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恰在此时推门进来，端着一盘精致的寿司拼盘。三文鱼腩在灯光下泛着的光泽，海胆像一抹阳光般鲜亮。
“尝尝这个，”林昶夹起一块金枪鱼大腹放在她碟子里。
江翊则舀了一勺茶碗蒸推到她面前：“先暖暖胃。”
韩穗岁看着面前又一次堆积如山的食物，忍不住笑了：“你们是打算把我喂成雪人吗？”
林昶咧嘴一笑：“那也不错，至少能把你拴在身边，免得走丢。”
江翊轻哼一声：“哈尔滨的雪人可不止一个。”
韩穗岁端起梅酒轻抿一口，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她望着眼前仍在较劲的两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林昶正用筷子把wasabi搅进酱油里画笑脸，而江翊则不动声色地将那碟酱油推远了些。
“所以最后一天...”韩穗岁指尖轻点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我们几点返程？”
林昶掏出手机划了几下：“我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
韩穗岁低头用勺子切开慕斯，绵密的抹茶奶油里居然藏着酒心，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没注意到对面两人同时停住动作，目光落在她沾到奶油的嘴角。
林昶抽了张纸巾，江翊递来热毛巾。
两人的手在空中相碰。
“我来。”
“不必。”
韩穗岁默默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巾，耳尖发烫：“我自己来...”
窗外，雪落无声。
檐下的风铃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发出清越的声响。
江翊突然举起酒杯：“既然定好了，那就提前祝我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昶，“旅途愉快？”
林昶镜片后的眼睛微眯，却也举起琉璃盏：“希望某些人记得带滑雪护具。”
杯盘狼藉的餐桌前，江翊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己悄然滑向七点。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羊绒大衣，袖口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我打车送你回去。”他看向正在穿外套的韩穗岁，声音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般清冷柔和。
林昶突然从吧台结账处折返，“不麻烦江师兄了。”
他往韩穗岁手里塞了个暖手宝——不知何时问女将要的热水袋，用绸缎餐巾裹着，“我们住同一个小区，顺路。”
韩穗岁捧着暖手宝，热气透过布料渗入掌心。
她望向玻璃门外飘雪的黑夜，路灯在积雪上投下鹅黄的光晕：“师兄和我方向相反...”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因为她看见江翊镜片上凝结的雾气遮住了眼睛。
江翊沉默地系好围巾，苏格兰格纹的尾端一丝不苟地收进大衣里。
他伸手替韩穗岁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碰到她毛衣纤维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到家发消息。”
韩穗岁乖巧地点了点头。
出租车碾过积雪停在门前时，林昶突然把伞塞给韩穗岁：“你先上车。”
他转身面对江翊，两个男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雪花落在江翊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他望着林昶身后那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车窗里隐约可见韩穗岁低头呵气的侧脸。
“冬天容易感冒。”江翊的声音混着白雾飘散在风里，”别让她在室外待太久。”
林昶挑眉：“这话该我说才对。”他指了指江翊手里那个被遗忘的暖手炉礼盒，“江师兄准备这么周到，怎么不早点送？”
出租车鸣笛催促。
林昶倒退着走向车门，雪花落在他扬起的嘴角：“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
江翊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碾过积雪渐渐远去，尾灯在拐角处划出两道红色的弧光。
他低头打开手机，找出一张自己收藏的照片——韩穗岁刚来研究院时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对着镜头比耶。
而此刻的出租车后座，韩穗岁正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林昶突然凑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柑橘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韩穗岁轻轻呵了口气，在起雾的玻璃上画了颗星星：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期待我们的哈尔滨之旅。”
夜色渐深，城市霓虹透过车窗玻璃，在车内投下斑驳流动的光影。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偶尔经过一盏盏路灯，暖黄的光线便短暂地照亮车内，又迅速被甩在身后。
韩穗岁靠在座椅上，微微侧头望着窗外，玻璃映出她略显疲惫却依然精致的侧脸。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
林昶坐在她身旁，目光却一首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忽然，他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温热，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缓缓将她的手拢住。
韩穗岁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又转过头来，眉头微挑：“干什么？我可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傲娇，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昶低笑一声，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了一下，嗓音低沉而慵懒：“暧昧期。”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她，带着几分戏谑和笃定，仿佛早己看穿她的心思。
韩穗岁耳尖一热，猛地抽回手，佯装生气地瞪他：“谁和你暧昧期？”她别过脸去，故意不看他，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林昶也不恼，反而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台里传来的轻柔音乐和窗外偶尔掠过的车鸣声。
林昶侧眸看她，见她故作镇定却微微泛红的耳尖，眼底笑意更深。他故意往她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贴上她。
夜色沉沉，小区门口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韩穗岁踩着低高跟鞋，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昶走在她身侧，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懒散地扫过路旁摇曳的树影。
身旁的林昶却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她，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觉得江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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