陛下，臣听给事中魏大人所言，陛下欲召小女入宫。”
周琰笑着说道：“昨日魏征确实向朕提起过此事，他赞美令嫒苏清歌才貌双全，性情温婉，体恤百姓，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朕细想之下，也觉得魏卿所言极是，令嫒在民间素有贤名，若能入主中宫，必能母仪天下。”
苏观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强自按捺，恭敬道：“陛下如此看重小女，实乃臣阖府之幸。”
周琰看着苏观，想起楚国公府的信息。
自从老国公殉国，苏观之母也在一年后郁郁而终。
当时年幼的苏观因缺少父母教导，以至于落得个文不成武不就，便索性辞退官职，楚国公府自此落寞。
闲赋在家的苏观并未认命，转而全力培养起下一代。
借着祖上余晖与人脉，苏观请了名士教导儿女。
嫡子苏斌如今在边关历练，颇有帅才。
嫡女苏清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体恤百姓，乐善好施，在民间素有美誉。
可即便如此，楚国公还是缺了机会。
如今自己有意立苏清歌后，对楚国公府而言，无疑是重振门楣的绝佳时机。
自己也可施恩于楚国公府。
周琰并不抗拒外戚。
外戚也是皇帝的一股力量。
像长孙无忌之于李世民，卫霍之于汉武帝，只要掌控得当，外戚亦可成为皇帝的重要助力。
当然，外戚一旦掌控不好便是赵不言。
说到底，还是看皇帝能力。
想到这里，周琰徐徐开口：“楚国公府累世忠良，老国公更是为国捐躯，朕一首记在心上。”
“今令嫒德才兼备，正是中宫之选。”
苏观闻言，既感动又惶恐。
“陛下，臣...臣...”
他声音微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恩典。
周琰又道：“爱卿宽心，待朕见过令嫒，便会下旨册封。”
苏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道：“陛下天恩，臣感激不尽。”
周琰笑着道：“爱卿不必多礼。”
接着，他揶揄一声：“就是不知爱卿何时带令嫒入宫，让朕见上一见。”
苏观闻言，当即斩钉截铁道：“陛下容臣回去准备一番，明日便带小女入宫觐见。”
周琰满意地点头：“甚好，朕倒是很期待见到这位才貌双全的苏小姐。”
“臣告退。”
苏观躬身退出大殿。
他脚下生风，一路快步往宫外走去，恨不得立刻飞回府中。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是回到府上。
昔日门庭若市的楚国公府，如今冷清的紧。
苏观刚踏入府门，便问一旁的门房。
“小姐今日可在府上？”
门房连忙躬身答道：“回老爷的话，小姐今日并未出门，正在后园抚琴。”
苏观闻言，当即大步朝后园走去。
穿过几道回廊，远远便听见一阵清越的琴声。
园中梧桐树下，一袭白衣的少女正专注地拨弄琴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清歌！”苏观唤道。
琴声戛然而止。
苏清歌抬眸见是父亲，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父亲。”
苏观难掩激动之色：“快，随为父去书房说话！”
苏清歌见父亲神色有异，心中疑惑，却也不多问，乖巧地跟着父亲来到书房。
待屏退左右，苏观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清歌，为父今日入宫面圣，陛下有意立你为后！”
“什么？”苏清歌闻言，手中的丝帕飘然落地。
她睁大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
苏观将今日面圣的情形细细道来，末了说道：“明日为父便带你入宫觐见，你且好好准备。”
苏清歌沉默良久，轻声道：“父亲，女儿...女儿还未做好嫁人的准备。”
苏观叹道：“为父知你性子淡泊，但楚国公府沉寂多年，如今机会难得。况且...”
他顿了顿，“陛下正值壮年，英明神武，若能入主中宫，于你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父亲。”苏清歌声音轻柔道，“女儿并非不愿，只是...只是女儿从未想过入宫为后一事，唯恐辜负父亲与陛下的期待，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苏观看着女儿紧张的模样，心中心疼无比。
他也放柔了声音：“清歌，你可还记得去年冬日在城郊施粥时，那些百姓是如何称赞你的？”
苏清歌微微一怔，眼前浮现出那些冻得通红却充满感激的面孔。
“他们说你是‘活菩萨’。”苏观轻声道，“若你入主中宫，不仅能重振家声，更能为天下百姓谋福，陛下勤政爱民，正需要你这样体恤民情的贤内助。”
“父亲说得是。”她终于展颜一笑，如同芙蓉绽放，“女儿明白了，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是女儿的荣幸。”
苏观如释重负，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快去准备吧，明日入宫的衣裳首饰都要仔细挑选。”
“女儿省得。”
苏清歌盈盈一礼后，退出书房。
回到闺房，苏清歌让丫鬟取来几套衣裙比对。
一名侍女捧着一件紫色的襦裙问道：“小姐，这件可好？”
苏清歌摇摇头：“太艳了。”
片刻后，侍女又拿来一件鹅黄色的襦裙。
“这个又太稚气。”
“这个也不行。”
“这个不端庄。”
……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袭天水碧的衣裙上，素雅的底色上绣着银线暗纹，既不张扬又不失大家风范。
“就这件吧。”她轻声道，“配上那支白玉簪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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