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训站在王府的回廊下,指尖捻着那枚从李公子书房搜出的墨玉令牌。令牌上盘踞的玄蛇纹路泛着冷光,与三日前在城郊别院发现的、属于另一位失踪公子的令牌如出一辙。他抬头望向殿顶飞檐,檐角铜铃在暮色里轻响,像极了那些失踪者家属压抑的啜泣。
“第十七位了。”宁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玉磬般的清越,却敲不散空气里的阴霾。她捧着一卷卷宗,素白的指尖划过“李修”二字,“吏部侍郎家的嫡子,三天前越狱在赴约途中失踪。马车在城外十里坡被发现,车夫被敲晕,车内只有这枚令牌。”
楚训转过身,月光恰好落在他鬓角的银丝上。这是他见过最阴狠的谋杀,最诡谲的布局,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惊——失踪的皆是世家公子,身份尊贵却无实权,既不像政敌报复,也不像绑匪勒索。更诡异的是,每位失踪者的随身物品里,都有这样一枚玄蛇令牌。
“查过令牌的来历吗?”楚训的声音有些沙哑。
宁令摇头,将卷宗递给他:“材质是魔域的黑曜石,纹路却不是任何己知的魔域部族图腾。更奇怪的是,我们在李修的书房发现了这个。”她展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是五姐的字。”
楚训的瞳孔骤然收缩。纸上的字迹他认得,是他五姐的手笔。内容却让他遍体生寒——“沉渊君待我极好,昨日还为念儿描眉,说要教瑶瑶识字。人间传言他凶戾,皆是误传。李公子,你我无缘还请勿念另觅佳人。”
沉渊。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瞬间冻住了楚训的血液。他想起三日前,楚念跪在父皇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父皇,求求您救救沉渊!他失踪了!”
三日前,楚念坐在窗前,指尖抚过铜镜里自己的眉眼。镜中女子面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那是连日来担忧沉渊所致。她想起三日前沉渊出门时的模样,他穿着月白的锦袍,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我去见位故人,晚些回来陪你和瑶瑶用膳。”
那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温柔得让她心头发暖。可首到深夜,他也没有回来。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瑶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两岁岁的孩童抱着那把沉渊削的木剑,睁着与沉渊极为相似的眼睛望着她。
楚念强忍着泪意,将女儿搂进怀里:“快了,爹爹只是被事情绊住了。”
她知道楚训在查沉渊,也知道那些失踪案疑点重重,可她不信。那个会在寒夜为她暖脚,会耐心教瑶瑶写字,会在她生辰时笨拙地折满室纸鹤的男子,怎么可能是残害世家公子的凶手?
“五姐我是宁令。”
门外传来宁令的声音,楚念连忙拭去泪痕,抱着瑶瑶起身开门。宁令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手里捧着的,正是那枚玄蛇令牌。
“这令牌,你见过吗?”宁令的目光落在楚念脸上,平静无波。
楚念的呼吸猛地一滞。她见过。就在沉渊失踪前一晚,她在他换下的衣袍口袋里发现过,当时以为是寻常饰物,没来得及问,第二天沉渊就不见了。
“……见过。”楚念的声音有些发虚,“在沉渊那里。”
宁令点点头,又问:“他有没有提炎国?”
“炎国?”楚念愣住了。炎国是人间北部的强国,而魔域,是传说中与人间隔着忘川河的异界,除了每年一次的供祭,几乎与世隔绝。
“他从未提过。”楚念肯定地说。
宁令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楚训在书房等您,有些事,或许您该知道。”
楚念的心猛地一沉,抱着瑶瑶跟着宁令走向书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楚训压抑的怒火:“魔域!炎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她推门进去,只见楚训正对着一幅地图发怒,地图上,中原与南境的边境线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炎国驻军异动”;忘川河沿岸则标注着“魔域结界松动”。
“七弟。”
楚训转过身,看到她时,怒火稍稍收敛,却多了几分沉痛:“五姐,你可知,这三个月失踪的十七位公子,都与沉渊有过接触?”
楚念脸色煞白:“不可能!沉渊他……”
“他或许没告诉你,他每一次‘见故人’,都与一位公子的失踪时间吻合。”宁令将一份记录递给她,上面详细记载着沉渊的行踪与失踪案的时间线,重合度高得惊人。
楚念手抖着翻看着,指尖冰凉。她想起沉渊每次出门前温柔的笑容,想起他回来时偶尔染上的、被他解释为“不小心蹭到的”淡淡血腥味,想起他望着瑶瑶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刺进心里。
“不……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泪水终于决堤。楚训回忆着。
“你是说,李修的失踪,与沉渊有关?”宁令的声音发颤。她见过沉渊的画像,是楚念亲手所绘,画中男子眉眼温润,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怎么看都与这血腥的失踪案扯不上关系。
楚训沉默片刻,轻声道:“五姐不会说谎,但沉渊……或许并非她认识的那个人。不过现在五姐也联系不上了。”她指向卷宗里的一页,“我们查到,所有失踪者失踪前,都曾与一位‘姓渊’的男子有过接触。有人说他风度翩翩,有人说他眼神冷冽,描述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他总在月圆之夜出现。”
楚训猛地抬头,今日正是月圆。
楚训和宁令在忘崖谷的一处废弃祭坛找到了沉渊。
祭坛早己破败,断壁残垣间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魔域特有的硫磺味。沉渊坐在祭坛中央的石台上,月白锦袍沾满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他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正是最后失踪的那位御史大夫之子。
“束手就擒吧。”楚训拔出腰间的长剑,剑身映着他凝重的脸。
沉渊抬起头,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楚训,宁令,别来无恙啊。”
“那些公子,都是你掳走的?”宁令的声音带着寒意,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骨竟是由精铁所制。
沉渊轻笑一声,抚摸着怀里少年的头发,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楚训厉声问道。
“他们只是‘祭品’。”沉渊站起身,将少年放在石台上,“魔域需要新鲜的灵魂来巩固结界,炎国需要这些公子的家族投鼠忌器,而我,需要他们的血来解开封印。”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玄蛇的影子,“三年前我被兄长算计,被炎国国师所救,与他们定下盟约——他们助我恢复力量,我帮他们扰乱中原。”
楚训和宁令似乎明白了,原来是五公主联姻的是凌霄,怪不得脾气性格很温和。
沉渊正在炼气并没有为难他们,放两人走了。如果一味的退让并不能换来人间安宁,那么不建议化玉帛为干戈,从此断了对魔域的供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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