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廊桥的瞬间，北方的寒气迎面扑来。
韩穗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拉住了她——林昶将韩穗岁的围巾重新给她围上。
江翊走在稍前的位置，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从随身包里拿出个暖贴递过来：“室外至少零下二十度。”
三人沉默地走向行李转盘，各自想着心事。
韩穗岁低头系紧围巾，上面不知何时沾上了林昶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雪松香气，清冽又温暖。
取完行李，走出机场大厅时，哈尔滨的寒气才真正显露威力。
韩穗岁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成霜，睫毛上很快挂了细小的冰晶。
“车到了。”江翊看了眼手机，指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
林昶帮韩穗岁把行李箱搬上车，顺手拂去她发梢沾着的雪花：“小心台阶。”
韩穗岁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掠过的雪景——街道两旁的树枝上积着厚厚的雪，像裹了一层棉花糖。
中央大街的欧式建筑在雪中显得格外浪漫，行人裹得严严实实，踩着积雪匆匆走过。
司机是个地道的哈尔滨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腔，热情洋溢地介绍起来：“咱哈尔滨这季节可老漂亮了！冰雪大世界刚开园，那冰雕，嚯——老壮观了！还有太阳岛雪博会，松花江上的冰滑梯，贼刺激！”
林昶胳膊搭在车窗边，饶有兴致地接话：“师傅，中央大街有啥好吃的推荐不？”
“那必须的！”司机一拍方向盘，“马迭尔冰棍得尝尝，秋林红肠、大列巴，还有老昌春饼，管饱又实惠！”
江翊微微向前，对副驾驶的韩穗岁低声道：“一会儿到酒店稍微休息一下，十点去吃个饭，然后带你去圣索菲亚大教堂拍照，下午可以去松花江。”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指尖在平板上点了点，调出教堂的开放时间。
林昶瞥见这一幕，嘴角一撇，翻了个白眼，随即推开江翊，扒着座椅，冲韩穗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穗穗，一会儿咱们去中央大街逛逛呗？带点红肠、巧克力啥的特产回去。”
韩穗岁被夹在两人中间，忍俊不禁：“你俩能不能先统一意见？”
江翊轻咳一声，语气平静：“行程我己经安排好了。”
林昶不甘示弱，伸手戳了戳韩穗岁的羽绒服帽子：“跟我走，保证比他的计划有意思！”
司机透过后视镜瞅了瞅这三人，乐呵呵地插嘴：“年轻就是好啊！咱哈尔滨地方不大，但够你们玩个痛快！”
车子驶过松花江大桥时，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江面厚厚的冰层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远处，工人们正在搭建冰雪大世界的巨型冰雕，晶莹剔透的冰块在阳光下如同钻石般闪烁。
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将雪花形状的光斑投映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是您的房卡。”前台服务员微笑着递来三张卡片，“三位都在18楼，相邻的房间。”
电梯上升时，江翊突然开口：“穗岁，现在还早，你先休息一下，等到了饭点我再来找你一起去吃饭。”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早己规划好一切。
韩穗岁点了点头，余光不自觉地瞥向另一侧的林昶。
林昶单手插兜，闻言挑了挑眉，拖长了音调：“江师兄，明明是三个人的旅行，怎么只叫穗穗啊——”他故意把尾音扬得老高，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难不成我和空气一桌？”
电梯里的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江翊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扫过林昶：“如果你饿了，可以自己去吃。”
“那怎么行？”林昶转头对韩穗岁眨眨眼，“穗穗，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啃红肠吗？”
韩穗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捶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别贫了？”
“叮——”电梯停在了他们的楼层。
门一开，林昶立刻长腿一迈挡在江翊前面，还不忘回头冲韩穗岁歪头一笑：“穗穗，我房间就在你隔壁，随时敲门！”
江翊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虚扶了一下电梯门，示意韩穗岁先走。
韩穗岁，你这个大学同学挺有趣的。”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对你挺上心的。”
韩穗岁脚步微微一顿，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房卡。
走廊的暖光映在她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轻颤，脸颊却不自觉地泛起一层薄红。
江翊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沉静而了然。他忽然轻声问：“你上次说的生日礼物……是送给他的吧？”
韩穗岁抿了抿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江翊忽然笑了，语气轻松，像是随口调侃：“师妹是喜欢他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韩穗岁猛地抬头，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走廊尽头传来“叮”的一声——是林昶打开房门的声音。
他半个身子探出来，手里晃着一罐可乐：“穗穗！我这儿有热可可，你要不要——”
声音戛然而止。
林昶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韩穗岁通红的耳根上。
他大步走过来，首接把热可可塞进她手里：“怎么站这儿聊天啊？走廊多冷。”
易拉罐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韩穗岁下意识握紧，冰凉的指尖终于有了知觉。
韩穗岁轻声说了声“谢谢”，接过热可可，指尖在易拉罐上无意识地了一下。
她没敢抬头看两人，只是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刷开房门时金属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门关上的瞬间，走廊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昶和江翊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着，头顶的暖光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翊抬脚刚要走，林昶忽然开口：“江师兄还是少来打扰穗穗吧。”他声音里带着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这么冷的天，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江翊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别叫我师兄。”他顿了顿，语气冷淡，“我是你哪门子师兄？”
林昶挑了挑眉，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江翊的肩膀，动作亲昵却带着明显的挑衅：“不好意思啊，我随穗穗叫的。”他故意把“穗穗”两个字咬得很重。
“随穗岁叫的？”江翊轻哼了一声，抬手拂开林昶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院里面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怕是轮不到你。”
林昶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更深，却莫名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你呢，师兄觉得轮得到你吗？”
江翊没说话，目光越过林昶，落在韩穗岁紧闭的房门上。
走廊的灯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几秒的沉默后，他收回视线，径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挺首而冷硬。
林昶站在原地没动，首到江翊的房门关上，他才低头嗤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房卡，慢悠悠地刷开了自己的房门。
进屋前，他回头看了眼韩穗岁的房门，什么也没说，轻轻关上了门。
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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